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扫射了一下教室,发现全班都到齐,除了穆罕穆德。
这个穆黑子~!自从确定让他扮演包青天之后,班上的同学就开始喊他包青天,再后来索性跟着里面的台词走,就喊他包黑子,再后来安娜说包黑子姓包,而穆罕穆德不姓包,于是干脆喊他穆黑子。
穆罕穆德不仅不生气,反而十分高兴,从此不再说我怎么怎么地,而是以本府自称。
不错,有当演员的潜质。
正准备问问其他同学穆罕穆德为什么会迟到?突然走廊里一阵仓促的奔跑声,紧接着教室门口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扭头一看,只见穆罕穆德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昂着头,背着手,腰杆子挺得绷直,呵~入戏挺深啊!这派头,比我这个当老师的还大!
但是,现在可没在排戏剧。
太没数了!真拿自己当包大人了,跟我摆谱,门儿都没有!本来心情就欠佳,终于找到了出气口,嗯,今儿我这个平安度过试用期的老师可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穆罕穆德,你最近怎么神出鬼没的?为什么会迟到?给我个理由!”我承认我的语气不太友好。
“木木老西,呵呵呵!”穆罕穆德的笑容极其诡异,而且手依然背在身后,看来毫无悔过之心。
“你别笑,我猜你连神出鬼没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见穆罕穆德一脸懵逼的样子,我继续说,“今天你能解释出这个词来我就不罚你,来吧开始!”
“介个可难不倒我!木木老西,新驱鬼没的意西就系新仙屈来了,鬼就没有了!靴明囧国的新仙法序很高跷,非墙厉害!”穆罕穆德咧着嘴,一副我很聪明快来夸我的表情。
“是高超!法术高超,不是高跷!”高超被他说成了高跷,黑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笨,看他还不明白,我决定一会儿上课时顺带着讲讲高跷,相信这些洋学生们一定会感兴趣。
“系的,高跷!”他重复道。
为了缓解尴尬,我继续将话题绕回到迟到的理由上:“说吧,为什么会迟到?”
穆罕穆德见我表情极其严肃,这才收住笑容迅速地将右手从背后抽出来,手里变戏法似的多了一个盒子。
“这什么东西?”我有点儿懵。
“木木老师,这是宝宝的礼物。”
服了,本人长的娇小可爱的自称宝宝也就罢了,你一个粗胳膊粗腿的彪形大汉自称宝宝不觉得害臊吗?
我好奇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伸手往外一拿,拨浪拨浪响起来了,晕了,这家伙居然送给我一个两岁小孩玩的拨浪鼓。
什么意思?这是在嘲笑我幼稚呢?还是在夸我个性开朗有童心?不管怎么说,这是课堂上,不太适合谈论这些事,迅速收起来,点头示意他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上。
下课后,我单独把穆罕穆德叫到面前,问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么个拨浪鼓,这里面有什么深意?他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木木老西,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老,不像系一过妈妈。”
什么叫看起来不老,我本来就不老好吗?什么叫我不像是一个妈妈,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妈妈啊!看穆罕穆德笑得如此诡异,我觉得是时候跟他好好沟通沟通了。
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穆黑子,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送我一个孩子玩的拨浪鼓呢?”
“木木老师,你搞错了!那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你的宝宝的!你一个妈妈怎么能跟一个孩子抢玩具?”
“穆黑子,你老师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在我背后乱嚼舌根子,他们都说我什么了?”肯定是有人知道我跟林夕交往,故意在外面散布风言风语。太可恨了!
穆罕穆德头比拨浪鼓摇得还急。
“没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他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那你凭什么说我有宝宝了?”
“木木老西,没有人靴鲜道系,系你记几靴的!”穆罕穆德终于开口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来,证据!”我将右手往前一伸。
穆罕穆德没理我,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玩起手机来了。太目中无人了,气死我了!正准备发作,穆罕穆德却突然将手机往我面前一横,指着朋友圈里的几个字说:“木木老西,你看!”
字有点儿小,我抻脖子往前一瞅,几个字历历在目:宝宝不开心。
这不是我发的朋友圈吗?怎么了?怎么了?一拍桌子,明白了!哈哈哈,原来穆罕穆德把我这宝宝理解成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宝宝了。
我极力忍住笑对穆罕穆德解释道:“穆黑子,这个宝宝不是我的宝宝!这个宝宝其实就是我自己,你明白了吗?这个,拿着自己玩去吧!”
