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仇和小妖跟随莽撞大汉来到一处老宅子门前。老宅子是木制的老房子,房门是厚厚的木板,两扇门上分别贴着传统门神,一阵冷风吹过,一切都透露出一副诡异的气氛。虽然隔着厚厚的门板,但是李寻仇还是能感受到门内似乎有些异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里面一定有人。但是让李寻仇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是,如果门里面真的有人,那么此人的功夫绝对不是他和小妖可以对抗的。此人的闭脉龟息功夫当真是一流。李寻仇能够感知的异样,或许多半是由于此时此刻这样的一种环境带来的直觉性的警惕。小妖跟在李寻仇身后,神色严肃,一路以来,也真是委屈这个女子了,自从追寻玄铁以来,小妖的心似乎没有一天是踏实的,总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牵绊着,以前笑声盈盈的美少女,在经过了这么多之后,也变得成熟起来。她深深皱着眉头,右手紧紧握着长剑,以便随时拔剑出鞘,应对这随时会突然造访的混乱局面。莽撞大汉似乎一点都不会担心,脸上的神色从容淡定,甚至还有一些百无聊赖。李寻仇目光如炬,心想着,这个又黑又壮的人,无端端莫名地冒出来,一定有问题,自己千万不能大意,着了这个壮汉的道。
“嘿嘿,两位少侠,鄙人刚才所说的茶馆到了哦。”这样一副调侃从这个豪猪模样的人嘴里说出来,那感觉就好像千万只蚂蚁在爬,钻心地痒痒,李寻仇和小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小妖一脸嫌弃地上下看了一眼这个突然有些猥琐的大汉,手里的暗器伺机而动,一边想着:“不会这么走运,碰到色狼了吧。”然后和李寻次相视一眼,眉峰向上挑,李寻仇被小妖的挑逗气的满脸通红,再回头时,只看见一张硕大无比的脸盘子在距离自己不到一厘米的位置摆放着,两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不停地闪烁着,还有那巨大的鼻头,上面布满了黑色恐怖的粗大黑头,这样清奇的画面,来的太过突然,李寻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当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旁的拐角处扶着墙捂着心口,嘴里上气不接下气地一阵阵作恶。小妖一脸忧伤地看着李寻仇,嘴里不停地感慨:“无奈啊无奈,这天底下终于找到能对付李寻仇这个臭小子的了。”说完幸灾乐祸地扑哧笑了出来。大汉一脸茫然地看着李寻仇,双手一摆,正想开口,李寻仇使出浑身力气,大喝一声:“别过来,离我远点。”大汉还有点委屈有点不服气的样子,双手叉腰,也不再多说什么。
“朱阿刚,你在外面搞什么把戏?”此时,门内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音好像一束束黄沙刮过,带着厚重的颗粒感,虽然并不洪亮,但确是异常地让人感觉不寒而栗,有种力量牵引着听到它的人,告诉他们,声音的主人是个不容忽视的厉害主儿。
只见这个又黑又粗的莽撞汉子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然后很是恭敬地说道:“婆婆,有两位年轻的少侠,进来讨杯水喝。”小妖和李寻仇同时看向莽撞汉子,心想着,原来此人名叫朱阿刚,真是人如其名,一点不假,这个肤色这个身材,一点都不委屈了这名字。除此之外,李寻仇对于门里面的人有些好奇,又有着心有余悸,此人绝对不简单,看来,这些人来者不善,他和小妖要千万小心了。加上这个朱阿刚一脸客气的样子,看来,这个沧桑的老太婆是个人物。索性今天就让他们开开眼界,全放受教一番。
虽然门没有开,但是,朱阿刚还是十分小心礼貌,仿佛里面坐着一个太后娘娘。门内传来低沉的喘息声,仔细去听,会发现,就呼吸声似乎都像是流动的沙盘,有着说不出的颗粒感。老太婆没再说话,轻轻咳嗽了两声,而后只听见两声清亮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朱阿刚好像收到讯号一般,侧身站在门边上,做出一副里面请的动作姿态,拨动着厚重的粉色嘴皮子说道:“两位少侠,里面请,来者是客,喝水喝酒尽管说。”然后,一个极度夸张的面部表情,笑容扭曲到快要到眼角的位置。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明了,那么的疑点重重,但是,如果这是必须要经过的,那么就算是躲避也没有任何作用。
李寻仇和小妖走上石板台阶,厚重的木门,嘎吱一声,张开了一个门缝,里面黑漆漆的,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一团团的阴影。李寻仇将腰上的流光剑扶了扶,推门而入。
“咻咻”此时从门内突然间飞出两把锋利的匕首,李寻仇和小妖反应迅速,两人凌空倒腾,侧身而退,惊险地躲过一劫。两人背靠着背环视周围的情况,还有里面的情况。
