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瞳已经对大灰溺爱到了极点。
白瞳如往常一样起的很早,大灰被放出来到处乱跑,白瞳任凭大灰蹦到沙发上去也不管。
顾梓欣也恢复到了平常时那智障的正常状态,看着今天如此正常的她,以至于我认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我把面包撕碎捧在手上,然后放在大灰面前,它一看到吃的就很自觉地将头伸过来。
白色细长胡须碰到我的手,让我感到痒丝丝的。
白瞳将刚刚洗好的青菜的水甩干后递到大灰面前,大灰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看到青菜后就将头扭向白瞳。
接着白瞳就借此嘲笑:“哎呦,不吃你的了哈!还是我的魅力大,面包它只是偶尔吃吃而已,青菜才是最佳选择,不知道多吃蔬菜对身体好啊!你看大灰这萌哒哒的脸,都是吃青菜养出来的呢!”
我将手中剩余的面包屑放在大灰专用的小碗里,然后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杯牛奶。
“是啊!蔬菜可以美颜,可是你看顾梓欣,她都吃了十几年的蔬菜了,也没见她皮肤有多好。”
顾梓欣完全不知道我是在骂她,在我的基础伤害上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对呀,我吃了那么多年蔬菜,还经常偷用你的护肤品,可是我皮肤都赶不上晓桐。”
白瞳摸着大灰的皮毛,然后反驳顾梓欣:“吃蔬菜也要有讲究好吧,要吃绿色天然无添加的蔬菜,你以为什么地摊上的数菜都是好蔬菜啊,别逗我了。至于苏晓桐为什么比你白一点,那是因为她从小就蹭我家吃的,所以皮肤比你好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一下子被白瞳的话噎住了,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不过白瞳说的也对,从小到大我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加起来少说也有百来万了,每年过年去她家给白瞳过生日她爸还会给我大红包(在此说明一下:我爷爷和白瞳奶奶是一个妈生的)。
天空中的乌云不知何时褪去了颜色,我套上白瞳递过来的手套后就搭上了白瞳的顺风车。(问我为啥不骑单车?开玩笑,这大冬天的让我骑单车,别搞笑了,再说我的手还带着伤呢。我是个很会知道心疼的人,我的手疼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和往常一样,兰诗琪又坐在角落里把玩手机,我抱着课本走到她旁边坐下,看了眼她手机也屏幕和就高兴地喊:“你怎么也玩这个游戏啊?”
“你来了啊。”兰诗琪显然被吓到了,她愣了会儿问:“你也玩?”
“那是当然的了。”我无比自豪地说:“我在家静养时闲着无聊,便问文凯有什么好玩的游戏,结果他给我介绍了这个,而且我现在的技术好的没话讲。”
兰诗琪连忙将手机捧到我面前,然后很诚恳地说:“请赐教。”
十分钟后,我就帮兰诗琪拿到第一名,兰诗琪笑着夸我:“晓桐,你真棒,真棒。”
“低调,低调,我就只是一般的棒,一般的棒而已。”我无比谦虚地笑着。
“大清早的,什么棒的真的,难道有什么比我棒吗?”
“白羽。”我高兴地喊。
墨白瞳笑了笑,然后将两只可爱的保温杯放在我和兰诗琪的面前,兰诗琪先是一愣,然后有点不可思议的问:“这是,这是给我的?”
墨白瞳故意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将目光投向兰诗琪小声地问:“难道我旁边除了你和苏晓桐之外还有别的美女吗?”
“油嘴滑舌!”兰诗琪笑了笑,然后得意地看着我说:“哎呀,白羽,你还特地为我买了个杯子呢,你给人家买,晓桐会吃醋的呀。”
“我吃醋?别搞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吃这种人的醋,话说醋明明不是拿来吃的,应该说喝吧。但是,兰诗琪你知道的,我只爱喝奶茶。”
“哎哟,哎哟,不待见我啊。”墨白羽捧着脸,一脸无辜地看着我说:“真的不吃醋吗?”
“不吃,不吃。”我将头扭向另一边,说:“有好东西就应该跟别人分享,你也是一样,我愿意分享。”
“那。”墨白羽拿起我面前的保温杯,然后打开从里面倒出一杯奶茶,喝了一口后问:“这保温杯你也不要什么?”
呵!我会被这种小恩小惠所迷惑吗?坚持就是胜利!
“我才不要呢!”
