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奴婢,和那去世母亲终究是皇上心中的那根刺,骨鲠在喉,鸡肋犹豫,皇上可以对母亲残忍,却无法对奴婢下毒手,因为这是你亏欠我们一家的。”卓纤儿猛地迎上了龙一世的眸子,黑暗中龙一世的眸子宛若狂狼般野性四射,不管看不看得见,那刺骨的感觉却可以让人瞬间便捕捉到他眼睛的方位。
因为这是你亏欠我们一家的!
因为这是你亏欠我们一家的!
因为这是你亏欠我们一家的!
龙一世的手指缓缓蜷曲,紧紧地握得关节噼啪作响,“德儿可,还好?”
“不好!”卓纤儿苦涩了一张脸,“姨娘已经过世七年了,你欠了她,却不还,她死了,你还能还么?你用青梅竹马骗了她的心,却又活生生地摧残了她的家,捏破了她的心,让她在痛不欲生中都无法恨上你,你以为,痴情如她,绝不会背叛你,却不知道心性柔弱如她,居然也会做出携着姐姐唯遗脉潜逃的行为,这些年来,她没有找你报仇,也试图让仇恨消散,我承认,姨娘做到了,在我的心中,没有什么比珍惜现在更重要,或许终有一日我也会走上姨娘那孤注一掷地路子,杀了你,但是现在,哼……我恨你,却不想让你死,所以我不会傻到喊着誓要杀了你然后想法设法蛰伏在你身边,逮住机会就玉石俱焚,我会做的就是……”
“就是潜伏在朕最得意也是最恨的儿子身边?”龙一世的眸子一个晃亮,“你姨娘,心性温顺,事到临头却有皇室风范,作为倒是毫不软弱;而你的母亲,生性坚强,却无柔韧,终究走上死亡。如今的你,哼,貌似无害,却是深于算计,比任何女人都毒。”
“最毒妇人心,这一切都是你和你的儿子*出来的。”卓纤儿一咬牙声音冰凉。“我要看着你死,就要好好活着,我不会自己下手,就要会用手,去支配别人下手,而那个可以杀了你的人,除了东方锦,再无他人!”
“你敢说,你从没爱过东方锦?”龙一世猛地出口的话让卓纤儿的身子在黑暗中苍白无力,险些摇摇欲坠,手紧紧地扣住了床单,指甲疼痛得似要剥离,但是卓纤儿咬住了,血液倒流的感觉冰凉了全身,她的心犹豫了,但是口上却是毫不迟疑。
“对,我从没有爱上他!他性冷无情,背后却是恐惧失去害怕掌控不了,所以我利用他内心的脆弱一步步地走进了他的心,越是不被他征服,他就愈发要征服我,如此以往,再加上另外两个男人,不信,他不陷入我的手掌心,他也不过是个可悲的人,被我利用的可怜虫,想让我当囚奴,却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我手心的玩偶,任我支配,看着他一怒为红颜,看着他和兄弟们明争暗斗,看着他愈发地憎恨自己的父亲,我的心里在一阵阵的发笑,一阵阵地高兴,呵呵呵……”卓纤儿失笑出声,“我很开心,非常很开心……现在你抓了我,抓了他的宝贝儿子,很快,他就会跟你反目成仇,就会将你杀了……”
“你以为你这么说朕就会信么?相信的只会是那个小子。”龙一世隐藏在黑暗中的嘴角微微勾起,俯身凑近卓纤儿的那瞬间,声音低低只有卓纤儿一人可以听见般邪恶的似那魔鬼。
“你是什么意思?”卓纤儿心里一沉,一丝不好的感觉正在迅速包围自己的心房。
“就是你想的,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身边不乏保护吧!”龙一世的声音还在卓纤儿的脑中徘徊,他的身子却是一闪,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灯火缓缓晃亮起来,晃动得卓纤儿眼睛刺疼,不知觉地被泪水模糊。
卓纤儿有些被灯火刺疼的眼睛,定在了倒地的小茗旁边屏风下,那双刺目的黑靴子在静止三秒后又缓缓消失在屏风之后。
那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靴子,卓纤儿又岂会不认识,自己捞出的针脚。
卓纤儿的眼睛瞬间酸涩得心脏都跟着疼痛,她几乎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落泪,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正在不断地狂攻猛进着自己那已然千疮百孔的心脏,如此地让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让卓纤儿近乎是在喘息,手指头在床毯上嘶哑出声,脆弱的指甲猛烈地刮床沿,鲜血顺着指甲缝缓缓渗出滴落,殷红了透明的指甲,染红了本就鲜红的床沿。
“啊……呵呵……”卓纤儿的肩头猛烈地颤抖着,声音被紧紧咬住下唇的上齿封在了喉管,泣不成声,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遭了什么罪,违心之言,却是伤心之痛,所有的一切都被自己摧毁,所有的善恶都被恶魔利用,所有的希望都被自己亲手扼杀,所有的爱与感情都被自己焚烧殆尽,她还能拥有什么?
