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芙蓉清池?邵瑶还没听过这个地方,但是很快,她便知道了答案。
没想泰和殿的后院还别有洞天,往右走绕过一个假山荷塘便到了另个殿阁,上面牌匾写着:芙蓉清池。
小德子推门让邵瑶进去,邵瑶刚踏进一股湿气厚重的风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茉莉香。
“公公,这是……”邵瑶回身要问,只见德公公站于门外,掩嘴偷笑,将门关上,不再跟来。
邵瑶倒吸一口凉气,硬着头皮绕过大大的雕有双龙戏水的红木屏障,掀开一个厚重黄色绸帘。眼前豁然开朗,白色纱幔重重落地,她用手去掀开那纱幔,落下一个台阶,再掀起,再下一个台阶。越靠近中央,越感觉手中的纱幔含着厚重水气越多,她下的台阶也有好几。隔着最后一层纱,邵瑶停了下来,她瞧见了里面氤氲的水雾,宛如仙界。水池四角设有栩栩如生的金龙,口中喷出的细细水柱。
她能清晰听见泉涌的声音,依稀间,水池对岸有个身影动了一下。
“邵瑶,过来!”他听见了她的脚步声,隔岸观她,那倩影却停驻在那层薄纱后面,迟迟不敢进来。
“是,皇上!”邵瑶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最后一层纱幔拨开,落下最后一层台阶,隔着水池对望上那双深邃的眸。
再往下看个三分,邵瑶瞧见那健硕的半身,没有任何遮挡,而水中的下半身,在漂浮茉莉花瓣的波光中若隐若现。邵瑶浑身一颤,不敢再往下打量,也不敢细看,将红晕的脸侧向一边。
男色当前,她的心似乎要挣脱她,她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瞧出她的异样,宸煜玩味的笑了笑。
“朕要你过来!”他轻声再强调了一次,语气中透着疲惫。
邵瑶木讷的沿着池边绕到宸煜身后,眼神不敢乱放,只能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尖。
宸煜沉了眼色,自问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他给予邵瑶的试炼,邵瑶并没有按他的要求通过,她还是按照她心中的那份义气和执着,不顾后果的将沈吟霜的尸体运出了宫去。他已经下了决定准备剿灭任家庄,可是见到邵瑶义气为先,他担心她会离他而去。现今,任家庄造反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给邵瑶成长的试炼,现在要把她留在身边的方法,也只有一种——得到她的人。
“能替朕斟酒吗?”宸煜回身,半趴着,抬头问羞怯的邵瑶。
如果可以,他情愿选择不伤害她,像原先的承诺一样,得到她的心,再要了她。
“酒?!”她变得笨拙,瞧见脚下不远处空了的酒杯。
“在你身后的桌台上!”
“哦~”邵瑶回身瞧见,慌忙的远离如此撩人的宸煜,去取酒壶。
失了平衡的呼吸,微微颤抖的手,让酒壶里酒不能规矩的全数落入酒杯中。
“怎么,你冷吗?”宸煜读出她的慌张,抬手截下她手中的酒壶,利落搁下,单手握起她的手。
“我……”她慌张想要抽回手,要怎么说,她不是冷,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丝不挂的宸煜,心律有些不规则。
“那就下来,暖暖身子!”还未等她逃离,宸煜将她整个人拉近了水池中。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宸煜坚硬线条的脸,吓得邵瑶慌忙尖叫。他环着她腰际将她贴着自己,清晰的感觉到她乱跳的心律,还有那耳边急促的呼吸声。
“这是暖泉,水一年四季都是恒温,为何你还在颤抖?”他扶正她,还不忘调侃一下。瞧见湿了的鬓发紧贴她慌乱错愕的脸蛋,被水浸湿的衣衫内是她若隐若现的玉肌。欲望迫使着宸煜,更加不肯放手。
“皇,皇上……臣妾,还没有,没有准备好!”她尝试着将他推开,想要隔出一些缝隙,贴得太近,邵瑶能感觉到结实的胸膛炽热的温度,和他的身下不断蓬勃的欲望。
没有准备好?或许这样做,还不是时候。对上邵瑶的慌忙失措,宸煜有些犹豫。
趁宸煜失神的时候,邵瑶挣开他往后退,她没意识到自己在往水中央退。池水慢慢从她腰际漫过胸前,她现在只想从对岸上去。当她意识到越往中心水越深时,脚下已经失去着力的能力,整个人失去重心恐慌的被水淹没。
原来,她是那么的脆弱。此刻,他更想疼惜她,而不是将她占有。
“邵瑶~”他低声在她耳边唤了句,想要将她的魂唤回来。
“谢,谢谢!咳咳~~~”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惊魂未定的对上宸煜的俊颜,“谢~谢!”
