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仪的心微微动容,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一扇“非进不可”的房门,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一直都是笑脸相对:“哥哥,好些了吗?我来看看你。”
甄寒双目空洞的看着甄仪的身影:“青青呢?”
甄仪上前为他重新掖了掖被角:“哥哥,嫂子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她需要好好的静养,等哥哥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去看看嫂子,我让真儿在那里陪她说说话,希望她能够早点醒过来。”
甄寒看着低着头的甄仪,没有在多说什么。甄仪问道:“哥哥,究竟是谁干的?”
甄寒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想着甄千千那日的笑容,心中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可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没有了那一丝仇恨,略带勉强的笑容看着甄仪:“仪儿,以后真儿就要多拜托你照顾了,把他当成你自己的孩子吧。”
“哥哥,你胡说什么,真儿自然是你来带。”甄仪突然很害怕,很害怕这是遗嘱。
甄寒想要抬起手来向过去一样抚摸着妹妹的头发,恨她开两句玩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傻丫头,我只是希望给真儿一个完整的家,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事,那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能让哥哥信任了。”
甄仪摇了摇头:“哥哥…”
甄寒闭上了双眼,无力道:“好了,我累了,你回去吧。”
甄仪欲言又止,却也无可奈何。
等到甄仪众人离开的时候,甄寒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两行热泪滚滚流下,想起甄仪在告诉他青青消息的时候,不听抖动的小拇指,甄寒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脑海中不断的想起和柳青青从相识相知相爱的一步步,苦涩的哈哈大笑,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仪儿,你从来都不会撒谎。”
“你为什么要欺骗你哥哥?”坐在马车上的晏俊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甄仪。
甄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把眼泪吞进了肚子里:“因为我哥哥和嫂子之间的情义太深,我怕哥哥会承受不住。”
晏俊苦涩的微笑,突然问道:“我是不是不够爱萱儿?”
“爱或者不爱,又有什么意义,当你真正的把一个人放在心里的时候,便是一种爱吧。”甄仪知道他的问题,可并不是每对夫妻都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痛苦。
马车一路颠簸,车上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等到睿王府门口的时候,才发现睿王府的门外聚集了太多的人,整个睿王府几乎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甄仪略微皱了皱眉头,晏俊甩了一下衣袍便准备下马,甄仪一把拉住了他:“你做什么去?”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晏俊指了指人群。
甄仪冲着他摇了摇头,对身后的夏荷道:“夏荷,你去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爷可曾在府中?”
“是。”
不一会儿,夏荷便回来了:“王爷不知何故还没回府,是柳家的人在王府的门口闹事,不仅如此,他们还,还…”夏荷有些难以启齿,更多的是愤恨。
甄仪急忙道:“还如何?”
“他们还把侯爷夫人的棺椁挖了出来,如今正放在王府的门口。”夏荷跺了跺脚,道。
“混蛋!”甄仪此刻只想要把他们撕碎,她过去只知道柳家的人为了钱可以出卖人格和自尊,却没有想到,就连自己女儿的棺椁也能挖出来。
“王妃娘娘。”管家凌夜走了上来,瞬间百姓让出了一条路来,甄仪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寒意,这种寒意就像是晏连浦身上的一般,都有一种威严的气势在。
“王妃娘娘,你可要为我们做主,不能因为我们是百姓就不闻不问,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亲戚,青青可是你的嫂子,你怎么忍心害她。”其中一个两鬓斑白的妇人,跪在地上两泪纵横。
甄仪高傲的瞥了一眼:“亲戚?”
“是啊,王妃娘娘,当初若是没有我们,又怎能会有今天的你们,不管怎样你都不应该害了我妹妹。”跪在妇人身旁胖乎乎的男人道。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这出戏演的是淋漓尽致,如果不是知道真实的情况,甄仪还真的会信以为真,可惜她知道的太多了。
“没想到睿王妃是这样的人…”
“就是就是,自己做了王妃,就忘了当年施恩的人……”
听到周围人的讨论,甄仪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块砖头,让众人都猝不及防,瞬间甄仪的额头上淤青了一块。
“放肆!”晏俊愤怒的走下台阶。
谁知竟然惹来更多的人投扔瓜果蔬菜,最后臭鸡蛋就要飞落在甄仪身上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天而降”,挡在了她的身前,为她挡住了臭鸡蛋,甄仪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脸阴沉的晏连浦。
“相公…”甄仪惊喜道。
晏连浦没有理会,看着甄仪额头上的伤痕,缓慢的转过身来:“谁,让王妃受的伤!”
