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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昭武门犒军

2018-04-21发布 3139字

“哦?竟是如此。”纤薄的红唇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北澜奕似笑非笑地望着墨若旖,一双宛若黑曜石般乌漆深邃的眼眸仿佛是深渊之下望不到底的潭水一般,漆黑的一层色泽包裹着冷厉的光芒,看似讶然的笑意,却隐匿着重重渗人的寒光,不知是相信还是不信,他话锋陡然一转,言辞犀利地发问:

“两军交战,㬚殿下还特意去那里打猎,想来那里的猎物,必然是很合㬚殿下的心意,不如本王猜猜,能够吸引㬚殿下的猎物,究竟是何种神兽?”

一种心惊胆战的寒意蓦地划过墨祁㬚的心头,金陵城离东墨国皇城有一段距离,加之东墨国也不缺给皇子游玩打猎的猎场,墨若旖的这套说辞确实是蹩脚,即便是旁人听了稍加思量也会起疑心,更何况是心思八面玲珑的战神北澜奕,而且北澜璟根本不懂行军打仗之事,此番回来一个北澜国的将士都没有,足以窥见他当时的处境出了束手就擒别无生路,但是墨若旖不仅没有借此机会吞并北澜国,抑或是要挟来交换些什么,反而是放虎归山,甚至是自损城池来和解立下交好协议,这般反常的举动,本来就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虽说墨若旖最大的心思不过是想要与墨绯璃作对,拂了墨绯璃的脸面,但是墨祁㬚傻归傻,凭着在风月场所花街柳巷风流多年的经验,墨若旖对北澜璟不一样的心思他还是能看得出来几分。

与墨祁㬚不加掩饰在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一丝凝重不同,墨若旖的眉目神情始终是淡淡的,一双宛若玛瑙清溪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眸流动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情绪,她缓缓出言应道:

“东墨国的政事我插不上手,闲来无事便到处玩闹,何来什么合心不合心的猎物一说呢?再说我也不是白救北澜璟,只不过看他那人有趣,明知道自己会死也不反抗,我也是一时兴起,至于我笔买卖做得亏不亏,还是要看奕王怎么算这笔账了。”墨若旖这一番不温不冷的话语倒是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作用,一来墨祁㬚在东墨国确实是个被架空了权利、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闲到居然去打仗的地方打猎这等子荒唐事情的确是他的行事作风,二来墨绯璃在东墨国是只手遮天,当年他继位的时候其实有传出过一些风声谣言,说他其实并非真正的东墨皇族血亲,虽然后来证实了只是谣传,但是俗话说空穴不来风,这些谣言传闻的真真假假,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墨若旖方才说自己对于东墨国的政事插不上手,弦外之音便是说墨祁㬚被墨绯璃控制住了,北澜奕行事多疑,为人谨慎,这般的言辞,便足以诱导令他相信墨祁㬚是滋生了一些反抗的念头,甚至是想要联合北澜国的势力从墨绯璃身上夺权,这样一来,墨若旖于战场之上救下了北澜璟的这一个举动,便有了很充足的理由,只要让北澜奕相信自己是别有所图,心照不宣的相互利用关系,反而能更加让他放下戒心。

果然,听了墨若旖的话之后,北澜奕一双宛若黑曜石般乌漆深邃的眼眸眸间掠过一丝别样的情绪,眸色沉沉如夜幕下的深渊,让人看不出喜怒,眸光流转之间,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并没有就着墨若旖的话接下去,而是别有深意谈起了北澜国当前的局势,

“苏氏暗中揽权,你此番前来,正中她下怀,她必然会有心拉拢你,你可以在北澜国享受最高的待遇,但是你若是表现出了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上,她必然会对付你,最坏的局面,便是她能拉拢到你的皇兄,届时,他们二人合力,你我定然不是对手。”

没有直接明说他相信她的话与否,但是北澜奕这一番话却是很贴切地为墨若旖分析此番她在北澜国的立足的局势。墨若旖虽然聪慧,但是心思却不够北澜奕如此缜密,她虽然贵为东墨国的皇族,但是她尚算不上是东墨国权利最高的那一个,苏氏可利用之,必然也可以陷害之,墨绯璃虽不喜与人打交道独来独往行事独断,但是如若有人从中挑拨,那么十七年前那个谣言再度乘势而上,难保墨绯璃不会为了自己皇位倒戈相向联合苏氏与墨祁㬚为敌。再者这么多年了,墨若旖一直看不透墨绯璃这个人,他对于墨祁㬚究竟有没有兄弟亲情,会不会为了权势手足相残,她没有把握确定,墨若旖只是考虑到了自己可以借助墨绯璃的势力和声望在北澜国立足,苏氏会因为忌惮她背后的东墨国以及墨绯璃而不敢对她做什么,她甚至想着还可以帮助北澜璟稳住北澜皇族的势力,但是北澜奕这一番话,却又指出了她没有料想到的凶险处境。苏氏既然敢在老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作妖,那么背后收揽的势力肯定不简单,墨若旖只是想到了水能载舟,但是没有想过水亦能覆舟,北澜奕的这一席话,倒是提点了她很多。