“真的哎,这保温杯里装的真的是奶茶呢。”兰诗琪也拧开杯盖,倒出一盖子奶茶,然后品尝后说:“哇!还是你最喜欢的芝士味的呢,你确定不要吗?”
啊,芝士味的,我最喜欢的……
不!我绝对不向黑暗势力屈服!
杯盖里飘出缕缕白色的清香,我咬着牙说:“不要!”
“不要算了,我这儿还有巧克力呢。”墨白瞳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然后在我面前晃了晃:“你们要么,我这还有好多呢。”
啊,巧克力,含在嘴里如丝绸般柔滑,淡淡苦味加上奶香味充满整个口腔的食物。
怎么办呢。
兰诗琪毫不犹豫地说:“我要,我要。”
“我要!”我直接将手伸进墨白羽的口袋,然后从里面摸出剩下的四条巧克力。
接着,一阵嬉笑。
满课的上午,被我们用九宫格游戏所打发,到食堂时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又布满了乌云。
我和兰诗琪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她优雅的喝了一口丸子汤后说:“冬天里喝着汤真是一种值得羡慕的事呢。”
“你羡慕什么,你不是天天喝吗?你应该想想那些贫困地区,那里连饭都吃不上。”我夹起墨白羽盘里的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用心去体会那种爱的味道。
墨白羽笑了笑,然后夹起一块喂我。
“喂喂,体谅一下别人的感受好吧,你们旁边还有个人呢。”兰诗琪一脸鄙视地看着我。
“有什么关系嘛,你又不是外人。”我笑着看着周围,然后问墨白羽:“怎么都没看到白瞳她们哦。”
“我也不知道呢。”
我拿出手机,然后却发现没电了,昨晚玩游戏后没充电的缘故么。
“哇,下雪了!”兰诗琪突然指着窗外喊。
似乎是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也连忙随着兰诗琪的声音看向窗外。
我看见玻璃外的雪花隔着玻璃从她的指尖滑落,落在地面与尘土结合在了一起。
“平安夜配着小雪一起降临,还真是别有一番雅致呢。我一会儿要去雪地奔跑,附上青春嬉闹。”兰诗琪捧着那一小碗汤,看着窗外纷纷落下的雪花,若有所思地说。
“哎呦,又作诗了呀,才女就是不一样。”我很大方的在兰诗琪的白眼下夹起我餐盘里的一块红烧肉给墨白羽,说:“来赏你的,你好长时间没吃肉了,别瘦了。”
墨白羽笑了笑,看了看自己餐盘中少一大半的红烧肉,然后将我夹给他的那块红烧肉又夹给了我,见此情景我十分的感动,虽然外面雪花纷飞,但是有墨白羽的这份温暖我就不会感到寒冷:“你真好!”
“不,那上面有根头发。”墨白羽的话简单明了,瞬间在我炙热的小心脏上泼了一桶冷水。
“你!”我抑制住我体内的洪荒之力,以免在食堂里伤及无辜。
“啊...那个,今天是平安夜,我之前还不知道呢。”墨白羽光明正大的转移话题。
我这个好学生,顺其自然的被墨白羽带跑了:“对啊,我也不知道呢。”
“喂,你们两个在打情骂俏之后才反应过来我说的话对得起我吗?”兰诗琪愤愤地说。
“晓桐,那我晚上给你买个大大的苹果。”
“好,又大又红的。”
“你们俩个,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兰诗琪扯着我的头发问。
“你...说了什么?”墨白羽继续扇着火。
兰诗琪松开了我的头发,然后愤怒的将手握成拳头,我心想大事不妙,在她揍我之前,我连忙进行补救:“啊,诗琪啊,我晚上给你挑个大大的苹果。”
“啊。”兰诗琪瞬间收回了拳头,败倒在我的糖衣炮弹下。“那挑个圆润个头大的。”
“好。”
吃完饭后我问兰诗琪借了充电宝,然后和她一起在习室里看书。然而,在打开手机后我就发现我错过了一个亿。
白瞳的两个未接电话,加上那三条叫我去吃饭的信息像一块烙印般映在我的脑海里。
这让我想起了老妈的教诲:人不能害人,但也不要吃亏。
于是我就短信骚扰了白瞳一下午,在和白瞳大战了几百个回合之后她就没理我了,打电话给她她手机已关机,我也不知道是真关机还是她手动关机,只知道兰诗琪的充电宝被我用去三分之二而我手机才充了百分之四十的电。
深深叹了口气后,我就只能打消白瞳这边的念头,漫不经心地找着新的猎物,在看到顾诚源的图标亮着后便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
首先对他大吐苦水,什么家境贫寒,经费有难之类的通通发了过去,在看到他的反应不太强烈后找到大哭的表情发了过去,接着顾诚源就妥协了。
果然,还是韩国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法管用!
