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慕澄背着包,沿着路慢悠悠的走着,身后一辆车亦步亦趋跟着。走了半小时,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蒙蒙小雨来,蹇慕澄想男人的心都没了,恨不得来个泼妇骂街,要不要这么欺负人。
四下看看,十点了,一些店面都开始打烊了,蹇慕澄抬头,感受了下这春雨润无声,带上帽子,准备找个麦叔叔坐着。
蹇慕澄优哉游哉,跟着她把豪车开成玩具车的季先生却忍不住了。
蹇慕澄手臂被人猛地一拉,刚开口想叫抢劫,斜侧的身子看到那张一周来朝思暮想的脸,惊吓没下去,笑容未上来,脚就不听使唤的扭扭曲曲走了,恍惚中还觉得这动作有些熟悉,就被挤进了车里。
“嘭!”季鎏舫绕了一圈,大力关上车门,看了眼身上湿哒哒的蹇慕澄一眼,按下怒气,可惜说出的话锋依然能席卷整个太平洋,“你说你像什么样子,为了个男人这么落魄憔悴值得么?”
蹇慕澄莫名其妙反应不过来又被心心念念的人狠狠教训了通,傻乎乎的笑的甜蜜,不顾前排中间的阻断,一把扑到季鎏舫身上,“值得呀,我不是见到你了吗?”
因为长度的原因,蹇慕澄横过去脸正好贴在男人的胸膛上,春天的衣服穿的单薄,她能听到男人跳动有力的心脏和勃发的肌肉。
好一会儿蹇慕澄才抬起头,正好看到季鎏舫线条性感坚毅的下巴,从这个角度还能这么帅,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蹇慕澄心里得意,看到有些发愣的季鎏舫,忍不住亲上了带着些胡渣的下巴。
明明一副女流氓样,亲吻的动作却纯情的不得了,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离,温热的肌肤带着点儿黏人的温度,见到男人没反应,蹇慕澄的胆子大了起来,忍不住又凑上去,一路沿着下巴往上,就要亲要肖想已久的薄唇,冷不防男人一个大力,把她推了开。
蹇慕澄一个不稳,加上她姿势艰难,受力不住,竟然整个背朝车门撞去,要不是门关的严实,恐怕刚刚被人推上车又被人推下车了。
脑袋狠狠的砸在车窗上,蹇慕澄一手揉着脑袋,满脸震惊的看着季鎏舫,季鎏舫听到声响就后悔了,看到蹇慕澄责备的目光,关心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
气氛有些古怪,
“季先生,就算你就是那个让我失魂落魄,憔悴不堪的男人,也不能这样对我啊!”蹇慕澄半是抱怨半是伤心,若无其事的缓慢挺直后背,“哎哟!”猛地一阵刺痛,蹇慕澄呲牙咧嘴,余光瞧见季鎏舫慌忙的动作,眼珠子一转。
“你胡说什么?”听到这个女人又不检点的挑拨人, 季鎏舫没好气道,看着蹇慕澄一张皱巴巴的脸,头发被雨水打湿成股搭在脸上,可怜又可恨。按捺住自己焦灼心肠,还是忍不住,“我送你去医院。”
蹇慕澄一手撑着腰,一手急忙摆动,“应该青了,回去擦擦药就好了,”蹇慕澄苦着一张脸,偏偏又故作倔强的样子让人心疼。
季鎏舫转过头去,雨刷在车前有节奏的晃动,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季鎏舫竭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最后在蹇慕澄一个喷嚏后破功了。
蹇慕澄很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委屈的瞧了眼边上冷峻的男人,怀里忽地多了什么东西。蹇慕澄眨眨眼,低下头,眼睛眯了起来,捏着怀里的东西,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季先生,我衣服都湿了,会弄湿你的衣服的。”
“没事儿!”季鎏舫余光盯着窗外,身子微微倾斜,不知看到了什么,打转方向盘,靠边停车,“你先好好呆着。”说完就拿出放在前头的雨伞,开了车门,匆匆步入雨幕之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仿佛成了个交响乐团,模糊了视线和听觉,蹇慕澄从水雾朦胧的窗户看出去,隐隐能瞧见那道黑影朝一家药店跑去,她把怀里的衣服抱在怀里,弯着腰深深的吸口气,衣服上残留的那属于男人的气息分外温暖,她珍惜的把衣服穿上,捧着自己的脸傻笑。
不到五分钟,车门打开,斜飞进来的雨点带来丝丝凉意,蹇慕澄腿上又多了个东西,“回去把药吃了。”
蹇慕澄拿着包装袋上下打量,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心情瞬间放松,声音和车轮转动的声音一起响起,“季先生,今天的饭菜好不好吃,我特意学了道新菜呢?”
