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陵自诩自己这辈子也见过了许多的大风大浪，当年仍旧是皇子的时候也有许多的人借着神鬼的名头给他用过许多的绊子，穿着白衣脸色苍白的女鬼他也不是没见过，最后却一一地被他确认这只不过是一种为了达成什么目的来的手段罢了。
所以当顾灵筠故作神秘地说那些话的时候，容陵只是阴沉着脸看着这一切，想着其实顾灵筠也不过如此，就算是再聪明也只会用这种方法装神弄鬼，给自己脱责。
直到这个红衣女子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时候。
屋子只有这么大，顾灵筠不可能是得到了消息之后，才做出的这一系列举动，这女子没有玩儿那种从天而降的戏码——毕竟若是从天而降的，就应该商榷一番真实性了。
那红衣女子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听说皇帝是世间最尊贵的人，可惜判断力并不能配得上你尊贵的地位。”
左手随手在虚空中一划，水镜凭空出现，栗苗瞪大了眼睛，她看见了她自己出现在了那片水镜中，嫌弃地将藕糕挪开。
“我才不吃她送来的东西，谁知道这中间有什么。”
身边的大丫鬟低声道：“小主，其实咱们可以……”
后面的声音十分的低，众人都听不出来了。
顾灵筠神色不变，倒是容陵，脸色阴的十分的难看，水镜中的景象还在继续，夹竹桃粉被洒在了藕糕之上，栗苗捏起了藕糕，一点一点碾碎。
“这……这是假的，皇上，皇上，您不能相信她们……这人是皇后找来的，谁知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沆瀣一气……”
顾灵筠压根都没有辩解的意思，只是一脸淡然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栗苗。
那红衣女子歪头一笑，“若是知道我的藕糕给了你这样的人，真是不会送出去呢，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种机会，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收回来吧。”
红衣姑娘拂手，那藕糕连着盘子便一起消失在了桌子上。
这次连 栗苗也惊呆了，她不敢说话，只畏惧地看着淡然地看着这一切的顾灵筠，偶尔又偷偷地瞥一眼一直带着笑意的红衣小姑娘。
一片沉寂当中，容陵终于艰难地开口道：“姑娘是……”
那小姑娘又是一笑，“我呀，我叫纪梵音。”
容陵微微蹙眉，“不知姑娘是何方神圣……既然有此神通，为何……”
梵音浅浅一笑，“你这皇帝，问题好多，本姑娘最见不得这种糟蹋别人心意的人了呢，好好的小孩子，托生在她的肚子里都被教坏了，不如……”
脸色骤变，一直拢在袖中的左手伸出，“不如就由本姑娘帮着他摆脱了这不靠谱的母亲，如何？”
栗苗几乎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朝着容陵爬了过去，“皇上皇上……臣妾，都是臣妾的错，可这个孩子毕竟是皇上的，求皇上救救她……”
容陵的视线在突然变脸的梵音和栗苗中间一动，最后还是起身道：“纪姑娘，她不过就是一时糊涂，这种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看着梵音压根没有想理他的样子，又转头向顾灵筠，“师妹……”
顾灵筠似是早就料到会如此，微微一笑。
“师兄想放过她吗？”
不等容陵回答，又道：“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惹了这么大的祸，还打算就这样算了，未免也太落我的面子了，不如……从今日开始一直到生产，栗嫔就一直禁足吧。”
能保住这个孩子，栗苗自然是什么条件都答应的，忙不迭地点了头。
容陵视线落在地上，不知在看着什么，沉吟许久，终于回应道：“好，就按皇后说的办。”
顾灵筠注意到了他称呼中的转变，却又是一笑。
回到坤宁宫的时候，梵音那副样子到底还是没崩住，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顾灵筠。
“你不难过吗？”
“难过？为什么？”
“不是说世间女子所追求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吗。”
顾灵筠却是笑笑，“不，这世间女子所追求的从来都是安稳，只要安稳了，一切就好过了，况且，认识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应该心里清楚他究竟是不是那个能给你安稳的人，至于皇上……”顾灵筠抬头，失神许久，“我早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他若当真是他所表现的那个样子，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也不会重新来这一遭。”
梵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实际上还有好多的事情不理解，却本能地觉得自己不应该问下去。
“你之前不是说要让他感觉被爱人背叛的味道么，你若是这么对他，他还会爱上你吗？”
“他今晚一定会来坤宁宫的，而且一定会非常想要见到你。”
“嗯？”
“先帝死之前到底说了什么交代了什么，对他来说就是心中一个挥之不去的刺，现在眼看着你能做到这点，他肯定会想要千方百计的知道的。”
“那……那我要告诉他吗？”
“自然不要。”
顾灵筠淡淡一笑，“他什么都知道了，我们怎么办。”
不出顾灵筠的意料，晚膳时分，容陵便摆驾坤宁宫，耐心地与顾灵筠用过晚膳之后，忽然问道：“师妹是如何认识纪姑娘的？”
“嗯？是从前去妙音寺的时候见过的，师兄有什么问题吗？”
容陵顿了一下，“朕……想要问她一个问题。”
“她并不是随时都在的。”
容陵尴尬地笑了一笑，“是这样啊。”
顾灵筠喝下了最后一口汤，将瓷勺放回了碗中。
“师兄想问什么，也许下次见到她我可以帮师兄问上一问。”
“没……没什么”
容陵犹豫了一下，到底也没有说出来什么。
顾灵筠抿抿嘴。两个人没有就着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
睡在同一个床上的两个人，心中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率先说出来。
栗苗就这样，安生了下来。
虽然顾灵筠很清楚，自己根本不能真的让她禁足九个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