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要是放在以前,冷宜一定会大肆夸赞冷秋水一场,然后亲自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但是现在冷宜却深深的感觉到冷秋水的虚伪,于是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脸上写满了无奈,却没有再说话。
当然,这时候冷宜都不说话,上官华熙肯定不会再开口,至于庞秀,就算是冷秋水的话里面最后提到了自己,可是想想自己出嫁从夫,连姓名都改了去,这里又哪有她开口说话的份,所以空气中竟充满了冰冷凝固的粒子。
“哗啦!啪!”
不知道是冷秋跃有意为之,还是他真的不小心,反正冷秋水靠近窗边的那个放书的架子被他一碰,直接就从矮柜子上掉了下来,随之便是冷秋跃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的为冷秋水收拾东西。
这时候,庞秀也赶紧走过来出手帮助冷秋跃,就连跪在地上的冷秋水也站了起来,走向了地上的那一滩狼藉,却不想冷秋水还没有走上两步,冷秋跃就忽然从地上的杂乱中拣出一个纸包,当然那是在庞秀给过的眼神中拿出来的。
随后,冷秋跃打开来看,那上面真的满满都是真腊文,虽然冷秋跃也不是全都能读得懂,但是仅凭他能看懂的意思,冷秋水今日的性命就难保了,毕竟这上面还真的涉及到了银钱交易。
看着冷秋跃的脸色变化,冷宜就明了了大概,所以还不等冷秋跃发声,冷宜就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愤怒的开口问道:“还真的有这个东西!冷秋水,你好大的胆子!”
说实话,现在一切都变得正常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不用再没话找话的打哑谜了,甚至上官华熙都一改刚才慈母般的笑容,直接口气唸酸的说道:“秋水,你可是冷家的长子,整个王府谁不是最敬重你了?你怎么能做出卖国求荣这一套?”
上官华熙说完话还顺势白了冷秋水一眼,随后冷秋跃竟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对冷秋水失望的倒口道:“大哥,我是真的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信!”
不管冷秋跃现在是不是在伪装,反正让人感觉到他是真的很痛心,可是上官华熙却不管这些儿,她几乎是跺着脚对冷秋水骂道:“亏你冷秋水还好意思姓冷?冷家是少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说你哪个月的例银不是别人的好几倍?你就是一匹长着白色眼睛的豺狼!”
“大哥!你怎么这么忍心?你知不知道你一封信的背后会死伤多少兄弟?你没上过战场,难道就可以自认为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吗?想想就算你不考虑别人,可是爹还在战场上!”冷秋跃继续愤愤的说道。
就这样上官华熙和冷秋跃不停地质问冷秋水,可再看冷秋水,他只是站在原地,都不为自己做任何的辩解,说实话这一刻和他毫无感情基础的庞秀都有些儿心疼他了。
可是站在冷秋水不远处的冷宜,冰冷的打断了那母子俩儿的训斥,反而开口就对庞秀说道:“庞秀,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是冷家的少夫人,没有什么话不敢说!”
毕竟,庞秀相对于冷家的环境,她觉得自己家就是一个小门小户,虽然日子过得还算富裕,但父亲一生只娶了母亲一个妻子,母亲生下了庞秀和弟弟庞靖两个孩子,所以这样紧张的时候,还真的是她处理不来的。
也许是因为恐惧,庞秀竟然将这些儿日子冷秋水的大小事情都说了一个遍,并且最后很坦诚的声称自己并不知道哪一件事情与今天这件事情相关联,当然庞秀也并没有说谎,毕竟她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除了庞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将证据链一整串的连起来,最后直指冷秋水的通逆罪行,所以面对这样的事实,冷宜愤怒到几乎就马上想要将冷秋水碎尸万段一样。
只见冷宜头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的指着冷秋水鼻子骂道:“冷秋水!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心疼你一副病躯,并不要求你替冷家尽忠,匡扶社稷,只要你对得起你的娘亲。
你知不知道?何家当年为国、为家死了一百七十多口人,那份忠义到了你这里都喂狗去了是吗?”
