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鎏舫一直心神不宁，还没下班就回了家，看到蹇慕澄窝在沙发上舒了口气。让沈姨陪着她说话，自己去了书房。

蹇慕澄煮了茶，端上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季鎏舫过于急切，书房的门没有带拢，蹇慕澄听到他威严而不容怀疑的声音，“去给我查冉怡迎……出了事儿我负责，三天？不，今天晚上我就要……放心，钱不会少给你的。”

一连打了几个电话，直到里面没了声音，蹇慕澄才擦擦早已红润的眼，若无其事的敲了敲门。

“进来。”

茶水泛着一股清香，和深棕色的书房再映衬不过，太阳早早落山，屋子里没开灯，阴沉沉的，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

碧绿的茶水倾斜而下，像是最纯净的翡翠，白色冰瓷杯白净如雪，绿色透亮让白色都显出了温度。

蹇慕澄把一盏茶推过去，低垂着眸子，咬咬唇，“季先生，我想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犹犹豫豫，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季鎏舫却猜到了什么，他喝了一口茶，茶香萦绕，语音都带着一股香气，可他面色却十分冰冷，冲淡了嘴里的热气，“怎么？不相信我？”

蹇慕澄赶紧摆手，一双通红的眼看着他，“我也想学着怎么处理这些事儿，我说过以后也要保护季先生的啊？”她呆愣愣的说出心底最炽热的深情。

季鎏舫脸上寒冰一下子褪去，差点儿抢到喉管，语气带着赧色的强硬，“我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你保护，我会护着你的。”

蹇慕澄心中熨帖，她拉着季鎏舫的手，柔软的肌肤带着一点点儿茧子，不知道是手工画了多少草图画出来的。季鎏舫却觉得这双手软的像是在掌心融化了。

“我父母一直有些重男轻女，所有我一直好强，不承认自己比男人差，可是现在自己出了事儿却一筹莫展，才知道原来自己这般没用，怪不得他们喜欢弟弟，要是我更有用一点儿就好了，可能他们也会多喜欢我一点儿。季先生，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蹇慕澄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泪水滴在季鎏舫手上，烫的他心疼，“可是，我也想更有用一点儿。”

季鎏舫自是知道蹇慕澄不是个轻易和人交心的性子，闻言心中一软，“你要是还没用，我更没用了，你是白手起家，我全靠着家里的背景。”

蹇慕澄瘪瘪嘴，明显不信。

季鎏舫捏捏她的手，不知怎么的起了逗弄人的心思，“我这儿的学费很贵的。”

蹇慕澄脸一红，“我知道，我以后会还你的。”

“怎么还？”季鎏舫挑眉。

蹇慕澄咬唇，仔细想了想，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气鼓鼓道，“反正我会还的。”

“好啦，谁要你还。”季鎏舫捏捏蹇慕澄的脸，说起了这次的计划，“你前面提了下戚可薇，我找人查了一下，”蹇慕澄拿过办公桌上的电脑，放在双腿之上，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些图片。

蹇慕澄伸长脖子看，拧眉，“她和邹阳生？”

“我也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有这种关系，而且看邹阳生的样子，应该对她不错，往无止境注资上千万。”季鎏舫又打开一个文件夹，“我找了个朋友黑了她的电脑，没想到她和某个ip地址联系密切，而那个地址，是冉怡迎家。”

蹇慕澄愣了下，“你是说戚可薇和冉怡迎联合起来对付我？”蹇慕澄就搞不明白了，“既然冉小姐是自己和邹阳生在一起的，那我根本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儿啊，为什么要来对付我，而且还和自己的情敌联合……”蹇慕澄灵光一闪，她直直看着季鎏舫，一字一句肯定道，“难道冉怡迎根本不知道是戚可薇抢了她的男朋友？”

季鎏舫眼神赞赏，他没告诉她冉怡迎可能因为自己的拒绝迁怒了她，继续道，“冉怡迎身份特殊，可能查她还要多一些时间，不过，有了这些证据，我们翻身没问题。”

蹇慕澄不喜欢这个叫法，“什么叫翻身，本来我就是被陷害的，既然邹阳生和戚可薇关系亲密，就怕他到时候和戚可薇沆瀣一气，污蔑我了。”

蹇慕澄摇摇头，不解道，“既然邹阳生一直针对季先生您，那戚可薇和你没亲没故的，他怎么会对她这么特别呢？”

季鎏舫笑容很温和，赞赏似的摸摸蹇慕澄得头，“那你说说现在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屋子里茶香弥漫，蹇慕澄思绪越发清晰，分析道，“要是冉小姐知道她被戚可薇利用了，男朋友还被她抢了，或许就是一个关键人证了。”

