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林夕和林剑也还没有休息。“小夕,你想好要怎么做了?”
林夕摇摇头。其实她也知道,苏博宇说的是对的。这些人里有多少人其实是咎由自取,但是真的去看着这些人就这样自取灭亡,林夕是真的做不到。
既然到了江南,这些人见不到秘籍是不可能走的,他们都清楚。怎么阻止,谁又能知道呢。
风灵的房间里,烟云颖已经离开了。风灵却彻底无法入睡了。她早知道她哥哥所爱非女,但是具体的事态,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风灵认识兰月初,曾经见过几次。不过那时她尚在年幼,只记得他待自己很温柔,待哥哥也很好。那是一个相处起来特别舒服的人。
从某些程度上来说,和林夕有些相似。温柔,却也有锋芒,和煦温润,但不让人觉得软糯可欺,一身月白,衣袂翩翩。
恍恍惚惚的想起这个人,但是他是从什么时候不见了,却是不记得了。除了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连那时候兰月初是不是对自己说过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是哥哥一定是特别在意兰月初的吧。否则,怎么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是末路穷途,也要一条路走到黑呢。
苏博宇进门的时候,风灵趴在桌上睡着了。跳跃的烛火把摇曳的光影投到了风灵的睡颜上,苏博宇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苏博宇回到客栈,见到风灵的屋子里还亮着光,知道风灵在屋里,于是便敲了门。半晌没有回应,苏博宇这才自己打开了门。苏博宇来到风灵身边,轻轻抱起睡着了的风灵,将她抱到床上,给她拉上被子,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替她将散到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这才放下幔帐,吹灭了桌上的火烛。
关上门,却看到对面房间走出来的人,正是林剑。苏博宇愣了愣,这是多大的缘分,换了三次客栈都能聚到一起。
林剑显然也是愣了一下的,他看了看屋里睡着了的林夕,这才轻轻掩上门,和苏博宇一起下楼去。
两人都沉默着走了一路。林剑本来就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如果苏博宇不开口,他能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苏博宇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刚才分开的时候,两波人算不上愉快。
“林剑,你这是……”要去干嘛?看着林剑直接往客栈外面走,苏博宇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剑看了他一眼:“我要去天灵峰。”
“不行,”苏博宇想都没有想就打断他,“天灵峰的雾明天才会散,你现在去肯定会出事的。再说了,你去了天灵峰又能怎么样?你就算是在天灵峰贴上告示,说这是个阴谋,没有什么所谓的秘籍,会有人相信吗?你拦得住人,拦得住人性吗?”
苏博宇一语中的。确实如此,但是又能怎么办呢?这一场争夺,不见血光,断然没有平复的可能了。
“林剑,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见林剑停了下来若有所思,苏博宇上前。
林剑看向苏博宇,没有说话,但是苏博宇知道,林剑这是在表示你可以问。
“这些人是死是活,其实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小夕要这样做。”林剑回答。因为林夕要做,所以林剑陪她,就是这样。
苏博宇还想追问一句“那为什么林夕要这样做”,但是还没问出口,林剑就回答了他:“我给你讲个故事。”
苏博宇眉头跳了跳,林剑,讲故事?而且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哦,想起来了,林夕说过。在说起林夕自己身世的时候,林夕说过一句,一模一样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只是,林剑这样的人会讲故事吗?苏博宇很是怀疑。
事实证明,林剑并不会讲故事。但是却也足以让苏博宇明白他想说什么。
林剑带着林夕逃离杀手营,两人都是奄奄一息。杀手营是什么样的存在,无需多说,苏博宇更是亲闯过杀手营,更能感受那种绝望。
林剑和林夕拼着一口气离开杀手营,但是却在没有任何力气去做任何事了。
林夕相对于林剑来说却是还要好一点。毕竟她在杀手营待过,虽然她背叛了杀手营,但是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杀手营的事,里面很多人对于她,都下不了手。于是,他们把加倍的力气用在了林剑身上。
一路逃出杀手营,林夕还没来得及感受死里逃生的喜悦,林剑支撑不过去昏倒在她怀里,心跳脉搏,都是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到。还没有感受到死里逃生的喜悦,林剑会死去的绝望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笼罩着她,但她却必须支撑着,如果他也昏过去,林剑就可能没有机会了。那是让林夕不能倒下的理由。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林夕几乎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的时候,遇上了几个江湖人,就是之后的那几个朋友。
他们看到了满身是血的林剑和林夕,林夕仿佛在即将溺水之时看到了救命稻草,抓住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衣袖,求他们救救林剑。
莫名突然冲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温天阳吓了一跳,听林夕断断续续又持续不停的说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林夕在说什么,于是他叫上几个朋友,一起把林剑和林夕带了回去。
整个行程中,林夕都一直保持着清醒,和他们一路回了温家,看着他们请来了大夫,直到大夫说“姓名无碍”时,终于两眼一黑,倒在了温天阳怀里。
等到再醒来,林夕恢复了不少,也冷静了下来,回复到了初时温煦的模样。跟温家人道谢,照顾林剑,处理的井井有条。
本来,林剑恢复了一些,林夕说要走,温天阳建议他们留一阵。林夕说自己也许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还是离开为好。
但是温天阳说,既然已经来了,不妨在把伤养好一些,免得这样出去,给仇家遇上,也是白瞎了他一番救治的功夫。
这话里有多少玩笑,多少劝慰,林夕怎么会听不出来,便也没有再坚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