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并没有立即追上“四大护法”。因为追着追着,他放慢了速度。
走出梅天寒的花园,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这山谷真的好大好大,四周群山环绕,中间一片肥沃的土地上,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不同风格的茅屋,竹楼。构成了一个清新而质朴的村庄。
村前溪水潺潺,村中玉树成阴。各种形状的,爬满了常春藤的郁郁葱葱的篱笆墙,区分装点着各具特色的小院。万绿丛中各色不知名的小花竞相开放。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人影穿梭。有年逾古稀的老人,有稚嫩可爱的孩童,有粗壮的汉子,也有美丽的妇女,各色的粗布衣衫构成一道绚丽的风景……
人们有的担着柴,似乎走了很远的山路,干树枝的重量已经压得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有的提着似乎是刚从四周的大山里打回来的野兔,正在跟人炫耀自己的箭术高超;有的老人在树下乘凉,下棋,不停的述说着,回忆着他们所经历的故事;有的妇女隔着过腰的篱笆墙,我手里拿着一块绣着鸳鸯的手帕,你手里拿着一条刺着兰花的围巾,在互相品评各自的女红……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韩星在别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的质朴与纯厚。那是从骨子里由内向外渗透着的安逸和恬淡。
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菜香,分不清是什么菜肴,似乎是各种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韩星这才记起现在是午饭时间。虽然已经狼吞虎咽的吃过了那石室中的酒菜,但这样的味道还是令他向往。
不知不觉,韩星已经深入村庄之中。在羊肠小道上,忘了隐藏行迹的他的出现引起一场轰动。
人们都纷纷向他聚拢而来,用惊讶和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这个极为标致,少了条胳膊,又跛脚的陌生人。
韩星被大家围观得十分尴尬,正后悔深入村中,想着如何逃离。一个魁梧汉子突然道:“他……他是从谷主的花园走出来的……”
旁边一个中年妇人道:“看他眉清目秀,倒与谷主有几分相像……”
又一个妇人道:“这身材也跟谷主有几分相像呢!该不会是谷主的儿子?”
一个中年男人道:“胡说,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谷主还有个儿子了?”
另一个人道:“谷主分明只有一个妹妹。还有咱们的小谷主也分明只是谷主收养的孤儿……”
又一个老者道:“哎呀!你们吵什么,即从谷主的花园走出来,就一定跟谷主有关系,否则谷主又怎会允许受素不相识的人,进出他的花园……”
又一个老妇道:“他一定是谷主请来的贵客,即是谷主的客人,也是咱们大家的客人不是。咱们这样把人家围在这儿可不是待客之道。”
众人纷纷点头,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想问韩星到底是谁,到底与谷主有何关系,就认定了他是梅天寒的客人。
然后就有一个白发苍苍老大娘上前拉住韩星的手,道:“孩子,跟我走。大娘今天做了红烧鲤鱼……”
一提起红烧鲤鱼,韩星立刻想起在白云深处的时候。自己最爱吃沈姑姑做的红烧鲤鱼。沈姑姑之死也随之浮现在脑海当中,几分酸楚和自责。
正不知如何拒绝的时候,老大娘身边一个粗壮的汉子,又一把抓住他。操着粗矿的喉咙,道:“小兄弟跟我走,哥哥杀鸡给你吃。”说着也不由分说,硬拉着韩星跟他走。
韩星既不能使力推开他,又不能挣脱,纵身飞走。只得傻愣愣的跟着粗壮汉子来到他的家中。
一到家中,汉子马上唤他的媳妇烧水准备杀鸡。他媳妇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摆在桌上,和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孩童围坐在桌旁,等着汉子回来吃呢。一听说他要杀鸡,开始还很奇怪。问道:“大晌午的,你要杀鸡?不嫌……”话未说完,便看见了他丈夫拉着的韩星,又是一脸的茫然。
粗壮汉子忙道:“这是谷主的客人。”
他媳妇立即满脸含笑地将韩星让到长条凳上坐下来,拿起瓷碗给韩星倒了一碗水。道:“小兄弟你稍等,嫂子这就给你做烧鸡吃!”
