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谷的葬礼举行的仓促又简单,本来按照沈慕辰的意思,是要替他好好地操办一场,由此来纪念一下莫谷,但是这个提议刚刚说出来就直接被骆菁婉给拒绝了。
按照骆菁婉的意思,莫谷向来喜静,不喜欢热闹,而他走的是不是真的安详,这件事情骆菁婉也是不得而知的,所以在所有情况都没有了解清楚的状态之下,骆菁婉还是想着要给莫谷一份最后的安静,看着骆菁婉一直在坚持,沈慕辰也只得作罢。
而参加莫谷葬礼的人也少之又少,除了骆菁婉,沈慕辰,沈秦云以外,其余的人都是经过骆菁婉严格把控的,比如沈家的那些人,她一个都没让来,黎敬一家三口,她也只是让黎妈妈一个人参加了,还有福利院的院长,医院的院长,除了这些,基本上是再没有什么人了。
黎妈妈想必是真的伤了心,一双丹凤眼红红的,一看就是哭了许久。骆菁婉给莫谷选择了一个靠山靠水的地方埋葬他的骨灰,因为他还记得,那一日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当骆菁婉吼出那句“我向往远方长大”以后,莫谷也在一个不经意之间说了一句话,虽然在莫谷看来,他以为骆菁婉是没有听到的,但是骆菁婉却是听得真真切切,莫谷说:“其实我也喜欢远方,喜欢风景秀丽的地方。”虽然只是一句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话,但是骆菁婉还是当了真,这是她对莫谷爱的表现,她跟莫谷告白了,也不知道莫谷究竟对她是什么感情,而莫谷却最终带着那份神秘与世长辞,于是骆菁婉便当作莫谷是她亲密的爱人一样。
有些爱情,错过了,便没有挽回的余地,而一个转身,便很有可能就是永恒。
毫无疑问,骆菁婉和莫谷便是这样的状态。
“沈小姐,莫谷他临走之前,可有说什么话?”黎妈妈一直在莫谷的墓前站着,站了好长好长的时间,长到连骆菁婉都不知道她究竟站了多久,突然之间,她转过身来开着骆菁婉,眨巴着她红红的眼眶,询问到。
骆菁婉闻言,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莫哥哥这段时间确实是跟我说了很多的话,那种多,就好像是要将他剩下的人生里所有的话都跟我说完一样,闲下来的时候,他时而会躺在床上发呆,看着窗外,偶尔会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时而他会翻看一本书,还会拿笔在上面勾勒,偶尔看到好看的地方,他也会指给我看,时而他会……”
骆菁婉就好像一下子开启了“莫谷模式”,语气里满满的说的都是莫谷,莫谷怎么怎么样,莫谷怎么怎么样,刚开始回忆的时候骆菁婉还会面带微笑,似乎脑海里浮现起了莫谷当时的模样,但是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开始湿润,满满声音都开始变得哽咽,到后来直接说不出话来,直接泪如雨下。
黎妈妈在一旁站着,会递给骆菁婉一张纸巾,骆菁婉接过去以后居然好像忘了该如何擦眼泪,将纸巾紧紧地攥在手里,黎妈妈无奈,又重新抽出一张,亲自给骆菁婉擦眼泪。当看到骆菁婉哭道不能自己的时候,她长臂一挥,直接将骆菁婉揽到了自己的怀里,伸手轻轻地拍打着骆菁婉的背,试图给骆菁婉一个小小的安慰。
这个时候,她们之间都没有矛盾,就好像为了同一个人统一了战线似的,一时之间和谐极了。
“好了好了,乖啊,不哭了,你这个样子,莫谷在九泉之下也是不会安心的,嗯?”黎妈妈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任何就开始安慰骆菁婉。她这个时候的所有的表现,全部都是由心而散发的,几乎没有任何的利益纠纷。
“对了,莫哥哥让我将这个东西交给你。”哭得累了,骆菁婉很快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轻轻地抽泣了一下,然后从随身背着的包包里拿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将它直接递给了黎妈妈。黎妈妈莫名其妙地接过,看过以后,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这……这……莫谷他……居然……居然真的……”骆菁婉交给黎妈妈的这张纸,赫然就是当初她拿给莫谷想要让莫谷在落款那里签上自己名字的那张纸,当初她还用那样的口气跟莫谷说话,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似的,但是实际上,她并没有太拿这个当一回事,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总是举得莫谷是不可能签这个东西的。
每当她的丈夫逼着她前去医院再一次询问莫谷的时候,总是被她用各种方法推辞,本质上,她心里对莫谷真的有着深深地愧疚的感情,她是不愿意在那样的状态下,因为那样的缘故而和莫谷再一次地产生很不好的情绪。
“那一天当你走了以后,莫哥哥有跟我们说过他的想法,其实他并不排斥将他所有的资产都给你,因为你毕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且仅有的唯一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而且对于他来说,他还是很在乎你,很爱你的。所以就在那个下午,他毫不犹豫地就在这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叮嘱我,一定要亲手将这个东西交到你的手上。”
骆菁婉还在絮絮叨叨地说道,但是听在黎妈妈的耳朵里的时候,却不知道究竟听进去了多少。此时此刻,她的心特别的疼,是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就好像痛到她都已经不能自己了似的,黎妈妈用手指紧紧地将那张纸攥在手里,纸都变得褶皱了她还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知道她心里是想到了什么东西,越想越觉得自己心里难受,最终仰天大吼了一声:“终究是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啊……”
吼完,黎妈妈的整个身子都瘫软到了地上,身体在不停地抖动,是因为哭泣,恐怕也是因为心里有着那种抑制不住的伤悲。
骆菁婉上前将黎妈妈扶起来,说道:“莫哥哥还有一句话要我转交给你。”
黎妈妈抬起头,用已经红肿到泛着泪光的眼睛看着骆菁婉,问道:“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