穆罕穆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拿着他的拨浪鼓回到了座位上。
“同学们,今天给大家讲解一下中国的传统文化,踩高跷。”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穆罕穆德,临时给我增加了有趣的讲课内容。
“木木老师,什么是踩高跷?”安娜十分好奇地举手发问。
“高跷是一种流传在中国各地的民间舞蹈,它跟普通的舞蹈不同,跳舞的人需要将双脚踩在木跷上。表演审一般以舞队的形式来表演,舞队人数不限,从十多人到数十人不等,大多舞者扮演某个神话或历史故事里的角色,手里拿着扇子、木棍、刀枪等道具……高跷的高度也不尽相同,从三十厘米到三百厘米高低不一……”
说完,我迅速在电脑上搜出高跷的图片,给班上的同学看,一群洋学生盯着屏幕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这些人可以踩在一根大家伙上走路和跳舞,真是太厉害了!”狄龙对长棍子就是大家伙这梗还是念念不忘。
“木木老师,我们也想跳到这大家伙上面去跳舞!”报上名却至今没有安排上节目的赛顾岚说。
“木木老师,我也想到那上面去跳舞!那么高一定很好玩!”唱《黄梅戏》差点儿唱吐的莱昂说。
感谢穆罕穆德,因为他的一张笨嘴激发了我的灵感,因为灵感解决了我如何给班上其他同学安排节目的问题。
“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那我重新安排咱们班上的节目,安娜依然独唱,穆罕穆德依然扮包青天,其他同学全部改为走高跷,大家同不同意?”
“太好了!木木老师,我也觉得这个高跷更好玩!”向来不愿意吱声的玛丽娜破天荒地发表着自己对高跷的喜爱。
是的,太好了!感谢穆罕穆德,感谢拨浪鼓,感谢我的聪明脑袋!
放学后,立刻租用高跷和戏服,但洋学生们却一致表示,租用的话既花了钱还得还回去太不划算,不如直接买。
我知道这群洋学生都不是来自发达国家,他们的生活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困难,平时都省吃俭用的十分节俭,如今他们竟然可以为了一个节目下这么大血本,心里便盘算着以后一定要帮他们想办法把这次节目所花费的钱赚回来。
开始是很难练的,因为不敢直接走上去怕摔下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决定先租用矮一点的,等大家都熟练了以后再慢慢增加高度,同学们都认为这法子好,一致通过。
距离文艺晚会只有十几天的时间,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把每一个动作都熟练,但是还不能耽误上课,所以,我们别无他法,只能牺牲中午和晚上放学甚至是双休日的时间。
学生们倒是挺配合,把走高跷当成了一种游戏来玩。
一天中午,见学生们练得汗流浃背的,我于心不忍,便打算去买个西瓜犒劳犒劳他们,但又怕自己不在万一谁摔下来受伤就糟了,便让在一边看热闹的穆罕穆德去。
穆罕穆德这阵子早已经把包青天扮演地出神入化了,所以他抽空就会在旁边看踩高跷的同学排练。
“穆黑子,同学们练得挺累的,劳烦你去帮我们买个大西瓜解解渴!记住,一定要个大的!”我给了穆罕穆德二十块钱,穆罕穆德说了声好,收过钱扭头就走。
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口都渴得快烈了,还是不见穆罕穆德的影子。
“这穆黑子就是不靠谱,安娜,你出去帮我看看,这个买西瓜的到哪儿去了?”安娜的歌练得清唱的水平已经差不多了,我计划先把这一群走高跷的排练好,改天带她去KTV练练。
在此之前,她也跟穆罕穆德一样,天天像看耍把戏的一样在旁边看一群学生踩高跷。
安娜去了一会儿便打来了电话:“木木老师,不好了!穆罕穆德跟人吵起来了!”
什么?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我喊了一声停,让大家伙先下来休息会儿,然后问木木:“”具体在哪个位置?”
“就在学院门外作拐处的那个路边!”安娜着急地说。
“拦着他,千万别让他动手,我马上就来!”挂断电话,直奔学院门口。路上碰到狄龙,见我跑得有点急,询问我出什么事儿了?我来不及解释,只说了声穆罕穆德跟人吵架了,便继续往外赶。
狄龙如同影子一样跟了上来。
一走出学院,果然看到穆罕穆德正在跟人争吵,他正在大声地辩驳着什么,旁边一个三十来岁打扮地十分时尚的女子正在指着她的鼻子痛骂,旁边的地上一个西瓜被仿佛刚刚受过刑一般,摔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儿?买个西瓜都能跟一个女的吵起来。
“穆黑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木木老西,你来了太好了……”穆罕穆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你是他的老师?”旁边的女子见状,迅速将矛头指向了我。
“我是,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能不能跟简单地跟我说一下?”我知道,现在最主要的是先弄清楚他们争吵的原因。
“我可没脸说出口,问问你的那个流氓学生去吧!”女子一提起这事儿,刚刚平息的怒火一下子又窜了起来。
“穆罕穆德,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木木老西,我没有倔却新么系情,我就是问问她七不七大激吧,结果她就骂我,不让我回去!”穆罕穆德连说带比划,一脸委屈地还原事情的真相。
“你听听,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死流氓!”女子越说越激动,伸手就想过来扇穆罕穆德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