“屋内的高人前辈,若非您这热心的朱阿刚,我们也绝非不会上前打扰。如有得罪,还请见谅。”李寻仇冲着门里面的那人义正严辞地说道。话音刚落,厚重的门板轰然倒塌,激起了地上的细小尘埃。可是,地上的灰尘本来一点不厚,但是,这细细的纤尘形成的黄褐色薄雾一般尘雾,却好像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时间似乎被人控制着,迷住了李寻仇和小妖的视线。两人心中暗叫不好,此时他们似乎现在沙尘暴的中心,周围被一层黄沙般的迷雾笼罩着,找不到方向,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两人互相背靠着背,彼此充当各自的眼睛,只可惜目测的距离竟然就是伸手的距离。就在两人被团团迷住的时候,黄色的沙尘中突然冲出来两条银色的长龙一般的绳索,两条绳索好像会思考的生物,目标明确,分别朝着李寻仇和小妖两人狠狠地抽打而来,势头之猛,感觉要把两人生吞活剥了一番。李寻仇抽出腰间的流光剑,双手朝着这两条银色的绳索挥舞而去,小妖同样持长剑拼命想要砍去眼前这两条烦人的东西。但是,这两天银色的绳索似乎早就猜透了他们的想法,又好像无形之中有双眼睛,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寻仇,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小妖一把边闪避着绳索的冲击,一边想要试图跟李寻仇沟通。李寻仇此时已经浑身是汗,眼前这两条鬼东西好像烦人的藤蔓,似乎有意在跟他们周旋,刚才势头很猛,但是后来渐渐地似乎在跟他们缠斗。李寻仇好不容易抽身其中,艰难地说道:“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看起来绳不像绳,索不像索。”李寻仇的口气很是粗粝,看来刚才为此耗费了不少体力。“小妖,屋里的人看来是想考验你我的实力,这两根东西摆明了是在跟我们周旋,虽然不会杀了你我,但是这样无端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我合力大招搞定。”李寻仇说的斩钉截铁,很是干脆,小妖听后也是点头同意。两人合计之后,配合起来,一前一后,共同发力,流光剑耀眼的银色光芒好像锋芒一般,从氤氲的黄色中锐利地冲出来,好像炸裂一般。刚才还如同猛龙一般的银色绳索此时好想丧家之犬一般,一下子没有了精神头,缩头缩脑,有些丢了刚才的威风,李寻仇和小妖两人合力将这两条银色绳索打的无处躲藏,局面一下子从刚才的被动转为了主动。就这样,缠斗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刚才虎虎生威的银色长龙好像被驯服了一般,突然间消失了。紧接着,围绕在李寻仇和小妖周身的黄色迷雾也渐渐散开,李寻仇和小妖一个起落,稳稳落地。
此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苍老无比的银发老太婆,老太婆干瘪的脸上皱皱巴巴,似乎全身上下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头,一块块明显的老年斑爬满了脸,还有露出的干枯的手。可能是因为太过苍老,老太婆的腰已经完全直不起来了,整个人呈九十度,弯曲得像一只年老的虾米。全身的重心看书似都寄托在手上那一根很是扭曲的榆木拐杖上。除了苍老,这或许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婆,但是,让人赞叹的是,老太婆的两根银白色的辫子足足有两米多长,辫子编着松散的麻花,一边一个,长长地托在地上。头发由于常年没有养护,干枯不堪,好像废弃村落里纵生的杂草。老太婆阴鹫的目光死死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右手握紧了榆木拐杖,而后从喉咙中再次发出那种沙粒婆娑的声音, “好啊,好啊,两个年轻人能跟我这老婆子缠斗一番还毫发未伤,有本事,不愧是英雄出少年,让我老婆子也开了眼界。”说罢,榆木拐杖重重一磕,老婆子缓缓坐了下来。
小妖此时恍然大悟,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关中银发婆婆,其实,在看到这老婆子的两条银色长辫之后,他们就应该反应过来的。再看看李寻仇,他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复杂,想必,李寻仇也知道了这老婆子绝非简单人物。刚才突然出现的两根银白色绳索其实并不是绳索,而是这老婆子的两根长辫,这也是银发婆婆的独门绝技。小妖很是恭敬地上前抱拳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没想到银发婆婆竟然会重出江湖,不知婆婆此次出现在这穷乡僻壤所谓何事?”“银发婆婆?”李寻仇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小妖竟然认识这老婆子。这时候朱阿刚从门口走上前来,站到了银发婆婆的身后,而后颇为骄傲地说道:“呦,小姑娘,眼力不错啊,看来是个老江湖了,知道银发婆婆的威名。”说完,意犹未尽地看着小妖,一副说不出的感觉。小妖睥睨地看了一眼朱阿刚,一件不服输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我跟银发婆婆说话,有你什么事?本姑娘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时间理的。”朱阿刚当真是皮糙肉厚,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呵呵一笑,叉着老腰说道:“小姑娘家家,脾气倒是不小。”小妖轻哼一声,说道:“你这丑八怪,既然请本姑娘来喝茶,那么我想请问茶呢?我看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没想到竟然如此不懂事,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说出去真是不怕人笑话。”小妖历来就是得理不饶人,这朱阿刚被她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火气值瞬间飙升。朱阿刚此时好像一头快要发怒的牛,小妖就好像他眼前耀眼的红色。