一番话说的他们哑口无言,反而是一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老泪纵横的指着甄仪:“仪丫头,我可是一大把年纪了,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又怎能会因为什么钱来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青青是我的孙女,我怎么会不爱她,你可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甄仪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如果仪儿没有记错的话,老太太曾经可是把仪儿偷出去想要卖掉吧,恐怕若不是王爷发现的早,老太太早就得逞了吧。”
“你,你……”老太太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因为这件事情也是真实存在的,老太太以为她不会说,或者说她已经忘记了,毕竟那个时候她才四五岁大,怎么可能记得住。
“想必不仅如此,本王妃嫂子的棺椁也应该是你挖出来的吧,想要用这种办法在本王妃这里敲诈钱来,好还你的赌债?”甄仪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老太太,没有留下任何的情面,她想,即便是青青还活着,也不需要看到这样的一幕。
一旁的胖男人不悦的站了起来:“娘,她说的可是真的?青青的棺椁,真的是你…”
老太太慌乱的拉住儿子的手:“儿子,那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有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她竟然还记得。再说了,至于青青的棺椁,又不是我自己挖的,你媳妇也知道。”
“你…”胖男人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虽然重男轻女看不惯青青,可是不管如何她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说不疼,那是骗人的。他没有想到作为母亲的她竟然狠心把女儿的尸体挖出来,转身看着那暴晒在阳光下的棺材,他竟然落下泪来,直接趴在了棺椁上,心中有一千一万句对不起,可惜,女儿再也听不到了。
甄仪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出来,晏连浦便更加的气愤,直接问道:“按照天烬国的律法,敲诈,威胁,污蔑皇室应该如何处罚?”
凌夜早就看不惯他们这一群人了,自然也就往最重的方面说了:“根据天烬国的律法,敲诈,威胁,污蔑皇室的,一律死刑或者终身坐在牢里。”
众人一听,这哪里还得了,直接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认错:“王爷,王妃娘娘,跑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你们有什么资格?”甄仪冷冷笑道,随后道:“是谁告诉你们侯爷夫人的坟墓在何处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胖男人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眼泪:“我们并不认识,不过听那个人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女人,她蒙着面纱,我认不出来。”
听到胖男人如此说,甄仪也开始纠结起来,可是胖男人如今不管是做什么都不会再打动甄仪的心。
“王妃娘娘,我能不能,哦不,草民能不能把青青的棺椁带回去好生安葬。”胖男人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甄仪。
甄仪不屑的瞥了一眼:“如今,她已经是本王妃的嫂子,也就是皇亲国戚,她应该葬入昱侯府的坟墓里,她从嫁给甄家开始就已经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话不能这么说,不管如何,她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一旁的妇人十分的不情愿。
胖男人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妇人响亮的一巴掌:“毒妇,你够了。”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柳夏桂,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打老娘!”妇人一手捂住发疼的脸颊,一手指着柳夏桂的鼻子道。
柳夏桂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的退让,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男人过:“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休了你。”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那妇人很明显被突然的一句休而震撼到了,起先坐在地上撒泼,以为柳夏桂会回头,谁知哭了好一会,嗓子都冒烟了,还没有人出现,她是真的慌了,急忙的起来开始四处寻找男人的身影,就连鞋子掉了也来不及仔细的穿好。
当他们离开以后,甄仪才一脸痛恨的看着那口棺椁,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凉的棺椁,两个热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颗颗打在了棺椁之上:“嫂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而在不远处的酒楼之上,一个男人正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啧啧的赞叹着女人的智慧和美貌:“这睿王妃可真不是普通的女子,倘若能够得到她颠鸾倒凤一番,真的是死也心甘情愿啊。”
“啪。”
身后传来男人因为愤怒而拍打桌面的响声,这时,武炎才讽刺般的回过头来看着一脸阴沉的晋王晏琅:“怎么?难不成晋王爷对那小娘子也动心了不成?”
晏琅侧着头,冷哼一声:“你可不要忘了,本王和你只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至于其他的事情,不是你应该关心,也不是你能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