数着雪花熬过了下午的课程,下课铃停下的下一秒,我似闪电般冲出教室,速度太快以至于老师没看清我是男是女。只听到后面老教授喊着:“小伙子是急着去相亲的么。”
地面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空中的雪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不慌不忙的往下掉。
我狠狠踩在上面,留下我的足迹。
快速地跑到停车位,伸手摸了摸白瞳的爱车。
在焦急地等待了差不多十分钟后,白瞳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只穿着大衣的她提着包包一脸鄙夷地指着穿着兰诗琪羽绒服的我问:“真的,有这么冷么,不过才零下三度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我跟你怎么能比!我没事可不会去伤害我无辜的身体。”
脚印越来越多,一片纯洁的雪终究还是被玷污。大的板鞋印、小的窟窿慢慢布满了道路。
“哟,你还知道爱惜身体啊,看看你那逐渐枯黄的老脸。”
我嘟着嘴看着白瞳,自知法力不强便避开白瞳走到了顾诚源车子旁,傻乎乎的他笑着给我打开车门。
接着,道路上的脚印被车轮所碾压,旁边的原本还纯洁的雪被飞溅出来的污水所渲染。
“你手上的伤疤有没有好点啊。”顾诚源专心地开着车,撇着头看了我一眼问。
“和以前差不多吧,没什么好不好的。”我摘下手套,看着那长长的伤疤后又戴上。每晚睡觉时,我都幻想着第二天那个伤疤会消失。“只是一条伤疤而已,又不会死人的。”
顾诚源笑着,伸手递给我了一块巧克力说:“你咋啥事儿都往死上想呢!?我们还年轻呢,“死”这个词离我们还相差好远,干嘛把它提前印在你脑海里平添一些烦恼。”
我剥开巧克力的糖纸,明明天气这么冷,它却融化变了形。
“死也没什么可怕的。”我将巧克力塞进嘴里,很苦,看了眼糖纸才发现这是黑巧克力。
“死是不可怕,但是会带来一连串的痛苦。”
“是啊,表哥说什么都对。”我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像表哥这么思想超前的人。脑子想里应该是些超脱世俗的东西吧。”
顾诚源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两排的牙齿:“此刻你正在我的身边,我脑海里只有你呢。”
“那是,那是。像我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能住在你脑海里是你的荣幸。”我笑着,开着玩笑。
顾诚源也笑着,笑得那么好看、那么善良。
雪花不知何时慢慢变大了。
顾梓欣刚从白瞳车里下来就跑到我旁边炫耀:“晓桐,晓桐,你中午没来可真是太可惜了,我跟你讲哦,这里不仅菜好吃,服务态度也是一流的。”
“有什么好炫耀的,瞧你那个出息。”我瞪着顾梓欣,心里别提有多生气了。
顾梓欣嘟着嘴,姒小洋从后面赶过来,弹去了顾梓欣头上的雪花,然后在她头顶,为她撑起一把伞。
我回过头寻找墨白羽,此时想起他并没有来,心里一阵失落,漫漫地,顾诚源向我走来,然后为我撑伞。
“这么点雪还能把你们两个冻死还是淹死啊,你们确定是来吃火锅的,而不是跑到别人店面前赏雪的吧!”白瞳又做起女瞎子,她毫不畏惧冬天的寒冷,挺直身板便向前走去。
与顾梓欣对视了一眼,和白瞳比起来,我们两个穿着羽绒服还缩成一团真的有点猥琐,于是我潇洒的推开顾诚源的伞大摇大摆的跟上白瞳。
和之前相比,我显得更加猥琐了。
店里的陈设相当完美,这完全属于白瞳喜欢的样子。包间餐桌上方悬挂的差不多一米五的水晶灯,坐在椅子上伸长手臂就能夹下一个水晶球下来。
白瞳一副“自己是常客”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了眼前方的水晶灯表示喜欢后就低下头在菜单上圈点,接着将菜单传给我们后交给了服务员。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我苦想了你下午的美食。
“哎?墨白羽呢,他怎么没来呀?”姒小洋一边朝火锅里放菜一边转过头问我。
“他说他有事,所以就不来先走了。”
“哦。”姒小洋笑了笑,一副他知道是什么事的样子放下筷子。
我也不好意思问他,此刻我的脑海里只有美食,其余的都给我通通靠边。
“你居然能离开你心爱的墨白羽生存啊,不错,思想进化了!”
