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支队带上缴获的武器弹药,迅速撤离郑母据点。为了避免与日伪军遭遇,在吴敬之提议下,部队向西绕了一个大圈,然后向南行进,准备再次返回太平岭。
就在这时,和青山忽然发现,六子不见了!想要回去寻找已经不可能了,外出扫荡的日伪军得知据点遇袭后,正在火速回援。此时回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经过慎重考虑,赵明训决定先返回太平岭,然后再寻找六子的下落。
回太平岭是吴敬之的主意,起初大家对此很有异议,都觉得太平岭的落脚点已经暴露,危险性太大。但是吴敬之坚持己见,耐心向兄弟们解释:正因为太平岭暴露,而且经历了两次扫荡,所以鬼子绝对想不到太平支队会再次上山,这叫“兵不厌诈”。
赵明训对这一提议表示赞同,于是十几个人绕了一个大圈后,避开大路向太平岭进发。
“这孙子不会有事吧?”黄修明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向郑母据点方向张望,但是没人回答他,大家的心情跟他一样,都在担心着六子的安危。
其实此时的六子根本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危险,相反惬意的很。
解决掉岗楼的哨兵后,兄弟们很快就冲进了据点。六子从岗楼上下来,正看到李春生抱着机枪冲着屋子里的皇协军一阵突突。接着,大家分头行动,搜索据点内残余的日伪军和物资。
六子也加入了搜索行列,但是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些枪支弹药上,因为他对这些东西压根就不感兴趣。唯一让他感到开心的就是桌子上那些用作赌资的大洋和纸票,只有钱财才是真正让人觉得踏实的东西。趁着大家不注意,六子将桌子上的钱一扫而空,又将尸体上的口袋摸了个遍。粗略数了数,折合起来居然有十几块大洋。
捞完了钱,六子又想找一样像样的兵器。在他看来,那些步枪短枪远没有刀剑实用。尤其是打完子弹后,不管是长枪还是短枪,还不如一根烧火棍。更何况,论打枪六子从来就没有打中过一次。让他感到失望的是,搜遍了所有的屋子,都没能找到一件趁手的兵器。
六子心里还直纳闷,这么大的据点居然这么寒酸!实际上,历史的车轮驶进热兵器时代,那些被江湖人士视为宝贝的刀枪剑戟已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即使是刺刀,也只是作为辅助兵器使用。
等到六子揣着划拉来的大洋走出最后一间屋子,忽然发现兄弟们早巳经撤离了。
“嘿!这帮兔崽子,走也不打声招呼,把老子一个人留在这儿!”
其实,撤退时赵明训曾经大声下过命令。只怪六子钻进最偏的屋子里一心找宝贝,没有听到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六子匆忙追了出去,可哪还有兄弟们的影子?
正当他犹豫着该往哪个方向追,远处大批日伪军屁股着火般穿过镇子,往据点赶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六子急忙越过公路,一头钻进了胡同。
看到据点里皇协军的尸体,恼羞成怒的中岛命令在全镇范围内展开大搜捕,并将这一情况通过电话报告给了青州城内的河野哲夫。中岛认为,太平支队数次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脱,镇子上肯定有他们的眼线。
一时间郑母镇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但凡有一丝嫌疑的人全部被抓起来。
六子还没来得及逃脱,便被堵在镇子里。幸运的是他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并不是特别引人注意。加上他灵活机敏,灵妙的与日伪军玩起了捉迷藏。
虽然暂时还没有暴露,但他深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落到鬼子汉奸的手里。他试图逃出镇子,但是周围全是敌军,几次都没有成功,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六子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有几次差点与鬼子撞个满怀。他在心里一个劲的祷告,只盼着鬼子快点收兵,自己便可趁着夜色来临时逃出去。
但是鬼子汉奸像发了疯一样,大有掘地三尺的架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困在一条小巷里的六子,身体紧贴着墙,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这条巷子他已经来回折腾了好几趟,始终突不出去。鬼子与皇协军大嘁大叫的声音不时的传过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六子看了看两边的院墙,足有两人多高,很难攀援上去,而胡同里也没有院门。
“奶奶的!有机会一定弄个飞虎爪!”六子心里想。
飞虎爪是江湖中一种惯用的工具,三个尖钩栓一根细长的绳子,可以登墙越脊。六子向来以大盗自居,不屑于这种小偷小摸的伎俩。可眼下这种形势,胡同两头都有日伪军,自己眼看就要成为瓮中之鳖。如果此时有一个飞虎爪的话,就可以翻越高墙。
正在焦急的时候,六子猛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棵枣树,弯弯曲曲的伸向院墙内。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六子紧跑几步,借助奔跑的速度左脚一蹬枣树的树身,右脚抬起蹬住院墙的平面,双手顺势抓住了墙头。此时两个皇协军恰好转到胡同口,六孑双手用力,左脚抽回往墙壁上一蹭,身体轻盈的翻过墻头。
双脚刚刚落地,便听到两个皇协军的说话声:“兄弟,听到啥动静了没有?”
“哪有什么动静?你耳朵进沙子了吧?”