“不过，看样子冉小姐对我成见很深，要为我说好话应该是不可能了。”蹇慕澄苦恼道。

季鎏舫眼皮挑了挑，心头不屑，这有什么不可能，只是要用点儿手段了，至于什么手段，单纯得蹇慕澄得就不用知道了。

“特别是邹阳生，要是能让他和戚可薇产生裂痕，或许就不会看在戚可薇得份上针对我了。”至于什么裂痕，男人和女人之间，太容易产生误会了。

不过她面上露出苦恼得神色，“这要怎么做呢？”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具体可行得办法，忐忑不安得看向季鎏舫，“季先生，我是不是想的都不对啊！”

季鎏舫满意一笑，毫不吝啬夸赞，“很不错。”

蹇慕澄露出个腼腆的笑，她好奇心燃起，凑到季鎏舫身边，“季先生，你什么朋友那么厉害，莫不是什么黑客大神吧！”

季鎏舫神情淡淡，“算不上什么朋友，交易关系而已。”

蹇慕澄面露向往，“看来很厉害了，可惜请不动人家，不然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季鎏舫沉默，心里有点儿淡淡的不爽。不过是给钱就能使唤的人，有什么好厉害的。季鎏舫不知想到了什么，“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

清明之后，淅淅沥沥下了几场雨后，寒气已经消失殆尽，温度攀升到一个恒常的温度很久了，哪知今天突然降了温。

凌华设计所内开了空调，三三两两抱怨着今天没有预兆的冷空气，不时夹杂着几声议论，几个员工脸色不怎么好看，点开电脑屏幕，眉头深锁。

“这冉小姐好像真的是我们大老板的女朋友哎，她这是主动承认了？我们怎么不知道慕澄和老板有暧昧啊！”

“连女朋友都承认了，也不见大老板出面反驳，应该是真的吧！”此话一出，旁边的员工纷纷向他投向谴责的目光，特别是徐飞尤甚。

那新来的设计助理在自己嘴巴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笑嘻嘻的走开。

直到九点，韩因进了设计所，聚在一起讨论的众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散开，脸上的表情不似早上的朝气，倒有些暮色沉沉。

徐飞左右看看，趁同事们不注意，偷偷敲响了总监办公室的门。他的面孔是不符合年龄的老沉，加上能力上佳，虽然有些寻常艺术家不善交际的毛病，韩因对这个是蹇慕澄亲自请回来的设计师还是很客气。

韩因示意他坐下，语气温和，“徐设计，有事儿？”

徐飞摇摇头，脸上的担忧任谁都能猜到他的心理活动，“总监，我知道这事儿不该我来问，只是……慕澄……”

韩因一手端起咖啡杯，也不喝，轻轻嗅了嗅香气，“慕澄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她，肯定会很高兴的，”他放下杯子，目光悠远，“没事儿，清者自清，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

徐飞大大舒了口气，脸上笑起来，欢快的出了门。

办公室内，韩因敛了脸上的笑，想起昨天邹阳生给他的电话，心沉了下去。他这是决心要放弃凌华了？这是及时损止还是另有打算呢？韩因打开股票走向，因着冉怡迎的采访，凌华的股份又迎来了一个大低谷，在一片高歌股票市场显得特立独行。

他摩挲着手指，脸上又浮现出点点笑意。

蹇慕澄一早跟着季鎏舫去了公司，然后就被扔进了公关部，公关部郝经理盯着她的目光太过复杂，蹇慕澄打了个寒战。

“郝经理，请问我哪里有问题吗？”

郝经理四十岁的人了，生的白白净净，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很多，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一张嘴能说会道，做公关真是上天赏饭，“原来您就是蹇小姐，早就慕名良久，今天看到了真人，有点儿受宠若惊。”

蹇慕澄一头雾水，只能以微笑应对任何邪魔歪道。

郝经理嘴角不笑自弯，亲自打电话让助理送了茶，然后转向蹇慕澄，“季总说蹇小姐喜欢喝茶，特意交待下来的呢，我在季氏工作了近十年，没见过季先生对谁这么贴心过。”他是个人精，能公器私用，就知道这个叫蹇慕澄的人对自家老板的重要性。短短一面，似乎有些知道为什么自家冷漠的老板会对这人格外对待了。谁不喜欢爱笑又阳光的少女呢？

蹇慕澄脸颊红红，在别人嘴里听到这些，感觉太甜了，她不好意思笑笑，转移话题，“郝经理，这次的事儿辛苦你了。”

闻歌而知其意，郝经理及时打住，“不麻烦，不麻烦，应该做的，”他顺手就掏出昨晚加班加点赶出来的方案，“这是按照季总的要求做出来的，蹇小姐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就可以进行第二步了。”

蹇慕澄一目十行，很快看全大纲，心头颇为震动，这么大的手笔，仅仅为了她一个人，要不是她主动问起，那个男人就默默的为自己处理好了。蹇慕澄感觉心脏收缩的厉害，一阵阵发疼，却又甜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