她已经一无所有。
东方锦已经被自己深深的伤害,自己是爱他的呀,她承认当自己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她曾恶劣的想过要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然后她就可以替天下凤人报仇了,就可以替凤族雪耻了,就可以……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用自己的心自己的情去赌这笔仇恨账。
她要如何控制自己那已然不随己动,却处处为他而疯狂的心去利用他,去伤害他,如果她真能冷心若此,那她们的孩子又算什么,她对他所倾注的所有感情又算什么?
她无法解释自己生活在如何矛盾纠缠的生活中,更无法忘记自己身负的仇恨和罪孽,她要如何解脱?
有谁能够理解她,又有谁能够真正了解她,没有,一个都没有!!!
夜如此之凉,几乎让她冰封了所有的坚强,释放了所有的脆弱,蜷缩了自己,紧紧地抱住膝盖的卓纤儿,依旧觉得浑身发凉,凉得心都在一阵阵颤抖一阵阵抽搐得疼。
“主子?主子?”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小茗捂住脖子上的疼痛支撑着发软的身子跌冲着走到了床边,不受控制的膝盖猛地跪了下去,“主子,您怎么样了?”
好半晌,就在小茗愈发担心的眼神中,卓纤儿缓缓地抬起了头,一脸的无色,嘴唇泛白,“小茗……”
“主子,您……还好吧,他有没有对您怎么样?”小茗问得苦涩。
“他——”卓纤儿缓缓转动着眸子,“你说的人走了,我很好,很好……”几乎虚弱的声音怎么能够让小茗放心,细细地打量着卓纤儿脸上的表情,小茗的心愈发的纠结,主子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了,若非极其之痛苦,她怎么会这般脸色,苍白得近乎失血,宛若失去生命般在瞬间便苍白了一切。
“主子,您有什么事儿可不能瞒着奴婢呀,奴婢这次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虽说奴婢无能不能够保护主子,但奴婢发誓会就算是搭上奴婢这条命,也决不会让那人第三次冒犯主子,决不会!”小茗咬牙作响,话如誓言,在卓纤儿心中恍若钟响。
卓纤儿的心痛苦无声,小茗尚且如此护着自己,那他呢,第一次,他可以冷眼看着龙一世将自己的女人禁锢在浴桶里,然后在她*的身躯上肆虐,第二次他又可以冷眼看着龙一世不怀好意地深夜潜入自己女人的卧室,是不是真要到第三次、第四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甚至开始自嘲,他是不是真要到看到自己的父亲将自己的女人玷污了,才会冷冷地站出来。
“娘娘,皇上谕旨谁人不见。”李公公面上恭敬,语言却是丝毫没有退步,搭在左胳膊上的佛尘丝穗轻轻摇晃,四周似乎静止,呼吸可闻。
贤贵妃眸子微微一张,脸上依旧温和如风,“公公,本宫也不能拜见皇上么?”
“娘娘,恕奴才无礼了,这是皇上的口谕,奴才也是有心无力,还望娘娘恕罪了。”李公公脱口的话带着职业性的卑微,但是口气却是丝毫都不卑微,多少让贤贵妃有碰上软钉子的感觉,身为太监总管自然不会让贤贵妃下不了台,但也不会惧于身份而对贤贵妃有所退步,不光是因为口谕在手,这也是他作为皇上身边近侍必有特权,某种意义上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龙一世的行径。
“既然这样,本宫自然不能为难公公了,只是本宫这儿有事请奏皇上,还请公公予以转达。”贤贵妃口气转婉,似带上了请求。
“‘请’字奴才可不敢当,皇上有话,若娘娘有事请奏,一概准奏。”
“既如此,多谢公公了,本宫这就告退,还望皇上保重龙体。”贤贵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不想再纠缠下去,既然被赋予了权利,以自己后宫贵首的身份想要处理一个不明身份的丫头应该不为过吧。
不料贤贵妃走出不到两步,太监总管的声音却是很合适地响起。
“娘娘,皇上已经册封了梨园小主,说是让娘娘得空予以形式不差的封赏,但凡行头都由娘娘安排了。看奴才这记性险些忘了这一遭了,娘娘可要恕罪呀!”太监总管说着身子躬了起来。
左右都是这个死太监说得算,贤贵妃的身子微微一顿,心里大为光火,可是口气却是愈发地亲善起来了,“公公记性不差,有赖公公提醒了。”说完,贤贵妃纤细的护甲在丫鬟的手上微微发紧,似有颤抖。
“娘娘多誉了,奴才年纪大了!”太监总管看着贤贵妃走出好几步,才挤着难听的嗓子提高声音道。
“该死!”贤贵妃心里大骂,护甲在身边宫女的手背上划出了道道红痕,贤贵妃微微看了身边埋首隐忍不语皱紧了眉头的新分配到自己宫里的宫女,心里更是火冒,“你——痛么?”
“奴婢,奴婢,奴婢该死……”宫女就在贤贵妃抽出手的瞬间猛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