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长,您老人家真的是难请啊,不就是出来吃顿饭吗,有必要那么谨慎吗?连着打了十几个电话您才答应,您让我这当晚辈的情何以堪啊?”蓝海市王朝大酒店一间豪华的包厢里,见陈鹤走进了包厢,龚敬一边冲到门口拉着陈鹤的手热情的打着招呼,一边跟他开着玩笑。
被龚敬连拉带拽的让到餐桌的首位上,陈鹤先是冲着龚敬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是我难请,是你龚总的这顿饭确实不好吃啊!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如果吃了你的饭却给你帮不上忙,你龚总还不怪罪我呀?”
“哈哈哈哈,陈院长,您是我们的老前辈,平时也帮了我们不少忙,请您吃顿便饭还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就成了我的饭不好吃了呢?”听完陈鹤的话,龚敬先是哈哈一笑,一边说话,一边恭恭敬敬的把一支香烟递到他的面前。
接过龚敬递过来的香烟,陈鹤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客气的对着打着打火机给他点烟的李晓明点点头,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龚敬。
“陈院长,我们两个虽然算不上老相识,但交往的时间也够长的了。您现在就像不认识我一的盯着我看让我心里发毛啊!”见陈鹤微笑着盯着自己看,龚敬有些不自在的往他身边凑了凑,然后故作神秘的说道:“陈院长,有什么话您就说吧,要不然我这心里真的不安定。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您就尽管说。我们虽然是朋友,但凭咱们两个的年纪,我应该把您叫叔叔才对。所以,在我面前,您千万不要客气!”
听完龚敬的话,陈鹤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龚总,您确实有点太敏感了。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聪明绝顶,是个干大事的料,出于欣赏才盯着你看的。瞧你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说到这里,陈鹤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龚敬继续说道:“哎,对了,今天吃饭你没有叫张庆吗?今天可是你们两个签约的日子啊,如果他不来,我们这顿饭岂不是真的白吃了?”
“哦,陈院长,您说得对,今天是我们聚鑫金融服务有限责任公司与张庆张总签约的日子,所以他不会不来的。”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李晓明看着陈鹤说道:“刚刚我给张总打了电话,他正在往这里赶的路上,由于堵车,所以要晚来一小会儿,还请陈院长原谅!”
说完话,李晓明冲着陈鹤轻轻的鞠了一躬。
听完李晓明的话,陈鹤轻轻的点点头,然后看着龚敬并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说道:“龚总,请坐,趁着张庆没来,我有几件事情要请教你。”
龚敬答应了一声,赶紧坐到陈鹤身边的一把椅子上,然后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李晓明:“晓明,你到门口迎接一下张总。”
“好的,我现在就去!”从龚敬的语气和看着他说话的眼神中,李晓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一边频频点头,一边退着步子走出了包厢。
见李晓华走出了包厢,工龚敬先是把一支香烟毕恭毕敬的递到陈鹤面前,然后一边打着打火机给他点烟,一边说道:“陈院长,现在这间房子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洗耳恭听!”
“嗯,好的!”陈鹤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看龚敬,一脸严肃的说道:“龚总,我与张庆之间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也正是基于这种关系,我才从中牵线搭桥,帮着他从你那里贷款。在张庆没有任何抵押物、只有两份冤案平反裁定书的情况下,你同意了他的贷款请求,给他贷款500万元。我知道,你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他办的。所以,在此向你表示感谢。龚总,谢谢你给我这个面子啊!”
说到这里,陈鹤伸出手,在龚敬的手上亲切的拍了拍。
听完陈鹤的话,看着他一副真诚的模样,龚敬也笑了笑:“陈院长,如果您看得起我,又觉得我这个人与您的交往并不存在不可告人的目的的话,今后,请您不要叫我什么龚总,就叫我小龚好吗?这样显得亲切,我们交流起来也要顺畅了好多。当然,我这属于高攀,如果您介意,那就算了!”
