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为民和张晓洁追上了谢红玉,谢红玉手指着前面说道:“这就是那个道观。”
顺着谢红玉手指的地方看去,眼中只有桃花和杂草。从掩埋在树木杂草丛中的残垣断壁,才能找到道观的影子,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有过庭院和房子。这块地方地势平坦,残壁延伸出好长,似乎在诉说这里的道观曾经很大很辉煌。只可惜除了这些残垣断壁,没有留下其他可以考证的东西。
“坛边松在鹤巢空,白鹿闲行旧径中。手植红桃千树发,满山无主任春风。”刘为民触景生情,吟出刘禹锡的《伤桃源薛道士》这首诗来。
张晓洁本来在生刘为民的闷气,听见刘为民吟诗,回过头看了刘为一眼,小声说道:“装什么装?”
“我只是可惜这个道观,它曾经也许很辉煌,却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连个名号都没有留下来。”刘为民并没有生张晓洁的气,平静的解释道。
“阿房宫三百里,都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你怎么不去可惜?这只是一个道观而已。”张晓洁故意和刘为民斗气。
“不一样的,阿房宫那是在战争中被对手烧毁的,道观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刘为民摇摇头。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曾经住过人的地方。”张晓洁故意混淆概念。
“人与人不一样,修道的人与世无争。”刘为民再次摇头。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没有人能逃过岁月的杀猪刀,历史上多少帝王将相,到头来也只留下荒冢一堆。”张晓洁找着给刘为民挑刺。
“帝王将相又怎么了?当官的不见的比修道的高贵。”刘为民分辩。
“仕,农,工,商,医,卜,道,僧,这是古时候对行业贵贱的排位,当然是做官的排在前面。古代如此,现在也一样,一个科级的领导都能决定许多人的前途。”张晓洁口齿伶俐。
刘为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因为感到没有可以反驳的语言。张晓洁得意的笑了。
“你们俩个别斗嘴了,进去看看吧。”谢红玉看了一眼张晓洁和刘为民,转身向前走去。
张晓洁跟了上去,刘为民也迈开了脚步,心里却思考着张晓洁的话语。
张晓洁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自己被一个科级领导折腾的够呛,这个级别在古代算不上官,最多算是个吏罢了。自己说什么“当官的不见的比修道的高贵”,这句话似乎有点幼稚,只是文人高雅的论调,在现实中有多少人不得不向权贵低头。
刘为民走近道观的遗址,脚踩杂草,看着眼前这一片残迹,思量再想看清这道观的原貌已经不可能了,心内不免有些遗憾。
“这里的风景怎么样?桃花还漂亮吧?”谢红玉转身问刘为民和张晓洁。
“还不错,桃花真的很漂亮。”刘为民答道。
“可惜开在了深山里。”张晓洁说道。
“养在深闺人未识。”刘为民感叹。
“就像你一样,是高材生,却被发配在山里。是不是有同样的感慨?”谢红玉笑着对刘为民说。
“我那算什么高材生。”刘为民嘴里谦虚道,心里却想,自己与这里的桃花命运一样。
说起来自己与桃花还真有缘份,从第一天上班前的那个梦开始,一路走来,总有事情能与桃花关联在一起。刘为民再抬头看桃花时,忽然有一种亲切感。
刘为民低下头沉思。张晓洁没有再给刘为民的话“挑刺”,踏入了杂草丛中去看花,不时用鼻子嗅着桃花,沉醉在花香里。
张晓洁一步步的向前,走入桃花的世界。忽然脚下被杂草一绊,跌倒在桃树下。
刘为民赶紧走过去扶张晓洁,抓住了张晓洁的胳膊。张晓洁对刘为民冷落自己的不满还未消除,又甩开了刘为民,“我不需要你帮,省得又看你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这时谢红玉也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晓洁,怎么样?紧不要紧?”
