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从地道的阶梯里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只是此刻她身上的衣裙有许多地方被钢针划破,脸颊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血丝,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一出现,大殿里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了,那些殿使看见淡绿色笼纱束腰裙女子出现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头。
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眼眸微微转了转,然后神情自然的理了理衣裙和发鬓,举止大方,笑意盈盈。
那些殿使见此,才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有一位殿使开口说了一声“继续”。
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环视了大殿一眼,然后看着飘零勾了勾唇角说道:“果然,不到最后可不知道谁输谁赢。”
“宝座只有一个。”另一个殿使说道,然后看了看殿中站立着的飘零和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飘零和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分开来站在殿内不同的两个方位上。
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挽了挽衣袖,手腕上的铃铛露了出来,她对着飘零微微一笑便晃了晃手腕,那铃铛“叮叮当当”的脆响了几下。
飘零并不觉得挑衅,自己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将背后的琴摆正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而这时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已经动了起来,那铃铛突然有韵律的响了起来,一瞬间仿佛有鲜花盛开,整个大殿顿时变得花团锦簇,居然不时能看见蝴蝶蹁跹在花丛中。
这幻觉,确实很真实……
飘零甚至能看见有一只蝴蝶,缓缓的幽雅的向飘零飞了过来。
飘零微微垂眸,怀间那紫玉玲珑稍稍刺激了她的精神一下,她便看见了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轻缓的逐渐靠近她。那铃铛声,随着她的步伐一边晃动着发出响声。
飘零轻勾了唇角,在这一片花开的幻景中,伸指触碰了琴弦,弹出了几串音符。
瞬间这开满鲜花的大殿内仿佛响起了流水之声,一道清泉从殿中流出,绕着众人缓缓流过,声音淙淙,动听之极。
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脚步微微顿了顿,然后又摇起了铃铛。一瞬间,大殿内似乎还有飞鸟飞过,清脆的鸟鸣声欢快的响起。
殿中的人都向那飞鸟看去,神情十分舒缓。
飘零仍旧轻轻勾着她的琴弦,但是她清楚,若是在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女子建立的幻境之上增添幻境,她所能展现的空间恐怕不会太多,也不能够让其他人留下更为深刻的印象。
所以飘零指下微一变幻,那淙淙流水水势渐大,然后水声涌动,似乎即将泛滥。
飘零想做的不是补充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女子的幻境,而是顺势打破这个幻境,压倒性的获得胜利。
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一抿唇,铃铛声越发响亮,有许多的植物迅速的生长起来,渐渐挡住了水势。
飘零的指下一用力,金戈之声响起,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支箭羽,然后将天空中的一只飞鸟射了下来。接着出现了许多的箭羽,将天空中的飞鸟纷纷的射落。
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微微哼了一声,然后在殿中缓缓舞动起来,铃铛声变得错落有致起来。
顿时殿内花瓣如雨,满天飞舞,然后朝着飘零齐射而来。
飘零神色不变的继续拂过琴弦,发出一串声响,那些花瓣纷纷在飘零身前停下,然后化为一阵粉红色的湮粉,消散在了空中。
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闷哼一声,唇角微微溢出一丝血丝来,神情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飘零一眼,不甘心的继续用精神力操控着局面,那铃铛声越发的的清脆动人。
殿内似乎突然陷了下去,下面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殿内的人纷纷有些惊恐的往旁边躲去。
飘零坐在原地,分明能感觉到地面的温度渐渐的升高,一团烈火包裹了她,灼人逼人,似乎要将她烧得灰飞烟灭。她想动一动,地面却仿佛伸出了许多的藤蔓将她缠在了原地,一点动弹不得。
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勾唇一笑,缓缓走至飘零身前,她伸手抹去了唇角的鲜血,然后略带几分得意的看了飘零一眼,然后微微的俯下身来,一手向下往飘零怀中探去,一边靠在飘零的耳边说道:“我就说,不到最后,还不知道谁输谁赢。”
只是当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堪堪将手碰到飘零腰间的腰带时,飘零微微抬眸,手指在琴弦上微微一勾,发出了一个音,一根针随之射出,在这极近的距离中,射中了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女子。
那女子一惊,猛然向后一退,那随后跟着来的银针纷纷的射入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女子的眉心。
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突然惨叫一声,捂着头蹲了下来。
飘零缓缓收回了手,殿内的幻境已经开始纷纷消失了。大殿内的许多人此时才纷纷清醒一般,看着飘零态度自然的站在一边,而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却似乎遭受了十分巨大的痛苦,头疼欲裂的瞪着飘零。
“你!”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愤怒的看着飘零,然后咳嗽了几声,开始咳出血来。
“你输了。”飘零淡淡的开口。
“怎么可能?你不过才入紫殿一年,成为殿使的时间就更少,就算能开始修习较好的秘笈,也不可能强过我!”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似乎不愿接受这结果,“就算你是从流月宫出来的,也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超过我!”