恍若玛瑙清溪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眸浅浅的眸光流转着,墨若旖思绪百转千回过后,眉眼微微扬起一丝温浅的笑意,

“奕王果真如外面传闻的一般足智多谋,八面玲珑,希望与你结盟是我做出最明智的抉择。”喜怒不言于表,其实方才北澜奕说的那一番话,除了是真的表明自己相信她的诚心之余,还有一些试探墨若旖的意思,如若她真的如外界传闻的那样是一个纨绔子弟,方才听见那些话便会方寸大乱,慌慌张张,但是墨若旖的眉目始终平淡如水,丝毫没有任何情绪外露,这让北澜奕放心她并非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之余,又暗暗思量着她的城府和实力,想必能够在墨绯璃眼皮子底下忍辱负重如此多年的人,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总之,与墨若旖结盟,终归是有好处的。

坐在一侧将墨若旖和北澜奕的对话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楚的墨祁㬚此时仍旧是一头雾水,他听得出来北澜奕似乎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是又看不太透墨若旖的态度,但是看他们二人似乎是谈妥了的模样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事情,只是看着墨若旖眉眼那一丝温浅的笑意,他的心头总是萦绕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总感觉,他将来好像又要摔进什么大坑里面。

北澜国皇城内,

北澜奕与穆胤之自奕王府出发前,便已经派了府上的管家进宫去通报告知北澜渊。守朱雀门的御林军遥遥看见军队进入官道长巷,便马不停蹄一个传一个禀报到北澜渊的寝宫毓鎏殿内。此时守在毓鎏殿门前的大内总管元真一手持拂尘,一手提着方才御膳房那边送来的膳食,在殿门外等候北澜渊的传召。宋太医正在殿内给北澜渊施针诊治,今日拂晓穆胤之离开之际曾吩咐他要好好守在北澜渊身边,无奈宋太医诊治期间不容许外人打扰,他只得在殿门外等候。

“元真公公!”

远远的,一道声音便从台阶之下传来。元真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司服监宫装的小太监正朝他跑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呼着他的名号,仿佛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通报一般。元真转过身去,炎阳之下,他花白的头发覆在银丝之上,半黑不白的发丝见证了他在这皇宫之中的年月,也见证着他的荣辱与恩宠,虽已过中年,他却仍显得精神矍铄,一双通透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那跑来的小太监,待那小太监跑到了自己跟前,他循例轻声责备道:

“你是哪个公公手下的太监?皇上正在里面诊治,如若惊扰了圣上,你怕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

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小太监,一听元真如此责备,那小太监立刻惊恐地跪了下去,忙不迭磕头地讨饶:

“元真公公饶命,奴才只是想要来通报奕王进宫的消息,不知会惊扰圣上,还请公公责罚................”

那小太监还未说完,素来行事沉静情绪内敛的元真双眼跃出一丝震惊之色,强装镇定却仍旧带着一丝颤抖地追问道:

“此话当真?奕王当真回来了?”和那司服监的小太监确认过后,元真便快步走到了殿门前,强行压低语调中的激动情绪高声禀报道:

“皇上,朱雀门御人来报,奕王已经进宫了,领着军队及东墨国的使者正在昭武门等候召见。”

宋湛樾原本是在替北澜渊施针,银色的细针在火上炙烤过自他手微微没入北澜渊手腕骨上的穴位,听见元真的禀报的刹那,北澜渊手腕骨上那一根脉搏蓦地微微突突一动,随即闭目养神的他便缓缓睁开了混沌的双眼,在完全接受了那个讯息之后,他的眸光渐渐变得清明起来,仿佛是大梦初醒了一般,他颇为激动地反手抓住了宋湛樾的手臂,

“宋爱卿,你方才可有听到什么?元真是不是在和朕说奕儿回来了?”

长指轻轻一转抽出那根细细的银针,宋湛樾神色微微敛了敛,清朗的声音缓缓回道:

“禀皇上,您未听错,奕王确实已经进宫了,此时正在昭武门等候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