“咳咳……”银发婆婆厚重的声音响起,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交锋。“朱阿刚,我老婆子说过多少回了,你一个粗壮大汉跟小女子争的面红耳赤,当真是丢我老婆子的人。”银发婆婆的口气虽然缓慢,倒是确实说不尽的威严,朱阿刚好像被驯服的野兽,心里虽有不服,但还是乖乖地站在身后不敢言语。李寻仇见状,也是识趣地将小妖拉在身后,虽然这朱阿刚看上去只是银发婆婆的一个跟班,但是李寻仇看得出来,朱阿刚的武功绝非小妖能比,恐怕就算是自己跟他交手,也不一定能胜出。这两人看来目的并不单纯,现在还是不要吧气氛搞得太僵,先看看这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银发婆婆,想必您让这朱阿刚引我们前来,定有要事,婆婆不如直说,我们二人还有要事在身,这样彼此也不耽误。”说完李寻仇礼貌地躬身行礼,虽然对方不知是敌是友,貌似不是善茬,但是毕竟是江湖上的老前辈,多少他们这些晚辈还是要懂得尊敬。
银发婆婆浑浊的眼神好像鹰隼一般,似乎可以一下子抓住人的心脏然后撕裂。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是流光剑,恐怕刚才你应该受伤吧轻。”李寻仇心里暗暗惊叹,这老婆子真是好眼力,什么都能看的透彻,没猜错的话,莫非为了我这流光剑?老婆子干瘪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太大的情绪变化,她弯成九十度的身体让李寻仇很难观察到她的表情。老婆子嘴角深深的笑意谁都没有看出来,继而说道:“我老婆子向来明人不说暗话,据我所知,你们可是知道破天剑的下落,快说,破天剑现在何处?”李寻仇豁然明了,原来这老婆子是为了破天剑!“婆婆找那破天剑……”李寻仇话说到一半,挺听到老婆子接着李寻仇的话说道:“如今天下,谁得到破天剑谁就可以号令天下,我老婆子蛰伏了大半辈子,为的就是这一天,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一睹破天剑的风采。”银发婆婆好像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也许想起了过去的种种,老太婆厚重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沧桑和感慨。这样的回忆和感叹很短暂,很快,老太婆鹰隼般的锐利眼光看向李寻仇,李寻仇看到银发婆婆脸上的贪婪和邪恶。老太婆张开干瘪的嘴巴,牙口处已经没有了牙齿,但是却丝毫不影响银发婆婆。“小子,你最好说实话,不好的话……”银发婆婆话音还在空中旋转,两条银色的长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小妖奔腾而来,卡住小妖的脖子,将小妖悬在了半空之中,小妖根本来不及反应,此时已经被银发婆婆两根长长的辫子挟持住不能动弹。显然,银发婆婆是在威胁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李寻仇想要救下小妖,但是,只要李寻仇有任何动作,卡在小妖脖颈处的两条银色长辫会像蠕动的长蛇一般,越来越紧。“银发婆婆,你要找的破天剑不在我们手上,您上来就开始动手,这样说不过去吧。”李寻仇很是着急,按照平时早就开始满口脏话,现如今小妖被这老婆子握在手中,李寻仇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因为自己的莽撞行为伤了小妖,这样自己怕是要后悔几辈子。可能这样的情绪只有在现在这种危及得情况下李寻仇才能表现出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情的微妙变化。而仅仅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银发婆婆,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发现李寻仇的弱点。
银发婆婆转头看向李寻仇,略有深意地说道:“哦?破天剑既然不在两位手中,小子,那你告诉我现在破天剑在什么地方?快说,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银发婆婆目光一转,此时小妖已经脸色发白,刚才还能不停挣扎的身体,现在已经全然不能动弹,再这样下去,小妖怕真是没命了。李寻仇着急地急赤白脸,银发婆婆脸上却是一点都不客气。李寻仇着急地说:“你先把小妖放下来,放下来我告诉你。”银发婆婆狡诈地说道:“你先说,我自然会放了你的心肝宝贝。小子,别犹犹豫豫的,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说完,银发婆婆干枯的脸上露出了让人恐怖的笑容。
李寻仇脑海里的思绪开始纷纷汇总,眼前的局面来看,这银发老婆子绝非善类,真是愁了,还没见到牛皮皮,就碰到这一群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