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婀狐迪安深知闲云浪人的笛技冠及天下,她领略过这要命笛子的厉害,骤见小达摩要以本身的修为和这倾绝天下的笛音相抗,不禁急得花容失色,全身惊颤。
她寒悚地抬起眼来,颤声道:“洪潇,你不要上他的当!”
小达摩朗声大笑,道:“你快退出十丈之外!”
铿锵的语声缕缕飘出数丈之外{奇.书。网},静谧的晴空骤地罩上了无边的杀机,赛婀狐迪安幽怨地一叹,她摇头道:“不,我要陪你!”
小达摩正色道:“韵珠,你再不走我要生气了!”
赛婀狐迪安骤见他那种令人畏惧的神色,不禁吓得一愣,她深知他倔强的性格是不容许自己共赴死难的约会,她眸中噙满眼泪,深情瞥了小达摩一眼,和古绝上人踏着沉痛的步伐往外行去。
一缕笛音破空而出,回荡在深黑的漠野中,丝丝缕缕的笛声,似要穿破人心似的,威金裂石般地响着……
赛婀狐迪安虽然已退出十丈之外,依然清晰闻见那令人心悸骇颤的笛声,强烈刺激她的心神,刹那问,使她又沉湎于无涯往事里,在她眼前幻化出来的景象,都是那么令她心碎。
古绝上人因为受不了这阵笛音的催激,急忙盘膝坐在地上,运起本门内功心法,抗拒和那铿锵撩人心志的笛声,从他脸上滚落颗颗豆大的汗珠,他悲痛地大吼一声,心里气血澎湃往外翻涌,哇地喷出一蓬血雨。
赛婀狐迪安只觉心神一颤,立时被古绝上人那声大吼震醒,她神智一清,不觉颤道:“大舅,大舅!”
古绝上人深吸了口气道:“好厉害的笛声,我们退出十丈以外尚且抗拒不了这杀人于无形的笛音,小达摩若非功力神通,此刻恐怕非死即伤。”赛婀狐迪安寒悚地朝远方一望,只见冷清的月光底下,有道激涌的沙幕正向四处翻卷,在这蒙蒙的尘沙里,她只觉自己那颗跳跃的心早已经飞到正在对阵的小达摩身旁,她恍如见到小达摩口吐鲜血而死。
她焦急地等待了一会,那尖细如丝的笛音忽然消逝,穹空没有一丝声音,她颤声道:“大舅,我们过去!”
古绝上人摇摇头道:“不行!王面笛圣此时正在施展‘无相神音’,我们纵是去了也于事无补,说不定你我都得死在当场。”
赛婀狐迪安凄凉道:“要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虽然她的心已经片片碎了,可是那蕴藏于心底的爱却没有丝毫改变,她悲凄的一声大笑,拼命向前奔去,在奔驰的沙影中,她的心神完全陷于沉痛的回忆里。
只听她颤声吼道:“吾爱,你不能死!”
古绝上人骤见赛婀狐迪安疯狂奔去,心头顿时急得一阵难过,他自地上斜跃而起,大声道:“韵珠,大舅的命也交给你了!”
这个身负重伤的老人忘记了自身的伤势,他爱韵珠有如自己的生命,为了她,他愿意陪伴她死。
一切都静止了,连翻卷的沙尘也回复了静止,小达摩和闲云浪人静静坐在地上,两人互相对峙,皆低垂双目不言不动静坐在那里。
赛婀狐迪安跑上前去,颤抖的声音道:“洪潇,洪潇!”
小达摩深深吸了口气,在那冷漠的脸上带有泪痕,他无力地睁开双目,低声道:“我很好!”
闲云浪人自地上站了起来,他面如死灰,气道:“你果然能接得下我一曲‘天魔引’!小达摩,我会把你撕成碎片,总有那么一天。”说完便跃上了骆驼如飞驰去。
小达摩苦涩地笑了笑,望着他的背影道:“我会等你的!”
语音未逝,那激荡的气血忽然上涌,他神色大变,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痛苦地紧紧抚着胸口,道:“我竟抗拒不了那一曲‘天魔引’!”
赛婀狐迪安惊道:“洪潇,你……”
小达摩苦笑道:“我不要紧,你不用担心。走吧,我们还要去落魂宫取丹呢!”
夜轻轻溜走了,小又露出一片朝霞……
白云悠悠,苍空晴朗,轻风拂过后,那遍野的黄沙卷起了一道淡淡的薄雾,恍如是晨间的云雾茫茫的一片。
在大漠的边缘上,那遍地金黄色的漠野一望无垠,远处突然响起一片铜铃声,朝向这神秘之地飘来。
流沙王抬头远眺,欢呼道:“看,那就是大漠!”
单晴瑶冷淡地嗯了一声,幽怨地望着那遍野黄沙的大地,她黛眉深锁,有一片淡淡愁云罩满她的容颜,在那深邃的眸子里隐隐泛出泪影。
流沙王望着她那没有一丝笑意的脸靥,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妒意,他痛苦地哼了一声,忖道:“唉!我虽然得到她的人,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心,这次我带她进人大漠,她好像更加忧郁了,这是为什么?难道小达摩真的值得龙依莎这样死心塌地地去爱他!”
他忖念未逝,心头那怒火烈焰有如激浪般的冲击他的心灵,他愤恨地扬起拳头,在空中捣了一拳,方始发泄出心里那股积郁的闷气。
单晴瑶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干什么?”流沙王一惊,慌乱地道:“没有!没有什么?”