另一个皇协军说道,接着便听到两人向枣树这边走来。六子蹲在墙根,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两个皇协军在胡同里张望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嘟囔着走开了。
六子稍稍松了口气,这才站起身,仔细观察院子里的环境。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种了些竹子之类的花木,看样子像是谁家的后花园。
天色越来越暗,六子小心翼翼沿着墙根往前摸去。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来过此地。
正往前摸索,忽然听到有人说道:“妹子,吃饭啦!”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传过来。
六子心里面一惊,不知怎的就有了种做贼的感觉。虽然自己并不是真的做贼,但是无缘无故闯到别人家里,一旦被发现不好解释,还容易惊动街面上的日伪军。
他急忙推开旁边的一扇门,闪身躲了进去。
刚进屋子,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六子立刻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只见屋子里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在床前整理衣服,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依然能看出这是一个年轻秀气的女孩子。齐耳的秀发湿漉漉的,显然刚刚洗过。低头时,露出白皙细嫩的脖颈。
六子大吃一惊,怎么闯进了女孩子的卧室?他急忙转身,推门想要出去。
只听女孩子说道:“哥,马上就好!”声音如山涧小溪一样清脆悦耳,显然女孩子误以为进来的人是自己的哥哥。
女孩子的哥哥此时已经走到门外,再次叫道:“妹子,好了没有?”
女孩子这才意识到不对,转身看时,只见一脸慌乱的六子正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啊⋯⋯”女孩子惊得目瞪口呆,张开了嘴,便要发出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六子飞身纵到女孩子跟前,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女孩子措不及防,瘦弱的身躯被一下子扑倒,两个人便一起重重的摔倒在床上。
摔倒的一刹那,六子认出了这个女孩原来就是被自己抢了玉镯,又给自己买烟袋锅子的郑家大小姐郑玉梅。
六子死死按住拼命挣扎的郑玉梅,不让她发出叫声,同时向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着急的低声道:“别叫,是俺!”
惊魂未定的郑玉梅挣扎了几下后,这才看清对方的脸。忽扇着大眼睛吃惊的盯着六子,身体也渐渐平静下来。
门外的郑玉国显然听到屋里的异常动静,敲了敲门大声问道:“妹子,你没事吧?”
这种情况如果被人看到,六子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便心虚的对郑玉梅低声说道:“别让人看到我在这儿!”
郑玉梅自然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此时她被六子捂住嘴,呼吸困难,脸也憋得通红。只得努力点点头,同时用手指了指六子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六子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放开郑玉梅,满脸抱歉的看着她。
郑玉梅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狠狠瞪了六子一眼。同时用一种平静的口吻对门外的郑玉国喊道:“哥,你先别进来,我换衣服呢!马上就好!”
郑玉国在门外听了听,不放心地问道:“你真没事?咱爹等着你开饭呐!”
“我没事!”郑玉梅从床上坐起来说,“你们先吃吧,我马上就来。”
六子生怕再整出什么动静,半卧在床上没敢再动。女孩子的绣房就是不一样,一阵阵清香扑进六子的鼻口,搞得他心里莫名的冲动。
郑玉国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远了,六子这才站起来,一低头却又看到郑玉梅裸露在外的一片雪白酥胸,浑身立即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僵在那儿再也动弹不得。他竭力想看往别处,可是目光如同被强大的磁铁吸住,无论如何也移不开。
郑玉梅平复了一下情绪,猛然发现六子掉了魂似的,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前胸看,不由得心中大窘。急忙把胸前的衣服扣好,脸上也飞起了一片红晕。
“啪!”一声脆响,一记巴掌重重的掴到六子脸上,瞬间将六子从云里雾里打醒了。
“干嘛打老子?”六子捂着半边腮,火辣辣的疼。
郑玉梅眉毛一扬,秀目圆睁,生气的问道:“干嘛跑到我屋子里来?”
“俺、俺不知道这是你屋。”平时嘴皮子极麻溜的六子此时面对着怒气冲冲的郑玉梅,居然结巴起来。他努力克制自己把目光从郑玉梅身上移开,看向别处,却又忍不住用余光扫了一下郑玉梅的脸。那白嫩细滑的脸蛋因为生气而涨得粉红,六子差点就要伸出手在郑玉梅腮上捏一把。
“奶奶的!今儿个是咋了?咋一看到这妮子就慌神呢?”六子在心里面不住的骂自己。
六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决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拨不动脚的人。今天面对着郑玉梅,他的心里却一阵接一阵的发慌。盗墓贼不能沾女人,这条祖训六子从来不敢忘。
可话又说回来,眼前站着这么一位清秀可爱的小妮子,任凭哪个男人估计也把持不住。如果能在那豆腐一样白的脸蛋上摸上一摸,那感觉肯定妙不可言,即便是死也值了。
“摸一把应该不算犯规矩吧?”六子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多看了郑玉梅一眼。
他下定决心,早晚找机会摸上一次。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机灵的郑玉梅捕捉到眼里。看着六子满脸的窘态,额头上甚至渗出细小的汗珠,郑玉梅“噗嗤”一下乐了,问道:“外面的鬼子和汉奸是抓你的?”
“啊!是啊!”六子连忙点点头解释说,“这群王八羔子跟疯了一样,撵得俺没地躲,这才翻墙进了你家的院子。”
郑玉梅立刻就明白了,刚要继续问,忽然听到外面咣咣咣的砸门声:“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要砸了!”接着便是一阵乱哄哄的吵叫声。
两个人吃了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猜测八成是鬼子和伪军搜上门来了。
“你赶紧藏起来!”郑玉梅有些慌乱。
六子环视屋内,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只有墙角的衣柜能勉强容纳一个人。
郑玉梅不由分说,拉开衣柜的门,把六子塞了进去。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敞开屋门走了出去。
此时郑玉国已经将院门打开,闯进一群凶神恶煞般的日伪军,不由分说将兄妹两人围了起来。
“各位长官,啥事啊?”郑元民闻讯从屋里走了出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