韩星看着桌上已经做好的饭菜,道:“不……不必麻烦了。”
内人笑道:“不麻烦,不麻烦。”转对两个孩子道:“你们两个陪叔叔说话…”说着立即扎起围裙急匆匆地奔厨房而去。
两个孩子一直盯着韩星,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穿着如此华丽,长得又这样俊俏的叔叔。
粗壮汉子嘿嘿一笑,向两个孩子道:“快叫叔叔好。”
男孩很快张了嘴,朗声道:“叔叔好。”
女孩有些胆怯,犹豫了半晌,才怯生生地道了一句“叔叔好!”
韩星乍见两个稚嫩的孩童十分喜爱,连连道好。只是苦于身上没有什么糖果之类的东西,分发给他们。低头看看自己的腰间还挂了一块蓝田玉佩,便顺手取下来,送给两个孩子把玩。
粗壮汉子忙道:“这可使不得!”
韩星笑道:“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给他们玩吧。”
粗壮汉子见退不得,也就不再客气,道“兄弟你稍等啊!”说着奔厨房取出一把小刀,便直奔院子外面的鸡笼而去。
韩星无法推拒这份盛情,顾不得去追“四大护法”,只有乖乖地在这儿等着。
不一会,就听竹篱外有人喊道:“大奎,大奎……”听声音像是位大爷。
院子里的汉子忙应了一声。
大爷又道:“你大娘说,谷主的客人到了你们家,让我把红烧鲤鱼给你们送过来。”
厨房里的大奎媳妇,听到这话忙跑了出去,接过大爷手里的红烧鲤鱼,说了几句客气话。笑盈盈走进来,将这道菜摆在韩星的桌前。转身又到厨房里忙去了。
片刻,脚步声响动。一个梳着羊角辫儿,模样十分俊俏,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乐颠颠地跑进屋来。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盯着韩星看了好久,才将一盘秋梨软膏放到桌上。道:“大哥哥,我娘让我把这个送来给你吃。”
韩星忙起身言谢,小姑娘不由得脸一红,转身跑了。
紧跟着小姑娘身后又来了一位大嫂,将一盘炒竹笋放到桌上,笑着道:“小兄弟,你尝尝嫂子的手艺!”
韩星连连点头起身言谢。
大嫂朝厨房内的大奎媳妇打了声招呼,便笑盈盈地走了出去。
盏茶功夫,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人,有的端着盘子,有的提着篮子。不一会儿大奎家的桌上便层层叠叠地摆满了各色的菜肴,水果,点心……
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是那样的亲切,淳朴。都把韩星当成了自家的亲人一般。韩星虽然是武林世家的公子,见过许许多多的大场面。但是如此亲切朴实的,又是在他认为是魔王领地的天寒谷里见识到的这样的场面,是他做梦都不曾想到的。所以应对起来不免有些尴尬,诧异和不自然。甚至有时候修囧得有些脸红。
等到大奎夫妇将热气腾腾,浑香四溢的烧鸡端上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无处可摆了。撩得夫妇二人一阵苦笑。
在这顿午餐过程当中,大奎夫妇不停地向韩星碗里夹着各色的菜肴,弄得他吃不过来。
大奎家的酒虽然没有“女儿红”,“竹叶青”那么上等。却独有一股醇厚的乡土气息在里面似的,入口甘烈浑厚。
韩星喝了两杯,便觉得一股豪性上涌,浑身舒坦。索性也就不急着去追“四大护法”了。
刚刚酒足饭饱,刚才来过的那个梳着羊角辫儿的小姑娘的头便从门外探了进来。
大奎忙道:“嫣儿,在那干嘛呢?”
嫣儿看着韩星,道:“大家都想来看看客人,怕客人还没有吃完午饭,就派我来看一下。”
韩星又不禁有些脸红。
大奎道:“兄弟刚刚吃完,大家要来便来吧。好久都没有谷主的消息了,咱们都着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