说完话,龚敬一脸笑容的看着陈鹤。
“哈哈哈哈,我有什么在意的?你龚敬是我们整个省城出了名的企业家,青年才俊。如果和你交上朋友,也算是我陈鹤的荣幸。就这样,今后就叫你小龚!”听完龚敬的话,陈鹤先是哈哈一笑,然后一边欠着身子往烟灰缸里弹烟灰,一边看着龚敬。
“谢谢陈院长!”把烟灰缸往陈鹤面前推了推,龚敬接着说道:“至于给张庆张总贷款这件事,您不要想得太多。在这件事情上,我虽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的,但也并不完全是因为您。”
“哦?你说说看!”听龚敬这样说,陈鹤饶有兴趣的看看他说道。
把一杯倒好的茶水双手递给陈鹤后,龚敬接着说道:“第一,张庆这次贷款,除了两张法院的纠错裁定之外没有任何抵押物,而且他要的数额又是特别巨大。说实话,要不是您跟我说这件事,就是把我打昏再用冷水浇醒我都不会干,风险太大了。所以说,您老人家的面子对我们这次交易的成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是毋庸置疑的。”
听完龚敬的话,陈鹤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冲着他点点头。
“第二,我是商人,商人做任何事情的决定性因素只有两个字:利益。不瞒您说,我和张庆张总谈的条件是我最满意的,如果这个交易能达成并最终圆满收宫,应该是个双赢的结果:张总拿到了他最需要的钱,我拿到了理想当中的利益。因此,在这件事情上,您不要太多的感谢我,我也有我的想法。说一句你不喜欢听的话:如果没有诱人的利益,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再好我也不会答应您为张庆贷款的。陈院长,我这样说您不生气吧?”
说到这里,龚敬一脸歉意的看着陈鹤。
陈鹤笑着对龚敬摆摆手:“你的想法和做法我能理解。商人嘛,都是这样。”说到这里,陈鹤笑着摇摇头,然后接着说道:“我是张庆的战友加朋友,也是你们这桩交易的牵线人。而与你的关系也很不错。因此,我非常希望你们两个的交易能够达成。但是,作为朋友,我要提醒你啊,你和张庆之间的交易虽然是一种双赢的结果,但对于你来讲还是有违法的成分在里面:你要的利息太高了,远远高出了国家规定的范畴。如果最后真的出点什么事情,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说到这里,陈鹤把脸上的笑容换成了严肃。
“陈院长,不,陈叔,我真的谢谢您。您刚才的肺腑之言确实让我感动。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龚敬最信任的朋友,最可敬的长辈!”看着面前的陈鹤,龚敬惊动的握住他的手,然后接着说道:“陈叔,您刚才的提醒非常有道理,我也想到过这一点。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求张总请您在这份贷款保证书上签字、提供担保的原因所在。张叔,对于我这个要求您是不是很生气?”
“你说呢?”龚敬的话刚一落地,陈鹤就接着他的话问道:“龚敬。你让我给张总做担保并在担保书上签字是什么意思?是想把我绑和你们在一条船上吗?作为一名法官,我明明知道你与张庆之间的交易是违法的,给你们做这个中间人已经违背了我的职业操守,如果再为张庆提供担保,岂不是错上加错?你是想让我犯错误吗?”
“陈叔,您多虑了!我还真没有您说的那个意思。”见陈鹤有些生气,说话的语气中有明显不满的成分,龚敬赶紧往他面前凑了凑,一脸认真的继续说道:“刚才我跟您说过了,您自己心里也明白,张总这次向我们贷款,唯一的抵押物就是法院对他的两份纠错裁定。如果着两份裁定得不到执行,我们贷给他的这些钱就没有办法收回。那么,我们如何确定这两份纠错裁定能不能得到执行呢?您的判断是最正确的!”
说到这里,龚敬笑着看了看陈鹤,然后双手把一支香烟递到陈鹤的面前。
接过龚敬递过来的香烟,陈鹤冲着他递过来的打火机摆摆手,一边把香烟拿在手中把玩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龚敬。
“你是省高院的副院长,又是主管案件执行工作的主要领导,所以,对于张总的冤案能不能得到执行,您最有发言权。公司董事会在讨论是否给张总贷这个款的时候,大家一致认为:如果您陈院长能够为张庆做这个担保,就充分说明张庆的这两件冤案纠错案件能够得到执行,那么我们就毫不犹豫的给他放款。否则,一旦您不给他做这个担保甚至是有一点犹豫,就说明这两件冤案纠错案件的执行问题不明朗甚至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性,那么,这笔钱是万万不能放的,哪怕是利息再高也不能放。”说到这里,龚敬往陈鹤面前凑了凑接着说道:“陈叔,500万元啊,一旦出了问题我龚敬就有家破人亡的可能啊!”