不可否认,流沙王深深爱着单晴瑶,他虽然心怀无限的怒火,却不敢在单晴瑶面前表露出来。在她的面前,他总显得是那么懦弱,那初来大漠时的豪情与雄心,在这一瞬间通通消逝无形。
单晴瑶轻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你来大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流沙王一呆,嗫嚅道:“这!龙依莎,大娘不是交代明白,这次远进大漠,主要是要到这里找寻师叔。”
“哼!”单晴瑶没有表情地冷哼一声,道:“你不要骗我,这次你坚持要来这里,还不是想找小达摩报仇,你以为当着我的面击败小达摩便能得到我的爱情吗?告诉你,这一着你错了,单晴瑶的心中只有一个,你永远也占据不了我心中的地位。”
这阵冷酷的话语有如一柄锐利的长剑刺伤流沙王的心,他自信在任何方面都不比小达摩差,可是在他妻子眼中,他处处都不如小达摩。
他曾试着让单晴瑶接受自己的爱情,但是他失败了,不管如何去讨好她,她始终冷冰冰地对待他,没有一丝情意。记得从结婚那天开始,单晴瑶就失去往昔的笑容,她从不关心他,也不关心他是否爱她……
流沙王痛苦地道:“龙依莎,我知道你不爱我,不管你待我如何,我爱你的心永远不变,直到天荒地老……龙依莎,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单晴瑶惊愕地斜睨了他一眼,她的心恍如受了针戳一样,那幻灭的影子清晰地显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眸中闪动着泪影,霎时沉湎于无涯的回忆中。
小达摩的影子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晃动着,每当凄清的夜晚,她独坐在那摇曳的灯影下,便会让那一缕幽思轻灵地溜进自己心底,让回忆湮灭痛苦的现实。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要我怎样对你?”
流沙王凄凉地道:“我不敢过分要求,只希望你能稍稍给我一点温暖,让我享受一下相爱的滋味,这就足够了。”
单晴瑶冷冷地道:“这个办不到,我爱的不是你,没有办法把我的爱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你得到的仅是我的躯体,我的灵魂永远都萦系在小达摩身上。”
流沙王气得大吼道:“你非杀了小达摩不可!”
单晴瑶冷笑道:“你只会这样做,我早知道你有这一着。”
流沙王失望地叹了口气,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婚姻是这样的凄惨,那美丽的梦境有如燃烧后的灰烬散逝在茫茫天际,他手里所抓到的仅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躯壳。
他悲痛地呃了一声,那生命的火花仅仅在空中轻闪即逝,他晓得自己将永远活在孤独的岁月里,虽然他有妻子,但她的心不属于他,他仅获得一个躯体。
他悲怆地道:“龙依莎,你给我的仅有这些!”
单晴瑶见他目光里那种绝望的神色,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感伤,她没有说话,只是幽怨地哼了一声,她不愿再勾起心中沉痛的回忆,策着健骑如飞地向前驰去!
她只想尽快进入大漠,让自己死在这片大沙漠中,虽然流沙王在身后不停呼唤,她都装着没有听见一样,任那匹健骑载着她奔驰。
流沙王急得大叫道:“龙依莎,你等一下,我们还要换骆驼。”
单晴瑶深知马匹是不能在沙漠中长途跋涉,她对自己的生命已没有多大留恋,在她那空荡的心湖里,没有一丝涟漪,剩下的仅是那些无涯的惆怅。
她黯然神伤凄凉一叹,脑海中在电光石火间涌起一个意念,疾快忖道:“但愿我能就此死去,了却一切烦恼。”
这个意念在她脑海中一闪即逝,当她自幽思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眼前突然出现四个剽悍的大汉,一字排开挡在她的身前,作势要扑上前来。
她神情一变,叱道:“让开,你们是哪里来的?”
这四个身背长剑的汉子俱冷笑一声,各晃身形扑向正在奔驰的健骑身上,那威猛的黑马骤见数条人影斜扑而来,不禁低嘶一声,倏地煞住去势。
“你们要干什么?”
流沙王随后追赶上来,身形在空中一拧,自那奔驰的马背上斜斜跃了过来,他双目凶光一涌,对着那四个各踞一隅的汉子,怒喝道:“哪个叫你们拦她的?”
凝立于左侧的那个浓眉环眼的汉子,目光在流沙王脸上一扫,满脸不屑的样子,他嘿嘿笑道:“朋友,你走吧,这个女子我要留下了!”
流沙王怒叱道:“胡说,你知道她是谁?”
那汉子冷哼一声道:“她是单晴瑶,我们打听得很清楚,阁下如果再不知趣,只会自取其辱。”
流沙王和单晴瑶俱是一愣,没有料到这些人竟然早已知道她就是单晴瑶,这些人出现得太过突然,为何他们要留下单晴瑶,这个问题同时盘旋在两人的脑海里?
单晴瑶飘身落地,双眉紧皱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单晴瑶?”
那汉子嘿嘿笑道:“姑娘名满天下,谁不知道你是天赏杀将的爱人,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请小姑娘移驾敝帮。”
这句话当着流沙王面前说出来,无疑刺伤了他的心。他气得大吼一声,对那汉子劈出一掌,喝道:“胡说,你敢侮辱我妻子?”
“砰”地一声巨响,那汉子居然没有躲避,硬接这沉重的一掌。他低呃一声,在地上连翻了数个斛斗,嘴里鲜血一涌,连喷数口血水,从地上摇摇颤颤爬了起来,怨毒地望着流沙王。
凝立于一旁的另外三个大汉骤见自己人受了如此惨重的伤势,登时怒喝一声,纷纷拔出兵刃向流沙王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