季鎏舫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着痕迹的顿了顿,好看的唇微微抿着,声音有些发哑,“嗯!”
“那我明天还给你送好不好?”蹇慕澄嘴角的笑意扩大,弯着腰,身子前倾,盯着季鎏舫赶紧道。
“不用了,”雨唰唰的下着,季鎏舫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力度,“以后都不要来了。”
蹇慕澄笑容僵住,脸上讪讪,坐直身子,笼着外面不属于自己的外套,心头的火渐渐灭了,声音孤寂,“哦,正好我最近也挺忙的。”
“忙些什么呢?”季鎏舫仿佛没察觉车内气息的变化。
“老师给我介绍了个客户,就在梅沁园。”未熄灭的火苗在微风中又开始成长,蹇慕澄笑着,“本来该早就动工了,被我耽搁了,幸好客户比较善解人意。”
“是么?看来你和那个客户相处的不错。”季鎏舫似有似无的说了一句,含混的音调在雨夜中让人辨不清情绪。
“还不错啦,毕竟对方是个小帅哥嘛!”蹇慕澄悄悄的扫了眼季鎏舫的表情,可惜男人脸上波澜不惊,“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季先生了。”
季鎏舫一脸复杂,“慕澄,你……”
“季先生,衣服被我弄脏了,我回去洗好了再给你。”蹇慕澄截断了季鎏舫的话,隐隐闻到了恐惧的味道。
季鎏舫却没给人逃避的机会,“不用还了,慕澄,以后不用给我送饭了,也不必说什么追求我的话了,这让我很困扰。”他看着前方的道路,目不斜视,像是对着空气阐述自己的意见。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决绝是废了多大的决心。
心头像是堵着一块石头,终于破门而出,然后迸发处一声怒吼,蹇慕澄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季先生,外面就不能试试吗?”
季鎏舫从来没听过蹇慕澄这样的声音,虚弱中带着浓烈的祈求,她一向傲气又清高,季鎏舫狠狠咬牙,“对不起。”
回声震荡,激荡的蹇慕澄耳膜发痛,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可季鎏舫冷漠的表情告诉了她否定的答案,原来,还是自己异想天开,自作多情啊!
她像是被卸掉了全身力气,摊在车背上,声音暗哑的听不明晰,“好,季先生,您放心,我也不好意思再那么厚脸皮了。”
季鎏舫呐呐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闭嘴不言,眼神波动,最后归于平静。
蹇慕澄的苦肉计还没付出行动,就在三言两句中宣告了结局。她留念似的目光盯着男人的侧脸,仿佛是一团明灭的火焰,季鎏舫感觉脖子处升起了鸡皮疙瘩,听到蹇慕澄问,“季先生,我很好奇,你不想见我,为什么偏偏悄悄跟着我呢?”
车子恰好发出一声尖叫,季鎏舫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唇抿成一条线,鼓起的肌肉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他镇定自若,语气冰冷,皱着的眉峰隐隐不耐。
蹇慕澄似乎觉得累了,她倒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藏住自己的那点儿尊严,即使别离也给对方留下个最美的印象。胸膛的火却因为这样的想法越来越旺,她猛地坐直身子,嘴里像是含了黄连,“真不知道季先生这样的手段,怎么还没有结婚。既然对别人不感兴趣就不要让别人误会。”
对峙的气场在狭小的空间酝酿,车子在雨中走了好久好久,才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好!”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你义愤填膺,对方却心平气和,甚至还觉得你上演了一场小丑戏。蹇慕澄气得狠了,她脱下才穿上的外套,拿着手上的药,放在一边。
那一声像是个闷雷打在耳膜,蹇慕澄勾唇一笑,好像在嘲讽自己的天真,蹇慕澄,你怎么还学不会什么叫自知之明?别人对你好一点儿,你就想赖上别人,还幻想对方也爱上了你,真是做梦呢。
眼眶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蹇慕澄眨眨眼,想把流出来的东西重新吞回去,哪知越发的多了,她偏过头,看向车窗外,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自己喜欢的人瞧见,直到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住,蹇慕澄只来得及礼貌的道了声谢谢,匆匆奔了出去,留下一个倔强而高傲的背影。
车里的人双手捂脸,天知道在对方哭泣的时候他多想把人搂在怀里好好安慰,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还未开始便结束,受的伤总要少些。季鎏舫盯着那道孤寂的背影,许久,才调转车头,驶入了夜色深处。
蹇慕澄没敢回头,怕一回头自己又心软纠缠,这场单恋终于以这样的悲剧告终了。她站在门口,酝酿了下感情,开门,“慕澄,你终于回来了,手机打不通,人又找不到,你想吓死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