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都在说些什么?”卓纤儿愤愤地站了起来,脑子居然一浑,有些站立不稳,身子摇晃了几下,硬是扶住了身便的床沿才站住了脚,真是倒霉,她怎么忘了自己怀揣着这么大的球体在身上呢,当真是气火攻心了?
“我说什么,她最明白,这种下贱懦弱只会逃避的女人,死了也活该,我是替常荣可惜,居然看走了眼,哼……”
“信不信我宰了你!”卓纤儿恨得咬牙切齿。
“只怕你现在是不能,以后么……”络笑着摆了摆手,眼神带着戏弄地瞥了一眼卓纤儿那硕大的肚子,啧啧了几声,“以后就更不可能了,不说了,爷我今天算是被这龌龊的女人给污了眼睛了,走了,省的某些人跳脚都不能!”
“你,你——”卓纤儿指着络的手都发颤了,“混蛋——”怒吼出声。
“呵呵……”那厮居然好心情,拔脚就走得干净利落。
“混蛋……”卓纤儿憋不住又骂了句才缓缓扶着肚子缓缓坐下去,却不想,就这半会儿的功夫,却是让她瞬间便跌坐在地,那恍若闪电般划过的疼痛正一阵一阵地撕裂着她的腹部,抽搐,扭曲,百般疼痛交织而来,一波比一波地猛烈,“啊……”
痛呼声瞬间划破屋顶,震得死了心的渃沄猛地睁开了出神发直眼睛。
“额……啊……”卓纤儿猛地咬住了牙齿,泛白了嘴唇,身子滚落在地,居然疼痛得屈起了身子,手紧紧地抱住了肚子,卓纤儿一脸的冷汗,“来,来,人……”
无力的呼声有谁能够听见。
卓纤儿恍惚无力的闭上眼睛的瞬间,一个意识充满了大脑,渃沄醒过来了。
门被突然撞开了,惊了小茗。
顾不得已然醒过来的渃沄,小茗急忙奔了出去,大声的呼声顿时充满了整个院子。
有些怔怔的渃沄缓缓地垂下了头,视线里,在卓纤儿的下身,一滩湿痕,那是,是羊水破了么?渃沄不敢置信得捂住了嘴,刚才自己在梦中的尖叫无意之中惊动了小茗,所以小茗才匆匆跑来撞开了门,渃沄适才一直疑惑于她那一脸的惊慌,竟然忽略了躺在地上的卓纤儿,难怪小茗会急急地跑了出去并且一路大声呼喊,原来,原来是因为卓纤儿!
这下容不得渃沄再迟疑下去,尽管无力,几乎是滚爬着落到了地上,她却是使尽了气力将卓纤儿给环在了怀里,春寒料峭,希望她不要冻着才好,扯下被子裹住了卓纤儿即使在昏迷中却依旧疼得颤抖的身子。
“快,快,这边,大夫,快……”
灯火瞬间亮堂了起来,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焦虑的声音。
“产婆,嬷嬷还有奶妈,你们进来伺候,还有你们还不去准备热水,盆子……”小茗似乎恢复了冷静吩咐着一干子婆子丫鬟今了来迅速得将卓纤儿给安置到了床上,这才放下帐子,大夫便被急急地扯了进来,把脉,看病,渃沄似乎已经看见了在昏黄的灯火之下大夫直摸汗水的动作。
“两位爷,请留步!”小茗毫不客气地将玄和络给挡在了外头,又回头吩咐一干子丫鬟将渃沄搀扶着送到了旁边的屋子安置,“委屈夫人了!”小茗说完,便哐啷一声将房门给关了个严严实实。
“里面怎么样了?”
“卓纤儿羊水破了,现在还意识不清。”问话的是纠结了眉头一脸紧张的玄,渃沄有一瞬间地怔住,随即实话道。
“该死的老头子怎么这么会儿还不出来,等死么?”相较于玄的忧心忡忡,络却是气愤地直跳脚。
原来如此!渃沄苦笑着由丫鬟搀扶着离开了人声久久不散的院子,原来卓纤儿对他们而言是这么重要,而自己终究是走了替身那悲惨的路子,索性自己本有所爱。无所谓了。渃沄清叹了口气,背后却传来了络暴怒的声音,“什么,难产,死老头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给我滚出去,再换个大夫过来!”
至于三爷,那个一向温和的男人,这会儿在渃沄的眼里却是已然僵硬了躯体。
他们都是可怜的人,原来不止自己可怜,渃沄突然觉得很好笑,老天爷真的在她的面前开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不会致命,却会伤心痛肺。
“快,莘片,主子,您可千万坚持住呀!”小茗看着十根手指有八根被深深插入了银针的卓纤儿的手,一脸的担忧,赶紧让一旁的丫鬟递上莘片给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卓纤儿含上,就怕她一口气接不上来,叉了过去。
“唔……”卓纤儿用力得伸缩着腹部,疼痛让她冷汗肆意,因为用力而微微仰起的身子在发力之后一阵虚脱倒下,“我,我不行了……”她已经配合着产婆作了数次这样的动作了,每一次用力压缩腹部都让她痛得哼不出声。
“主子,用力呀,就快出来了,千万不要放弃呀!”小茗紧张地摇晃着卓纤儿的手,眼看着她的眸子愈发无力,就要闭合。
“不好……我的天哪,出红啦……”产婆张着血红的手一声慌乱地叫声让屋里屋外瞬间凝滞了。
东方锦的眸子一沉,却只是迅速回头吼道,“谁敢进来,就先留下自己的脑袋!”
