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亲征,东方锦也在试图挽回这个昔日的得力干将。
“爷再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常荣握紧的拳头颤颤有声,“爷答应过奴才,一定保住她的,结果——呵,奴才见了她还要唤她声七皇妃!”
东方锦的脸沉入深潭,“至少她还活着!”声音清冷,与其守情而死,他不觉得让她嫁给老七为妃有什么过错。
“是,她是活着,但是奴才却是死了心,当奴才得胜而归却听见手下说,是您将她拱手送出,奴才自问一生忠心耿耿,事到如今却是连个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哈哈,哈哈——”常荣一脸凄苦,“爷怎么能明白?”你们都是无心之人,怎么会懂?
“我懂!”东方锦声音凉凉,却没有冰封,转而又冰了口吻,“常荣,这是最后一次!”
“龙太子,常荣不送!”常荣自然明白东方锦的意思,一声龙太子已经将他的心划到了扬镳,东方锦凝固了眸子,冷寒,心里再明白不过。
“很好,鬼枭将军,战场上,我不再留手!”
“太子爷,尽管放马过来吧,我鬼枭等着!”常荣一脸沉肃。来吧,让我看看主子你真正的实力吧。都说他常荣是龙王朝的常胜将军,又有谁知道,这个太子爷才是真正得到师傅的真传,自己对上他,胜算几何?
东方锦冷冷地转身,不再对他留情面,两人各自翻身上马,逆向而行,马蹄声刚起,东方锦却听见了常荣的声音,“太子爷,如果你的女人在别人手上,你会怎么办?”
“杀了他!”再夺回她!东方锦的声音停留在胸口。
常荣昂立在马身上,直到东方锦和他的坐骑消失殆尽,才收起缰绳,打马回头,这一去,他常荣将不再是龙王朝的常胜将军,更不是太子军的阵中柱,也不是常家军和常门几世的希望,这一次,他要为自己活一次,堵上了一切!
看着被囚禁在军帐中的女人,常荣皱了眉头,却没有出声。
“我认识你!”卓纤儿缓缓抬起了头,异常地平静,缓缓扫视了四周一眼,“只可惜这里少了些消遣的东西!”
常荣皱了眉,尽管对东方锦气恨,但他依旧没有亏待眼前这个被是为东方锦的女人的女人。
“你放心吧,我是不会逃的!”卓纤儿微笑着抚摸着自己硕大的肚子,“就是有心也无力呀!”
常荣垂了眸子,没有回答,只是一撩帐子,又出了去。
这个女人和她真像!
常荣看着木黑的天色上那盏明亮如灯的启明星,心里轻叹,自己这么做真的没有错么?
看着这个男人走出了帐子,卓纤儿吁了一口气,今非昔比,原来还是威武的常胜将军,如今却是被围剿的叛军头目,还是暗中私通乱民的,卓纤儿心里有些乱了,不知道这次平乱的主将会是谁,但愿不是他,但好像却不可能,若是换做了他人,那自己也就不会被掳过来了。
卓纤儿有些气闷得地靠在了堆得厚厚靠垫上,至少他对自己还不错,没有虐待俘虏,看着架着的火盆子还有备下的厚厚棉被,卓纤儿如是想着,如果可以不闻那似乎总是无法消散的马味就好了。
记得自己被掳走的时候,还曾经差点被马尾扫到,虽然侥幸避开了,却是生生地被马味给冲了个差点翻了过去,于是鼻子异常敏感了,也许孕妇的鼻子本就不一般。
初来的时候,卓纤儿不是特别的那个,一伙人都在一对偌大的囚车里,谁知晓谁,只是到了若水却是兵分了两路,她和一干军属都被输送到了前线,而那些不知名的女人都被送到了后营,据说是充当军妓。
现在卓纤儿才明白为啥那些女人个个争着要到前线的营地,不是为了一览战争的壮观场面,而是她们知道前线的领头是叛乱的常胜将军,他的手下大多都是旧的部将和常家军,军纪严明,而后营则是朴家军的统治,抱着凤人的仇恨,但凡来的龙族女人没一个不会受到凌辱的,那种日子,卓纤儿想着就打颤。
到了前线,卓纤儿成了特别的那个,因为她有单独的帐子,即使被囚禁也是最受看管和照料的那个,如此的特别持续了不到半个月,卓纤儿就彻底地被自己的特别所震慑住了。
当出战的时候,她也是特别的那个,因为她优先地冲在了前头,甚至站得比将军都高,不用自己走路,自己就被架在了高高的推车上,那姿势标准地宛如耶稣,卓纤儿看着下面那群可怜的女人被束缚着双手在士兵毫无同情心的推怂下跌跌撞撞羁羁绊绊地一路走过。
用女人当盾牌,这种卑劣的手段断然不是常荣的作风。
卓纤儿鄙弃地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用盔甲来昭示自己身份的据说是这次暴乱最受支持的朴家公子,据说朴家是凤族的旁系,也算是拥有着高贵血统的凤族后裔。那骑马居于他侧的常荣,卓纤儿知道,他在内心深处对这个新主子也不尽然满意。
卓纤儿心里也是凄寒一片,拥立这样的主子,到底是凤人的愚昧还是常荣的失算,抑或是凤人病急乱投医,在压迫的边缘做出了盲目的选择,卓纤儿冷眼相看。
“让龙东方锦给我滚出来!”朴彪昂首大喊道,“没个胆还算个男人么,哈哈哈……”
随即身后的声音此起彼伏,唯有常荣身后的常家军方阵放眼看去威严地将朴彪身后的那帮子临时凑成的民兵给衬托的更加没有秩序了,卓纤儿撇嘴,这种叫阵只会显示出他们主子有多么的无能。
“哼……”东方锦居然东方锦立城头许久,才被人发现,狂飞的发冷冽的眼神,没有披甲的他,依旧让人备受威吓,“无名小卒!”东方锦一个跳跃直飞而过,落在了朴彪的视线正前方的城楼上。
“龙东方锦,看你还能嚣张到何时!”朴彪愤愤地大吼道,狂妄处,甚至横剑相向,“看看你的女人,看看你的孩子……”朴彪嘴脸可憎地用剑身拍打着卓纤儿的肚子,动作不轻不重却也让卓纤儿咬牙。
东方锦冷眉,一抬手,城楼上架起了排排弓箭。
“龙东方锦,你难道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不要了么?”朴彪大惊。
“哼哼……”东方锦冷笑,“女人孩子我全都要,但我更要你的颈上头颅!”
