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昏暗,孟广寒和征儿乘着雪雕往回飞。
征儿手中捧着一颗大石头,这石头是爹爹从一处岩石上敲打下来的,爹爹还说这块石头和建孤城的石材很相似。可征儿不太信,于是道:“爹爹,孤城真的是用这种石头建成的吗?”
“应该不是。”孟广寒只看着前方,整个人看着有些疲倦。
“那爹爹为何还将这块石头带回去?”
“骗你娘亲!”
“娘亲肯定会生气。”
“你娘亲是不会对你爹爹生气的。”
征儿皱眉,不悦道:“娘亲总说爹爹很好,可爹爹回来就是欺负娘亲的!”
“你娘亲可不好欺负,你爹爹一直都被他欺负。”孟广寒垂眸,一副好可怜的模样。
“怎么没可能,爹爹不是说,若是没有爹爹,娘亲走不出墨水幽山……”征儿又重复那日爹爹说的话。
父子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乘着雪雕飞到绝死之地的上空,两人不察下方的小鬼兵正仰头看着雪雕,直接便从绝死之地飞了过去。
孤城就在前方,没有灯火,比此刻昏暗的天空还要暗。征儿睁大小眼睛道:“爹爹,娘亲打猎还没有回来吗?是不是因为娘亲百步穿杨,南山的小动物都害怕得躲起来了,所以娘亲还在南山狩猎。”
“不会,也许她在密室内。”
孟广寒仍旧没有想到其他,这个鬼域是不可能被任何人侵扰的。这不,孤城外刚刚过去一片鬼兵,安全得不得了!
雪雕落到了雪地上,孟广寒的表情瞬间紧绷。周围这是有打斗的痕迹,孤城的墙都有几个窟窿。
此一秒,他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扔下征儿惊慌失措的抛入孤城。
“爹爹,我下不去!”征儿还在雪雕的背上,大喊都没把爹爹喊回来。远处,小鬼兵飘来,征儿喊小鬼兵去了。
天色本就昏暗,孤城内只隐约看到五指。屋内空荡,可特别乱,所有放置的东西都被砸碎。孟广寒心头更紧,他跑到温泉室,没人!他取了一颗夜明珠照明,又朝密室走,密室内还是没人!
跑遍整个孤城,他一直在喊清雪的名字。可最大的发现就是自己的药房被搬空了!
再出孤城,外面没人!孟广寒忽然想起什么来,他扬声大喊:“征儿!”
回应他的只是空荡荡的雪山。雪雕飞来下来,又轻鸣几声。孟广寒懂它的意思,立刻跳到雪雕背上,他心里一直念叨着要打征儿一顿!这个时候让老子更闹心。
雪雕带着孟广寒飞到了绝死之地附近,他隐隐约约听到征儿在哭喊。他还不太以为然,稍近一看,征儿坐在雪地上,抱着地上的人哭喊娘亲。他的心脏咯噔一下,惊慌的跑入绝死之地。
“清雪,清雪!”孟广寒将人抱起,手足无措的大喊两声。可她的模样看着好可怕,一点反应没有,她好冷。
啊!孟广寒愤怒的大喊,怨气冲天,响彻绝死之地。
这一声大喊,清雪的手指颤抖了几下,正好抓住征儿的手指。征儿含泪道:“爹爹,娘亲的手在动。”
孟广寒低头一看,清雪的手确实在微微的颤动。他慌忙将清雪横抱起来闪电般的在绝死之地奔跑,征儿在后面跟着跟不上他的步伐,他也没有停下。
“爹爹,娘亲!”征儿扑通摔在雪地上,伤心委屈的看着父亲,在雪地上哭喊。
小鬼兵飘了过来,征儿马上坚强的爬起来,坐到小鬼兵的马儿上追着父亲去。很快,征儿就追上了父亲。娘亲生死未卜,爹爹万分焦急,征儿都不敢吱声。
入绝死之地两三里,前方不远处隐约出现一个山洞。征儿的视线都被鬼兵挡着,天色已黑无法看清,这个地方也从未来过,只小心翼翼跟父亲走,脸上还挂着泪水。
走进山洞,眼前明亮了许多。此地入口左右都是岩浆,路面狭窄,孟广寒回头看了一眼征儿和小鬼兵,又迈步朝前走,只扔下一句话:“不准掉下去!”