她自幼修习琴决,一直都是紫殿的高级秘笈,她的精神力一直都有很深的积累,即便曾经被废过武功,但她的精神力却并没有消散过。
但是飘零没有回答,她也不必回答,因为这场比试,是她赢了。
“咳咳……”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的女子又咳了几口血,精神已然不济的模样,脸色苍白的倒了下来,有些虚弱,眸中却含有对生的渴望和一种怨恨,但是她似乎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体情况,所以死死的盯着飘零,直至断气。
飘零站在原地,承受着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女子的目光,却没有移动脚步,动摇半分。待那女子死后,她从怀中取出了紫玉玲珑,微微举起,让大殿内众人都看得清楚。
那些殿使先一步跪下行礼,高呼“参见殿主!”,这一声似乎提醒了其他人一般,其他所有的人都跪下行礼,并高呼拜见他们新的殿主。
飘零拿着紫玉玲珑,转身一步步向高高的台阶走去,早有人将那台阶上的帷幕拉了起来,露出了一张华丽的嵌了紫晶的座椅。
飘零一步步稳稳地走到座椅前,一掀裙摆坐下,开口道:“免礼。”
这时众人才起身,几位殿使站到阶前,一列排开,左右对称的守护着台阶座椅。
这个时候,飘零才微微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这一步,她已经走到了。娘亲的目标她已经完成了重要的一环,不论这中间经历了什么,她终于是获得了胜利。
她在高位上坐着,久违的熟悉感又袭上心头。那是一种不怎么美好的感觉,她才猛然发觉,不论是这紫殿的座椅,还是那阴谋错杂的冰冷皇宫里的那张她曾经坐过的赤金打造的凤椅,从本质上来说,似乎都一样,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别。
这个位置,它真正重要的,不在于椅子的形状和工艺,而在于它象征的权力。
飘零并不为她如今获得的这个权力感到多么的高兴,因为她似乎能预见,她接下来一步步要做的,绝对不会是让她觉得美好和幸福的事情。
有两个人开始清理躺在殿中的那淡绿色笼纱束腰裙女子的尸体,那女子死时也睁着那双眼睛,看着飘零,死不瞑目。飘零看着那双眼睛,心里微微一凉,却还是没有转开目光,她的目光有些淡漠,在外人看来是不近人情的冷血,可是只有飘零自己知道,她的手掌上又多了一抹洗不尽擦不掉的血渍,只是她不后悔她没有做错的事情。
或许,她是把娘亲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在争夺中,又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比别人的生命更重要,所以她才能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娘亲交代的事情,对其他人不管无辜不无辜的,都下得去手。
飘零在心里冷嘲了自己一声,当初她为了自己,或多或少,简介或直接的又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想到这里,飘零垂了垂眼眸,然后再度抬眸,微微带出一丝冷意的看了一下大殿,挥退了众人。
她要开始接管紫殿,有水紫琉的帮助,不会有太大的阻力,但是飘零也很清楚这并不等于她直接掌管了紫殿,大权一直在水紫琉的手里,水紫琉才是至始至终的这紫殿的主人。
飘零很明白,她的举动不过是为了水紫琉重掌紫殿而作的铺垫。飘零也明白,水紫琉接下来的一步,就是要让她更靠近魔君,对付魔君。
那个她所谓的父亲,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那个差点派人杀了她,杀了皇甫义的人……
一时间飘零觉得有些惆怅,不知为何,对于让她和皇甫义最终分开,没能相守的人,她却怨恨不起来。或许这就是那莫名其妙的父女亲情在作怪吧,她不知为何自己面对这些情感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总是变得比较软弱。
可能这中对情感的执着已经成为了飘零的一种执念,从幼时起,她就一直希望能有人关怀爱护她,那每夜梦境中温柔的娘亲更让她有着莫名的坚持,她渴望温暖,驱散所有黑暗孤寂。
微微叹口气,这空荡荡的大殿,只有她一个人独坐在此,她等待着,等待着水紫琉的到来,等待着她的娘亲,等待着这份迟来的让她无比珍惜的母女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