“啪!”冷宜越说越气,竟不顾冷秋水虚弱的体态,一巴掌就狠狠的打在了冷秋水的脸上。
话说,冷宜本来就是武王爷,再加上冷秋水的弱不禁风,所以只是这一巴掌,立刻就将冷秋水扇得摔倒在地上,不只他苍白的面颊肿起了老高,而且口中立刻就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液。
而且冷秋水吐出来的鲜血之多,要不是因为他紧紧地抿住双唇,也许直接就喷了出来,可即便是冷秋水强忍着,血水还是顺着鼻子和嘴巴快速的流了下来,瞬间就染红了他前襟的衣裳。
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假意,反正就在冷宜再次扑到冷秋水面前的时候,冷秋跃竟然飞身上前护在了冷秋水的身前,最终抱着父亲冷秋跃说道:“爹!您息怒,大哥的身体单薄,您就饶恕他吧?”
其实,冷宜刚才也是在气头上,现在经冷秋跃一提醒他才醒过神来,依照冷秋水的身体,如果自己再动他一下,说不定就真的要了他的命,那样自己又怎么对得起那位待自己恩重如山的妻子何彩殷。
可是,如若是就这样放过冷秋水,冷宜还真是做不到,先不说冷秋水经过了这次的事情还会不会再行大逆不道之事,毕竟冷秋水现在是通敌,就说之前自己刚刚处置了通敌的鲁参军,而且据冷秋跃回报他的家人在青湖不安生,也一并处死了。
如今轮到了自己的儿子冷秋水,这件事情就算是不走漏风声,怕冷宜自己也是良心难安,说不定日后还要提心吊胆的生活,所以冷宜后退了几步,随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才开口无奈的说道:“饶恕?前方浴血的战士谁来饶恕?那些儿为国尽忠的亡灵谁来饶恕?我今天不杀他全部都是因为看在当年何家,看在彩殷的面子上!”
说到此处,冷宜斩钉截铁的对冷秋跃命令道:“秋跃!连夜拟定讣告:冷家秋水因多年身体欠安,于今夜府中暴毙!”
对于这样的结局,正是上官华熙和冷秋跃都想要的结果,因为这就预示着以后冷秋水都只能在冷家的黑牢里面自生自灭,甚至就连冷秋水的这个名字都不会在出现在冷家,当然也不再属于他自己,就更不要说冷秋水还会跳出来与冷秋跃争抢什么。
只不过,做戏要做全套,冷秋水显然已经倒台了,冷秋跃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毕竟在这个时候冷宜因亲情伤心,故而心里最是脆弱,冷秋跃眼下将兄弟亲情演绎的越深厚,就越会让冷宜心生好感。
所以,冷秋跃几乎连眼泪都给挤了出来,立刻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冷宜哀求道:“爹——,大哥只是一直糊涂,您再给他个机会,我这次一定监督好大哥!”
果然,冷秋跃的这一套冷宜很吃,他现在甚至在心中暗暗的叹息道:“还好秋跃是一个堪当大任又重情义的好孩子!”紧接着口中对他说道:“办你该办的事情!”
冷秋跃知道现在一切肯定都成了定局,自己没有必要赶紧起身去写讣告,毕竟越是到了最后关口,就越是不可以放松露出破绽。
却不想,就是在冷宜心意已决,上官华熙沾沾自喜,冷秋跃跪在地上像是不愿接受这一现实的时候,趴坐在一旁的冷秋水,竟然虚弱的开口说道:“看来我在冷家还真的是个残废,想要为你们分担一点儿都做不到”。
很显然,冷秋水的忽然开口,立刻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那里,这时候他轻声的咳嗽了两声,口中就又流出了少许鲜血。
然而,冷秋水终于像是强忍住让自己不再咳嗽,才继续说道:“爹,秋跃,这封信确实是我和一个真腊人来往的书信,只不过他是我的人,想想真腊人有那么多的细作进入了我们的军营,甚至我们的国家,我们光是甄别就非常费力,但是我们的人却一个也进不了真腊人的内部,原因很简单,真腊人较我们要团结”。
“咳咳咳……”
尽管冷秋水已经很努力克制了,但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话才说到这里就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直到最后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然后才像是稍好了一些儿。
随后开口说道:“所以,真正的办法就是把自己也变成真腊人,然后和真腊人交朋友,当然以我这种走路扶墙的病躯身子,肯定是没办法亲自做到,就只能去熟识真腊文,然后坐在幕后训练别人成为真腊信使模样,与真腊人互相通信,当然,要他们信任我也需要一番手脚,我也经营了一年多才初见成效。
其实起初这还要感谢二弟,是他帮我杀了真腊富商公子,也就是三年前来青湖经商的阿布,现在我就是他,所以只能以他的方式与真腊人通信,试想以阿布的身份,他应该写些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