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皇甫洛零冷冷地挑眉。
“我不认为我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我要立你为后,这还不够吗?”
抬眸,满目嘲讽,“光是这一条,我便必须离开。”
“你!”皇甫洛零不由气结。
“虽然我经常利用人,但我不认为我可以接受我的男人利用我,像一枚弃子般利用。”宿嫣晚微眯了眼。
“可你并没有死。”
“那是我命大。”
“你……”
“如果皇上没什么事就请回把!”宿嫣晚冷冷地下达逐客令。
“哼。”挥袖,皇甫洛零愤然走向门外,却又忽然停了下来,“你真的不知道以晴在哪里。”
背对着皇甫洛零泛起一丝冷笑,宿嫣晚的声音却平静如水,“皇上放心,就算找不到以晴,辛暮白也不会再这时候离开皇上的。”
“宿嫣晚!”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手被人一把抓起,“你有必要对我字字带刺,句句带讽吗?”
定定地看着皇甫洛零,宿嫣晚不闪也不避,“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一点,无论什么人,想得到便必会失去,这世上并无两全齐美。”挥开皇甫洛零的手,宿嫣晚径自走向后院。
呆呆地立了好一会儿,皇甫洛零恨声,“该死的。”他就不信,他得不到宿嫣晚!
向前的脚步忽的停下,立在长廊里,宿嫣晚习惯的抬头看天,一声轻叹不由自主地从口中溢出。
“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烦心事需要叹气。像我小老头,开开心心,多好。”
转眸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上下打量后,宿嫣晚轻吐出一句话,“劣医?”
提着酒葫芦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井南天又笑了起来,“丫头真是好眼力。”
“晚儿等着劣医救人,眼力不好一些怎么能行。”宿嫣晚静静地说着。
“不愧是那小子看上的女子。”似叹息般的话语,宿嫣晚却从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劣医是喜欢奚的娘吧!”
刚入口的酒因这句话将井南天呛了个半死,瞪大了眼,井南天拼命盯着宿嫣晚。
“只是一句玩笑。”收回自己的视线,宿嫣晚淡淡地丢下这么一句气死人的话。
这个死丫头!井南天的眼睛不由瞪得更大。
“琴的伤,劣医可有医治的办法?”也不再多说,宿嫣晚直接开门见山。
“你怎么知道我去给那个丫头把脉了?”井南天仰头喝了口酒。
“莲花酒,是奚亲自酿的,外面并没有卖。”宿嫣晚仍是满目的平静。
“你这丫头,太过深沉了。”忽的,井南天这样摇头说道。
“还差什么药?”见井南天许久不入正题,细想之后,宿嫣晚这样问道。
“海星葵。”这次,井南天回答的倒是干脆。
“是什么?”宿嫣晚微微皱眉。
“一种浅紫色的小花。”井南天又喝了一口酒,“其实这种花很多。”
“只是采摘比较困难?”宿嫣晚有些了然。
“海星葵长在海中的一个小岛上,这个小岛只露出海面一小块,但那一小块地上长满了海星葵,唯一摘取海星葵的办法就是遇到海门开启。那时陆地与小岛之间会开启一条容一人行走的小道。”
“除了这没有其他办法吗?”宿嫣晚微微皱眉,“内力高强的人不是可以用轻功。”
“轻功?”井南天不由摇头,“先不说陆地与小岛之间距离遥远,就是有人用轻功办到了也没用。”井南天耸耸肩。
“为什么?”
“因为小岛上虽长满海星葵,但真正用于治疗内伤的却不多。除非到达小岛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医术高手,否则他根本分不清。”
“你不行?”宿嫣晚挑眉看向井南天。
有些心虚地嘿嘿一笑,井南天又开始自顾自的喝酒。
“你辨得清?”又是一个问句。
“那是当然。”井南天自豪地拍拍胸脯。
淡淡的目光落在井南天身上,上下打量。
被宿嫣晚看得心慌慌,井南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下一刻又开始在心里暗暗咒骂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会被个小丫头吓住。可是……井南天忍不住抬头瞄了宿嫣晚一眼。真的好可怕啊……
“如果你真的可以辨出海星葵,我有办法带你到小岛上。”移开视线,宿嫣晚静静地说。
“真的?!”井南天一下子蹿到宿嫣晚面前。
“我们明天一早出发。”说着,宿嫣晚便转身离开。
“喂……丫头,你还没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呢……保不保险啊……喂……丫头……”
“植物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大街上就有一大堆。你看,这里,那里,多的是。”井南天不以为然指手划脚着。
“比如说曼珠沙华……”
马车猛得停了下来,一个身影飞速蹿入车内,“你刚刚说什么!”
看着面前那双闪着亮光的眼,宿嫣晚再次开口,“曼珠沙华,御衣黄,蓝果树,还有其他的一些。”
“你说你要把那些都送给我。”眼眸又亮了几分。
“是。”
“不对啊!”井南天突然狐疑了起来,“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算是你医治琴的酬劳。”没有因为他的质疑二生气,宿嫣晚只是淡淡的说道。
“没那么简单吧!”井南天托着下颚。
“那……”宿嫣晚微微一顿,随即又笑开,“我不舍得那些东西就这样浪费了呢!”