被打湿的轻薄衣衫,贴合她的少女胴体,静静平躺在池边呼吸的邵瑶,就如天成的尤物,每一寸若隐若现的玉肤都牵动着宸煜身体内最深处的野性。
注定他现在对她下不了手。宸煜强压下自己的欲望,走出水池,在不远处取了一条披衣将自己健硕的身子裹个彻底,然后顺手拿起大块浴布走进邵瑶,包住了瑟瑟发抖的她。再横抱起,通过侧边一个内里长廊,便捷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他知道她怕水,却没想到她会如此怕水。
“你先躺着,顺便把湿衣脱下,朕命人去取你的衣服!”他小心翼翼将她放在龙床上,生怕摔着碰着。
“皇上~”邵瑶喊住他,带有羞涩一笑,“出去之前,先请皇上把衣服穿上吧!”
宸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只将一件风衣裹在身上,居然,自己差点乱了分寸!
“邵瑶……”宸煜已将寝衣穿好,披着披风,站在不远处,对着床幔里的人儿说话。
“嗯?”邵瑶正笨拙的换上干净衣服,察觉出今日的宸煜有些不同。
“无论朕做什么,朕都是不愿失去你!”今日过后,他已经不能反悔了。明日之后,任家庄便成为了过去!他,想留她在身边,永永远远。
床幔里,邵瑶微微一愣,淡漠低头,再次仰起头来时,只是不想让晶莹的泪落下。
她能当他的话是承诺吗?这样的宸煜,会害死戴毅飞吗?还是说,这是一种暗示?无论怎样,他淡然的一句话,让邵瑶感动不已。
“……别怪朕!”这句话淡如水,却重如山。
是错觉吗?宸煜在恳求她的原谅。
“皇上~”邵瑶误以为,他因为刚才的轻薄向她道歉,胸中涌出丝丝暖流,擦了擦眼泪,笑说,“邵瑶本就是皇上的妃子,不能侍寝应是邵瑶的错,皇上何须自责?”
她误会了!宸煜勉强一笑。也罢,就让她什么也不知道更好。
“霜妃的尸体可有处理妥当?”他又露出了冷谲的目光,在屋里踱了几步。
邵瑶顿然掀开床幔,惊恐的盯上宸煜,终究还是没有瞒住他!
见她已经换上干净寝衣落下床来,宸煜回身对上她,嘴上露出坚硬的笑容。
“臣妾……”她思不出来,到底哪里出错了,居然能让宸煜发现?正要下跪求得宽恕。
“朕没有怪你!朕若要罚你,何须等到现在?”他一把阻止她跪下,见她紧张不已,赶忙驱散她的不安。
“想必这个时候,妹妹已经安葬了!”邵瑶缓了口气,说。
“你真是太过胡闹了,朕要收回你的出宫令牌!”随后,宸煜正儿八经的说。
“臣妾……”邵瑶想想的确自己有错在先,本想反驳,但还是顺从了,“令牌没有随身带着,明日臣妾亲手送回便是。”
“恩~”宸煜满意点头,“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他自顾自的扯下披风,再将她牵回了床上,与她共眠,他好久没有抱她了,今夜可以睡个踏实。
直到他沉稳的呼吸声响在自己耳侧,邵瑶还是没有问出,任戴毅飞是不是他有意陷害?这么温柔的宸煜,这么包容他的宸煜,她宁愿违背自己的心,只认为是陈武木故意挑拨。
许多事,不是想想就能随着自己的意愿转;许多人,不是说说就能跟着自己的方向前进。他错在用错方式留住她,她错在蒙蔽自己的心留在他身边。于是,伤害越来越大,大到终有一天,她不得不接受最痛苦的方式离开他,他也不得不用最残酷的方式将她割舍。
翌日,午后。因为交回令牌的事,邵瑶苦思许久,要怎样才能重新拿到令牌?
“娘娘,不好了娘娘!”施儿匆匆跑了进来,“李将军,李将军带着一群侍卫,得到皇上允许,正去皇陵挖霜妃娘娘的坟了!”
“什么?”邵瑶从贵妃躺椅上跳起。尸体已被她两挖走,如今已是空坟,这还得了?
“娘娘,我们跟去看看吧!”
邵瑶本想答应,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说皇上允许的?”
“是啊!”
“皇上态度明确?”
“起初也觉不妥,后来李将军说服了皇上!”
宸煜明知道自己将霜儿的尸体运出宫了,为何还同意挖坟?看样子,她不能自乱阵脚。
“还是呆在这儿等消息吧!”最终,她还是选择静待消息。
当日傍晚,夕阳将整个天空烧得火红。各地官府已经收到密旨,在此刻统一行动,以谋反之罪剿灭任家庄一干人等,连同亲眷在内,杀抵抗者数千人,各地分会负责人及家眷被捕,在逃之人一百多,其中便包括江南分会堂主陈武木。顷刻间,鼎沸热闹的任家庄,只换来大门上那冷字硬书的封条,萧条到不曾觉得它的存在。
顿时,慕国上下对于任家庄被灭一事的缘由,传得沸沸扬扬,其中最被百姓肯定的便是:任家庄已故的少庄主才是真正的天子,慕容宸煜为了隐瞒整件丑闻,将任家庄的所有人赶尽杀绝!
唯有她,仟邵瑶。慕容宸煜选择了隐瞒,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道出此事。可是,纸怎能包住火呢?仟邵瑶的存在,总会被一些人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