“嗯。”征儿应了一声,紧抱住小鬼兵。
再往内,温度急降,周围没了光线又暗黑下来。孟广寒随处点燃火把,又走了一段路,一股药香味扑鼻。
这是一个宽敞的洞穴,内置很多药材和典籍。孟广寒将清雪外衣解开,后将她放到一个大缸内,又焦急的转身去取药。他将一盒盒的鬼域奇毒揉碎,放入大缸中,征儿也跟着照做。
当药粉将满缸时,孟广寒一抬头就看到征儿将药丸往嘴里塞。他这才想起,大半夜了,征儿还没吃饭。
“这是救你娘亲的药物,不许吃!”孟广寒将征儿要放到口中的药丸抢过来,扔进大缸中。
征儿委屈的不得了,一张小脸在努力憋着泪水。爹爹都不看过来,只匆匆去取一片草药放在娘亲口中。
“把这些药丸全部捏碎,你娘亲若是醒了,就一直和她说话。爹爹去给你找些吃的,不准偷吃你娘亲的药。”孟广寒扔下一句话头也不会就离开。
征儿哇啦哭起来,可还在不停的将药丸捏成粉末。
半个时辰多之后,孟广寒将一只烤鸡递到征儿面前,征儿立刻大口大口的撕咬好似一只小老虎。孟广寒只看了一眼饿疯的儿子,又去收拾床铺。他将被子仍在床上,心烦意冷的扔下一句话:“吃完了赶紧睡觉。”
征儿撕下一只鸡腿惊慌的递给爹爹,今日第一次看到爹爹如此凶。
“爹爹吃过了,你到那边去。”孟广寒朝床那边微微仰头。
征儿乖乖坐到床那边,整只烤鸡都吃光。然后看着爹爹给娘亲诊脉,翻找药物。爹爹好像没找到想要的草药,而后一句话没说就离开。
这时征儿才刚从床上跳下,小家伙跑到娘亲那委屈道:“娘亲,你赶快好起来,爹爹好凶!”
今夜,孟广寒一直没有回洞穴。他在摸黑山上山下的找寻草药,找齐百多种草药时天已明亮。
他心中也很清楚昨日鬼域雪山出大事了,可当务之急必须将清雪救活。回到洞穴,征儿竟然卷着被子睡在大缸旁边,小鬼兵就在周围转来转去。他扔下一筐的草药将征儿放回床上,就又朝洞的里边走。走到洞穴的另一个出口,他简单整理采集来的草药,准备煎药。
征儿睁开眸子的时候,爹爹正在给娘亲喂药。好多汤药没喂进去,爹爹又给娘亲切脉,最后暴怒的摔药碗离开。直到下午,征儿才看到爹爹回来,爹爹背上还是背着很多草药却只是从眼前走过,叫也不应。
到了晚上,爹爹终于想起征儿,但爹爹只给了征儿一只烧鸡便离开。饿了一天,征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眸光看到和鬼兵一般的娘亲的时候泪水哗啦啦的落下。
可这种日子竟然持续四年!征儿已经七岁,他没见到阿珍姐姐回来,父亲也不让下山,连孤城也不能回去住。他也没看到母亲有好转的迹象。父亲变得沉默少言,每日都要采草药给母亲治病。父亲还开始教他如何炼制鬼域奇毒,因为母亲需要这种药物。
饥饿很快就让征儿学会了用弓箭狩猎,更多时候是乘着小鬼兵的马和小鬼兵一起在南山围捕猎物。也不知道从那一日起,都是他给父亲做饭。他还跟着父亲学医和练毒,父亲非常的严厉,他没少被训斥,然后被罚去练剑。
某一日,征儿看到雪山来人。他不认识血蛊,也不知道红蠎有多可怕。但他笃定母亲至今昏迷一定和这些人有关,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最多还有两分钟,鬼兵就会从绝死之地飘过来。可这些人貌似要去别的地方!征儿招来了雪雕,他坐在雪雕背上拿着弹弓一直攻击地面上的人。那些蛇和怪人好无奈,更无奈的是那些握着剑的人。
“哈哈哈!”征儿将最后一发石头打出去之后捧腹大笑。
岂料,下方数十人拿着弓箭对准雪雕。嗖嗖嗖,一支支箭如雨一般飞过来。征儿脸色一阵铁青,惊慌的大喊:“雪雕,快飞!快飞!”
一支箭嗖的飞来,征儿侧身闪躲,可还是被箭划伤手臂不慎从雪雕背上摔下。下方可全都是坏人,这下完蛋了!
呼!一阵鬼风吹来。坏人惊慌的躲到孤城内,征儿摔倒了路过的鬼兵丛中。正尖叫,一把小长枪刺穿他的衣襟拎着他逃跑。
抬头一看,小鬼兵!
刚绕回绝死之地,征儿从小鬼兵的马背上摔下来,捂着伤口,身体又冷又疼。那些坏人在箭头上淬毒!
不敢去找父亲,他还偷偷将父亲煎好的药拿走,反正母亲也是中这种毒。事后被父亲狠狠的打了一顿!
“为何要偷喝你母亲的药!”
“那些坏人来了,我去给娘亲报仇!”征儿端着一盆水高高的举在头顶上。
“你受伤了?”
征儿没说话,不过父亲一直盯着他那只颤抖的手臂。就是这只手臂被划伤,伤口在衣内看不到。一只大手臂伸过来握了一下他的手臂,他那只手立刻发软,水盆内的凉水就要洒下了……
孟广寒立刻抓着水盆,严厉道:“站好!”
征儿立刻站直,又稳稳的端着水盆。父亲又转身离开,去了洞穴的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父亲也不让去。征儿看着父亲高高的背影,听父亲又严厉的扔下一句话:“记住,你已经长大,受伤了自己煎药!那些人太危险,我若是再发现你去找死,我就把你扔出鬼域!”
“可是……”
“没有可是!”
征儿还有些不服,但父亲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他有些好奇那个方向是通向哪里,可现在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