“没事,我刚才只顾看花了,没有看脚底下。”张晓洁说着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脚,却感觉脚腕有些不舒服,又蹲在地上揉了半天。
“你是怎么照顾晓洁的?”谢红玉埋怨刘为民。
刘为民苦笑无语,张晓洁带着怨气说:“我又不是小孩,不需要别人照顾 。”
谢红玉和刘为民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张晓洁的小性子又来了。谢红玉上前劝道:“晓洁,你先歇会儿吧。下山时让刘为民扶你一把。”
“我说了我不需要。”张晓洁固执的说道。
张晓洁揉了一会脚腕,站了起来又继续看桃花。这之后自己也小心了许多,再没有被草绊。
山上的起风了,桃花在风中摇曳,就像在枝上跳舞一般。山里的风势强劲,吹落了几片桃花。
张晓洁低头看了看落在地上的桃花,嘴里吟道:“村南无限桃花发,唯我多情独自来。日暮风吹红满地,无人解惜为谁开。”
刘为民想缓和与张晓洁之间的气氛,开玩笑道:“你又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张晓洁回头看了刘为民一眼,“你来了与没来,有什么区别吗?半天一句话也不说,我感觉就是我一个人。”
刘为民讨个没趣,心想这一切又不是我造成的,我曾经那么的在乎你,日夜思念,你却与我的对头赵阳整天在一起。想归想,但这些话却不能说出来。感情的事不是官司,可以断的清清楚楚。
谢红玉看见张晓洁缩起了身体,走过来说道:“天色不早了,山上风大,我们该回去了。”
张晓洁点点头,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两眼桃花。
谢红玉用目光示意刘为民去照顾张晓洁,刘为民走在了张晓洁的身后。
走出一段路,张晓洁的脚腕又痛了起来,走路的时候试探着迈步子。
刘为民上前去扶张晓洁,张晓洁推开了刘为民。可是没走出几步,张晓洁又蹲在了地上揉脚腕。
谢红玉走过来对张晓洁说道:“晓洁,你的脚腕疼,就让为民扶你一把,不然什么时候才能走回去?”
“你们嫌弃我,可以先回去。”张晓洁嘟囔着。
“山有上狼,你就不怕吗?”谢红玉笑道。
“就让狼吃了我。”张晓洁生气的说。
“如果是色狼呢?”谢红玉开玩笑道。
“先吃你吧。”张晓洁说着站了起来,又向前走去。
下山的路又陡又不平,张晓洁走了一会,脚左扭右扭的又痛了起来。
这次张晓洁坐在地上揉了好长时间还不见效,刘为民走上前说道:“让我来吧。”说完伸出右手抓住了张晓洁的脚踝。
当着谢红玉的面,张晓洁又羞又恼,在刘为民的胳膊上掐了两把,刘为民却没有松手。
“我什么都没看见。”谢红玉笑着转过身去。
刘为民在张晓洁右脚的穴位处按了两把,张晓洁痛的流出了眼泪,“你干什么?疼死我了。”又使劲的推刘为民。
“别动,快好了。”刘为民制止张晓洁。
张晓洁没有动,刘为民又在脚腕周围轻轻揉了几下,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张晓洁静心体会,忍不住说道:“真的不那么疼了。”
谢红玉回过头取笑张晓洁:“你这是心病吧?”
“才不是呢,要不让他给你揉揉试试。”张晓洁急忙辩解道。
“我是和你开玩笑,我相信是刘为民的功劳,练武的人都懂这些。”谢红玉见张晓洁急了,这才认真说。
“你怎么这么坏呢?不理你了。”张晓洁嗔怒道。
“好了,不疼了就慢慢下山。”谢红玉催促道。
“我偏要多歇一会。”张晓洁坐在地上不动,又拉了拉刘为民的衣袖说道:“你也歇一会。”
刘为民顺势坐在了张晓洁身旁。
张晓洁已经不再生刘为民的气了,指着路边的桃花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么美丽的桃花,开在这里太可惜了?”
刘为民向前看去,路边的桃花鲜艳欲滴,不忍心说什么,忽然想起一句诗来,仰起头吟道:“深巷山桃树,无人亦自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