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的话语一个接着一个。小盈从人群中走出招呼到场的军中的兄弟吃酒。
“李夫人,您真是貌美如花,军候是年轻有为,你们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田小盈笑了笑,她知道自己还不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李夫人”,越是在这种时刻,看别人走入婚嫁的殿堂,自己心中就有份难言的羡慕。
就在大家尽情享受着美酒佳肴的时候,两个头戴黑纱帷帽的人接近了酒肆。其中一人步履轻盈,脚下带风,好像踩在脚下的不是土地,而是空气。
“大师,我说的没错吧。”其中一个帷帽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那被称为大师瞧着酒肆里田小盈与众人饮酒的模样,什么都没说,径直穿过街市,朝城外走去。另一人紧紧跟着,虽然疾步快走,却好像怎么都跟不上走在前面那一位看似不紧不慢的人。
……
城外,一处树荫稀疏的小山丘上,两个头戴帷帽之人站在丘顶平时着对面的敦煌城。
“大师,东海王与我大匈奴交好,但你的徒弟却帮助汉军杀我使团,掳走奴隶,您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男子的声音说。
另一人缓缓摘下帷帽,露出一张年仅四十却风韵犹存的美人脸。
“我知道,这事我自会处理。”女人道。
另一个男子也摘下帷帽,是一张瘦脸,正死去的莫皋的护卫比支。原来那日此人逃脱之后返回匈奴人的营地把东海王养女帮助汉使团焚杀匈奴使者事告知了左贤王优留。优留怒不可遏,立即派使者去刘疆哪里责问。
而那帷帽女子正是田云秋,此时跟随比支来到敦煌证实传言的真假。
“大师,我的主上惨死在鄯善,我们又是鄯善一直打听到这里,既然大师要亲自处理,我希望您跟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说罢,比支牵自己的马,离开了小丘,只留下田云秋木木地望着敦煌城内。
闹腾了一天,大伙都乏了,都回到屋里早早睡去。
李显小盈二人回到自己房间,借着酒劲开始卿卿我我。酒是色媒人没人,这话真不假,年轻的身体有种按捺不住需求。一阵云雨过后,二人才恢复了平静。
“李郎,这样真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吾就觉得特别满足。”
“嗯,我不是答应你了吗,以后要长久待着你身边。”
“哈……”田小盈笑着搂着李显的脖子,给了他一个醉人的香吻。
“啪”就在二人甜蜜的时候,一飞物穿过窗纸,射进屋内,正巧击中了屋里一柱子。
“谁。”李显大喝一声,朝窗户那边看去,只见一个黑影倏然从窗外消失。
李显立即披了一件衣裳遮身就冲出房门来瞧。只见四下里空无一人,那投掷飞物的家伙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吱啦。”点着红烛的章和的房门也打开了。这个汉军将领想来是行军打仗惯了,哪怕现在是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候,门外的风吹草动也能让他立刻惊醒起来。
“章大哥,把你的新婚之夜给搅和了。”李显歉意地说道。
“别说这些了,军候,怎么回事。”
“有一飞贼闯了进来,从窗外投了一个东西就跑了。”
“哦,那东西何在。”
“随我来。”
李显走到自己门口喊了一声:“小盈……”
“进来吧。”门内传来了小盈的声音。
李显带章和进屋,此时小盈已经穿戴好衣服,手掌里拖着那飞物发呆。
李显接过此物,见竟然是一支三菱镖,镖身还附带一白绸,有一行小字。
“这……”李显一看此物就知道这物必与田小盈有莫大的关系。
此时小盈愁眉紧锁、若有所思。
李显再看那行小字:明日卯时城南,一人往。
李显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道:“小盈,这……”
“此事你不用管了。”她语气十分生硬,让李显觉得眼前小盈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到底是什么人,你快说啊。”
小盈看着李显焦急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我师父。”
“啊?”李显从小盈那里听说过她师父,还知道此人虽是女流,但武艺高强,十数年间还未有敌手。想想小盈这一身武艺,已经是自己望尘莫及的了,更何况是她师父。
李显又瞧了瞧手中的纸条,焦急地对小盈道:“你打算去?”