“果然冷血!”朴彪策马后退一群士兵将其包围了起来,挥手大喊道,“常荣,上,给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常荣冷冷无声,冷眼相向,只是做了个手势,身后士兵迅速上前拥住了常荣,盾牌哐啷哐啷整齐有序地迅速摞了起来!
卓纤儿鄙弃地看着朴彪,又看了看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朴彪一眼的常荣,他的新主子真的是这个软脚虾么?卓纤儿皱眉,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盾牌累得很高,高到可以将卓纤儿给遮个严严实实。
“哼……”城楼上的东方锦嘴角笑起,他就知道。
伸手一挥,弓弩手接替而上,箭雨入注。
卓纤儿似乎可以听见那箭身摩擦空气急速而过的声音,伴着中招痛呼倒地的士兵的声音,让卓纤儿心沉甸甸地往下坠落,这就是战争的残忍么?用血染尽征途,用生死堵上输赢,用眼泪铸造一个个忠贞的臣下!这一切,太过于无情!
“常荣,你在干什么,护着那女人,你想违抗军令么?”朴彪胡乱戴上头盔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
“将军,我不是常荣,而是鬼枭,记住了!”常荣冷冷地转头,不知怎的,卓纤儿觉得这其中诡异地让人疑惑重重,听常荣的口气,他似乎根本不把这个朴彪当回事儿。
“我管你叫常荣,还是叫鬼枭,反正你违抗军令就要挨板子,你给我等着!”朴彪恨恨地咆哮道。
“鬼枭就在此候着!”常荣凉凉地砸下一句话,转而对朴彪的跳脚视若不见。
“妈的,我就不信治不了你……”朴彪鬼叫着就要上前给常荣点颜色看看,亏得他身边的军谋及时拉住了他,不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什么话,朴彪瞬间白了脸,睁大着眸子愣愣了半晌,愣是收回了自己的盛气凌人。
左右想来,常荣他朴彪是治不了了,还不能拿手里的拿下俘虏撒撒气么,朴彪当即下令将一竿子女人推到了阵前,哭哭啼啼的声音胆颤害怕的哆嗦声音瞬间将所有的厮杀声音给掩盖了一干二尽。
卓纤儿看着城楼上的弓弩手不受军令地停了下来,也看见了东方锦一脸的寒冰。
但见他冷冷地一伸手,旁边的弓弩手愣愣地递出了手上的弓箭,而他却是凌厉地一个旋身,眼神似箭,手丝毫没有颤抖,在眼神凝固的尽头,卓纤儿风轻云淡了表情,微微一侧脸,瞥开了眼睛,就在这一瞬间,滕的一声,弦从东方锦的手指间挣脱了而出,而那只箭带着旋转的力度一路燃烧了空气,卓纤儿眼神直直地看着那越来越清晰的箭头穿透坚硬的盾牌朝着自己bi近,越来越近,近到卓纤儿似乎都可以看清那羽翼的摆幅。
兴许是眼睛张大得来不及收缩,卓纤儿没有闭上眼睛,任由夺命向自己奔来。
嘶……
卓纤儿的心瞬间屏息了。
看着那只因用力而喷张了血脉隆起了手背的手,卓纤儿愣愣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眼睛被那一滴一滴落下地鲜血所浸染,卓纤儿才意识到那尖利的箭头最危险的部位正对着自己的眉心不到一公分,而那箭身正一动不动地被控制在常荣的手心里,滑出道道血流,透过指缝,缓缓划过手背。
常荣缓缓转过了手,将箭被在了身后,从卓纤儿的角度,他那一动不动地握法让卓纤儿心里一怔,似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不容捕获。东方锦的用意,常荣的动作,似乎都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