小茗也被东方锦的口气给怔住了,这才看见玄和络那迈入门框的腿僵直了半会儿居然又退回了门槛线。
“还真没见过五哥这么紧张过谁的?”络收回腿的同时还不忘低低的嘲弄一番,换来玄不满的眼神,当然还有东方锦那背过身视而不见的行为。
“算了算了,反正这里咱也插不了脚,三哥,我就不奉陪了,稍候别忘了给我报喜,活一个还是活两个,五哥可是大夫!”络说着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胳膊,回头仰望天空,“没想到都这么晚了!”
“老七……”玄对于络那打死都改不过来的口气很是头疼,口气带着训斥。
“三哥有什么话还是等到里头的人平安后再来批评我吧!”络说着笑得讨打。
“嗖!咚!”刀器入木的声音。
络似乎早有准备的身子一动不动,耳边却是结结实实地钉上了一把匕首,“看吧,五哥都急着赶我走了!”络用手指弹了匕首一下才嬉笑着走开了,只有玄看清了他眼中的凝重和沉重。这个老七言不由衷的习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法再改过来了。
“卓纤儿,是我!”当冰凉触碰苍白,卓纤儿的手下意识地一个哆嗦。
“还不快动手!”看着一旁依旧冷清的陆轩,东方锦的声音明显带着爆发边缘的摇晃。
“你可要想好了,这一刀子下去轻则日后怀孕不易,重则失大失小……”
“还罗嗦什么,要是你敢让她们之中少掉一个,我一定让你们全家子都少光!”东方锦实在等不了陆轩如此的蘑菇,尤其是在看见卓纤儿气若游虚眉头抽动的样子之后,他真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跟着痛苦,一把拽住陆轩的领子已经算是客气了,若不是念在卓纤儿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着,他一定千百种法子处理了这个总不干正事的家伙!
“不好意思,我家就我一口人!”陆轩眉头一挑。
“哼……”东方锦冷冷地松了手,随即吼道,“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周围的婆子妈子一瞬间傻了眼了,这人物又是谁,自己究竟该听谁的?
“给我滚出去,听到没有!”东方锦的声音顿时又冷了十度。
就在小茗识趣地领着众人离开的时候,东方锦居然又发话了,“有让你走么?”眼神冷冷扫过小茗,她身边的一干子人早已经哆嗦着溜之大吉了。
小茗低垂了头,无奈却也欣喜被留了下来,至少这样主子有任何情况,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陆轩动刀子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看的,医家的规矩,不过在东方锦的眼里简直就是一文不值的狗屎一堆,所以当小茗背过身颤抖着听着身后那滑开皮肉的声音的时候,东方锦就毫不避讳地死盯着陆轩的手和刀子。
东方锦从来不知道,看着她被划刀子,自己却宛若承受着凌迟的痛苦般,千刀万剐,活肉死疼,该死的陆轩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慢,慢到他恨不得想立刻宰了他,慢到他每看见卓纤儿在昏迷中颤抖一次,自己心里就被鞭挞一万次,那种密集却又连绵不断的痛苦宛若惊涛骇浪般疯狂地袭击着自己,东方锦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卓纤儿愈发苍白的手,十指相扣,给她力量,也给自己不能晕倒的理由,感受到她手心的抽搐和汗湿,东方锦几番抬头想要骂死陆轩那个混蛋为何不能再快点,至少让她少承受一点痛苦。无比的心痛占据了他所有的感觉神经,他发现自己这个时候早已没有了自我的感觉,完全随着她而变动。
陆轩谨慎的表情不曾变换,直到汗水顺着发滑落脖颈的时候,他才宛若嘘了口气般吩咐道,“水!”
一听到声音,已经木然了半晌的小茗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状态,赶忙上前接过陆轩手中看不出美丑皱巴巴的生物,至少这个时候在东方锦的眼中,那就是一个小生物,却能折腾得他的母亲死活几番的小东西。
“我要缝合了,按着她点,麻醉药要失效了!”陆轩抬手便是一根细亮的缝合针。
“混蛋,你想痛死她!”东方锦几乎想要杀人。
“除非你想让她在麻醉中死去!我可以再给她灌上麻醉药!”陆轩也火了,一把推开这个时候俨然就是碍手碍脚的家伙,管他是谁,敢破坏他救人和医德的人就是混蛋一个,何况眼前的人左右看去都是该给他麻醉药的疯子一个。
许久,当陆轩有条不紊地处理完伤口的时候,东方锦却成了石像了。
“嘿,你可以倒了!”陆轩的手一拍东方锦的肩膀,他便瞬间倒了地,再看去,陆轩食指与中指间俨然夹着一根银针,结结实实地给他扎了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