小盈没说话。
李显知道她是一定去前往的,便道:“我陪你去。”
“你去没用的。”
“我知道我打不过她,但别小瞧我手里的弓,我悄悄跟着你,待你们碰面后,我远距离……”
“住口。”田小盈怒不可遏。
李显漠然地看着眼前自己的女人,她真的和往日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情侣完全不像一个人。可他并不能体会小盈与田云秋之间的感情。若是没有这个师傅,自己可能早就饥寒交迫饿死街头,最好的也不过是卖做奴婢,给他人做牛做马,加上自己一身的武艺,都要拜师傅和东海王所赐。虽然自己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但想到师傅这些年培育,那是一种亲人才有的感情,她怎么可能让李显做暗箭伤人的事。
缓了一下,小盈才深情地看向李显,对他道:“李郎,此事你就不要管了,无论怎样,你只要知道我永远爱你。”
说罢,小盈手提长剑奔出房门。
李显知道明里拗不过小盈,待她出门后,自己拿出青龙弓,又摸了一把腰刀,准备跟上去。
“军候我与你一同前往。”章和坚定地说。
李显笑了笑,道:“章大哥的好意兄弟心领了,你新婚大喜,怎能让尔以身犯险,放心,我不会有事。”说罢,他也走出院子,寻小盈离去的方向奔去。
……
西北的月夜凄凉的很,即使现在已经到了夏季。夜风一吹,浑身都凉。
李显顾不得冷风袭身,径直跟着远方的小盈。
好在今日月光大好,银盘一样月亮挂在天际里,照亮了前行的小路。
李显步行,脚步轻巧,生怕让前面的小盈发现了。道路两旁的店铺早就关了门,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传来远方打更的声音。
小盈心思沉重地来到城南的一处空地上,想必这就是师傅相约之处。现在不过寅时,时间尚早,不知道师父是否已经来到。
“来的这么早,不和你的小情人好好来个临终告别。”一个声音从一棵老槐树上传来。
“师父。”小盈下跪行礼,一去一年杳无音信,她心中有愧。
“你跪在我面前是想让我饶你不死吗?”
“徒儿自知无颜求师父饶恕,这一礼是答谢师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哼……”田云秋从树上跳下,由于时间有限,她还穿着刚才那件夜行衣。
“你这是来领死的。”
“徒儿的生命和一身的武艺都归师父所赐,本来应以性命报答,只是现在有一情投意合的男子愿与徒儿长相厮守,徒儿不想辜负与他,若师父不肯就放过,吾只有拼命一搏。”
田小盈的话说得很明白,她不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田云秋听后大怒,道:“好哇,竟然想与为师动武,你这逆徒,早知道你是此等无情无义之人,刚才你和那小子做苟且之事时就该一剑要了你俩的性命。”
田小盈知道若刚才她与李显亲密的时候田云秋出手,他俩必然立即命丧她手,但她知道师父的为人,怎会在那个时候出手,便道:“师父乃一代宗师,怎会做背后伤人之举,我知道自己大逆不道,但为了李郎,我一定要这样做。”
“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去舍弃一切。”
“师父,那东海王呢,他至今连个名分都不能给您,这些年来您还不是一直为他卖命。”
“住口……”这话说到了田云秋的痛处,一瞬间,宝剑已经从剑鞘出拔出,直刺小盈的咽喉。
田小盈倏然起身,躲过了田云秋的利剑。
“好身手。”田云秋暗叹,在小盈师兄妹三人中,小盈资质最高,也最得她的喜爱。只是田云秋并没想到小盈离开自己一年,武艺又大为精进了。或许她一直在我面前有所保留。功夫练得太好反而会让她自己早早出来接受任务。
想到这里田云秋也使出几记看家本领,挂剑直刺、带剑前点、平步下劈,几招过去是又急又狠。可惜,小盈身形敏捷如兔,竟然全部躲开了。
“死丫头,为什么不出招。”田云秋心中大慰,却吵嚷着让徒弟出招。
“我……我的功夫是您教的,您前十招我不出手就是。”
“混账,还容得你让我。”说罢,田云秋的招式更猛了。
……
李显趁俩人打斗已经悄然翻上一民房的屋顶。接着月光,田云秋和田小盈之间的过招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出手啊,小盈你为什么还不出手。”一时间看得小伙是万分焦急。
“好,你不出手,我可就……”
李显取下青龙弓瞄准远方的俩人,一时却根本不能放箭。一来光线还是暗,二来俩人你来我往,根本无法施射。
正在焦虑之时,忽的一支利箭从另一个方向飞来,划破了他的脸颊。
李显忍者疼痛朝箭来的方向看去,之间一个黑衣人站在远处另一房顶,杀气腾腾地面对自己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