“呃……”愣了一下,井南天点点头,“那倒还真是。”
“快赶路吧!”轻笑,宿嫣晚靠回车内的软枕。
“就知道欺负我老头子。”嘴里嘟喃着,但井南天却乖乖地爬到了车外。
马车重新跑了起来,拢了拢肩头的紫色披风,从袖中带出斑斓水晶,宿嫣晚眼中泛出柔和的光。晴儿……
经过一天的赶路,宿嫣晚终于来到井南天所说的海口。
“好了,现在你要怎么做?”摊摊手,井南天一脸期待地看着宿嫣晚。
“上岛之后速度要快,不然我们就准备饿死在岛上吧!”
“呃……”一听这话,井南天满头冷汗。她到底要用什么方法过去啊!
袖中绯剑被宿嫣晚抛出,在半空中放大到容人站立的大小,周身泛开淡红色的光,满目惊异的井南天再次将视线转到宿嫣晚身上时更是愣在了原地。
海风中,红发飞扬,披在她肩头的紫色披肩随风泛开一圈圈的纹路,仿佛要乘风而去。
“走吧!”转头,宿嫣晚对着井南天说道。
在宿嫣晚回头的那一刻,井南天才看到连宿嫣晚此刻的瞳仁都是红色的。
“到了。”
殿下的尘川,皇甫洛零轻叹了一口气,“你要辞官?”
“是。”
“如果是因为以晴的事,你不认为我们一起帮忙找回比较好吗?而且白他……”
“我怎么了?”清朗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白,你来得正好,你快劝劝川,他要辞官去找……”
“不必了。”尘川突然出声打断迪柳的叫嚷,目光定定地注视在皇甫洛零身上,“皇上,臣意已决,求皇上成全。”
“是吗……”皇甫洛零看了辛暮白一眼,似想起什么般又低下头,“好吧!”
“零!”迪柳不由惊叫起来。
“谢皇上。”
“川,你姐姐怎么说也是白的娘子,你不和白商量一下吗?”
娘子?!辛暮白不由一愣。
将辛暮白的表情收入眼中,尘川不由轻讽着一笑,径直走出大殿。
看到尘川的表情,律景微微皱眉,有什么不对……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娘子?谁的娘子?”
一言既出,大殿里的人都不由愣在了原地。
……
倚在门边,弱水看着床边那对温情不断的人,眼中眸光一瞬流转,下一刻,所有的复杂沉寂,再找不到一丝痕迹。
“你在生气?”在弱水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转头便看到仍是略带苍白的荼清波,弱水温婉地笑起,“你来了。”
“明明气得要命,可是她说什么你仍是听得地按她所说的去做,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听着弱水的敷衍,荼清波不由有些恼怒。他讨厌宿嫣晚,就是讨厌她!
“清波又在挑晚儿的毛病了。”浅浅的话语中有一丝无奈。
定定地注视着弱水,荼清波眼中有着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坚决。
“呵……”轻笑,弱水低下头,长发掩去了那一瞬眼中闪过的嘲讽,“清波不是一直希望他们在一起吗?清波不是连那个名唤楼以晴的女子也讨厌吗?就算她是辛暮白的妻子,所以,”手在身侧握紧,“就算意识到她在门外,你还是将不该说的话说出了口。”
微微惊了一下,荼清波撇开视线,“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清波你只是不喜欢而已。”
沉默。
“只是因为不喜欢,所以希望你喜欢的人也和你一样不喜欢。”
“你是在指责我吗?为了一个外人!”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不安,荼清波的语调不由拔高了几分。
“外人?!”弱水轻轻重复着这个词。心口像被什么重重的压住,让她无法呼吸。有什么堵在胸口,急切地想要冲破屏障。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松开又再次握紧。
“弱水,别怪清波。”
遥远的话语在耳畔轻喃,打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师傅,不要死,不要死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床边的小女孩低低哭泣着。
“弱水,别怪清波。是我自己不够坚决,是我自己没有坚决地拒绝。一切都是命,命中注定我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和她永远在一起。”
怎么拒绝……你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变成病秧子一定很好,你可以任性地提任何要求大家都会让着你……生怕,你一个不如意便拿自己的身体做报复。”
晚儿,原以为只是你的一句玩笑,现在却发现是那么的一针见血。转身,弱水径自离去。
愣愣地立在原地,荼清波就这样看着弱水的背影,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刚刚……她……想杀了自己……
“他们去了哪里?”
“‘尸鸢尾’已经消失了,他们去了哪里都不重要吧!”淡淡的,宿嫣晚这样说道。
“我需要知道。”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竭斯底里。
歪头,轻笑。“生为帝王,不容许有不在自己控制范围之内的事吗?”
轻轻一震,皇甫洛零收回视线。
“放心,他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不会再来阻碍你了……
似乎听出宿嫣晚话中的歧义,皇甫洛零微微皱眉,“你不喜欢这个话题。”
“我原以为你是为了辛暮白而来,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么无意义的话题吗?”迎着风闭上眼,宿嫣晚感受着风中传来的花的香气,与“尸鸢尾”不同的香气。
“你会告诉我吗?”皇甫洛零冷冷地挑眉。
“为什么不?”宿嫣晚歪头轻笑,那样无辜,“只不过是‘换魂’而已,只不过是无药可解而已。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