说完话,龚敬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把手里把玩了很久的那支香烟点上,陈鹤笑了笑,抬头看看龚敬,然后说道:“作为张庆的战友加朋友,我真的希望他在您这里贷款的事情能够成功,因为从现实的角度出发,他真的太需要这笔钱了。如果没有这些钱,他的冤案即便是得到了平反,要想得到彻底的执行也会非常困难。”说到这里,陈鹤一脸严肃的而看看龚敬,然后接着说道:“作为省高级人民法院主管执行工作的副院长,对于张庆这两件冤案的执行情况我当然清楚,但出于纪律要求,我不能跟你说的太多。我只能告诉你:,张庆这两件冤案背后的背景太复杂,魏新光的后台不是一般的硬,有些时候,连我这个官至省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的人都无计可施。但是,张庆的冤案是在中央专案组的主导下平反的,虽然现在在执行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最后的结果可以断定:一定会得到执行,属于张庆的财产会一分不差的判还给张庆。现在唯一不跟能不管确定的是时间。”
说到这里,陈鹤停下了话题。
“陈院长,陈叔……”
“在张庆的贷款协议书上签字,为张庆做担保,这件事情张庆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也同意了他的请求。我可以为他提供担保,但是,我现在再跟你重复一遍:我不能保证张庆在约定的时间内还你的钱。龚敬,如果真的出现这种结果,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做?我希望听到实话。”没等龚敬说什么,陈鹤就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龚敬,等待着他接下来的答复。
“哈哈哈哈,陈叔,有你刚才这些话就行了。只要您觉得张庆的这两件冤案最后能得到执行,我就敢给他放这500万元,至于什么时候能落实,我们不会太计较,我们等,直到法院彻底执行了为止。”
“那我这个担保还有什么作用呢?你们不会在张庆还不上钱的时候让我这个担保人承担责任吧?如果我还不了这个钱,你们不会把我告了吧?”听完龚敬的话,陈鹤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皱着眉头看看龚敬。
看着陈鹤,龚敬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陈叔,瞧您这是什么呀?难道在您的心目中我龚敬就是那样的人吗?”说到这里,龚敬站起身来,拿起身边的茶壶给陈鹤的茶杯里添满水,然后接着说道:“如果张庆到期还不上贷款和利息,按照道理来说是应该由您这个担保人来偿还。但是。我的陈大院长,您有这个能力还这500万吗?您的月工资一万元多一点,一年下来不吃不喝也就十几万元的收入,要想攒够这500万元,至少要五十年。您说,您能还得起吗?”
说到这里,龚敬停下话题,重新给陈鹤的茶杯里加上水,然后接着说道:“至于到法院告发您,那就更不可能了,我龚敬再傻也不会干那种啥事儿!您是省高院的副院长,而且是主管执行工作的副院长,手里掌握的权力有多大,您心里清楚。作为老百姓,我们的心里也清楚。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告发您,我们的官司百分之百打不赢不说,而且还得罪了您。我们这个行业的特点您是清楚的,一个最突出的问题就是有些老赖借钱的时候答应的好得很,到了还账的时候难上加难,所以,有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求助于法院。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年下来,我们打交道最多的除了我们的客户之外,就应该是您们法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您说我怎么可能闲着没事干,因为几百万元的借款的事情去得罪您一个大权在握的省高院副院长呢?陈叔,我这话说的够直白了吧?您难道还不放心吗?”
听完龚敬的话,陈鹤默默的点点头,然后有些不解的看着龚敬:“按照你的说法,我这个担保人就是一个名号,不承担任何责任。那么,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让您来做这个担保人,目的只有一个:证明一下执法部门在执行张庆这两个冤案执行方面的信心和态度。如果您有信心,那么我们就必须有信心。只要执法部门能够按照法院的纠错裁定执行了,对于张庆张总来说,借我们的这点就是小钱了。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能出现什么问题呀?”正在这个时候,张庆和律师蔡宝成在李晓明的引导下走进了包厢,并微笑着打断了龚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