我并没有理会白瞳,低着头将旁边盘子里的海带夹进火锅里。
“居然不反驳我,生气啦?”白瞳皱着眉头问我,在她看来我对她发表的不合事实的话不加以反驳,完全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没有啊,怎么会。”我在别人充满疑惑的目光中张开嘴,将白瞳递过来的筷子上的牛肉咬在了嘴里,然后满心欢喜地说:“哇,好好吃!”
岂恒放下筷子,好奇的看着我说:“苏晓桐,打我认识你以来,你说‘哇,好好吃’这句话的次数比我喊白瞳的次数还多。”
“你当然没有我说‘哇,好好吃’次数多啦,因为你看到白瞳大多数都会喊你们之间的爱称‘瞳瞳’的嘛。”
众人皆笑,只有白瞳依旧端坐在座位上享用面前无人问津的美食,她对我们的互相伤害并不感兴趣,她所说感兴趣的是在我们把丑事全都吐露出来之后加以总结,然后把我们逐个击破。
岂恒羞红着脸,义愤填膺地说:“我又不是每次都叫白瞳‘瞳瞳’的,反倒是你每次吃饭都会说出那句话。”
“才不是呢。”我瞬间将矛头指向正在吮吸海带的顾梓欣:“不管怎么说,我也没顾梓欣说的多。”
“顾梓欣当然没你说的多,因为她每次吃完东西后都会说‘哎呀,这个,超好吃,人家下次还要来吃这个’好么!还有,对于‘瞳瞳’这个称呼我是拒绝的,你有听到岂恒这么喊我我答应的声音么?再说这根本就不算你们所说的什么爱称吧,只是把‘白’字去掉取‘瞳’字而已,别人叫你不也把苏字去掉了吗,难道这也是爱称?别搞笑,我又不搞女同。”白瞳终于找准了时机,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然后洋腔怪调地说:“顾梓欣也不搞!”
我瞬间无语了,白瞳又一次战胜了我们所有人。我很是不爽吃着亲嘴肠,然而还没到嘴巴它就从筷子上滑落掉进碗里,过程中还染红了我的下颚。
我连忙抽出餐巾纸擦着嘴,然后接受顾诚源的嘲笑。
顾诚源向我伸出舌头,然后从椅子底下拿出一个大手提袋说:“今天平安夜,我请大家吃苹果哈。”
我看着顾诚源打开手提袋,其实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顾诚源提了这么大的一个手提袋进来。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木制的大约十八厘米的立方体礼盒,顾诚源将礼盒分发给大家后又把剩余的一个放在了我的面前说:“墨白羽的这个你带给他吧。”
“我们都多大个人了还玩这种节日,表哥你还真是崇媚洋外。”白瞳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高兴的打开了礼盒。
岂恒一边打开一边说:“下次给他们几个女生就行了,就不用给我们这群大老爷们了。”
我看着面前这个精致的刻着我名字的小木盒,然后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顿时一股苹果的清香扑面而来,我拿起躺在里面的又红又大的蛇果,它在灯光的照耀下争气地闪现出红宝石的光芒。拿到鼻子前面嗅了嗅,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盒子里给它盖上盖子,在抬起头时便看到一片仇恨的目光。
“怎,怎么啦。”
对面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异口同声地问顾诚源:“为什么苏晓桐的那么大。”
顾诚源连忙解释:“啊...我去商店买了时候就这么几个了,大家也知道平安夜苹果、蛇果不好挑的嘛。这些礼盒也是我随机给你们的,我也不知道最大的那只在那个盒子里……”
“放屁!”岂恒拿起那只木盒,用手敲了敲上面“岂恒”两个大字说:“这个上面都刻有我们名字的,你确定你是随机给我们的么?”
顾梓欣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从碗里抬起头看着顾诚源说:“哇,好偏心啊,你是不是喜欢苏晓桐啊,不过她有男朋友了哦。”
顾诚源连忙摆了摆手,尴尬地说:“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
“他只是感谢苏晓桐而已。”白瞳又充当起救世者的角色,十指合拢搭在餐桌上,不慌不忙地说:“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把最大的给苏晓桐,毕竟她的手还带着伤不是么。”
“就是,就是。”我连忙站起来,自豪地将左手抬高到水晶灯的下面,借助水晶灯的光芒将我手上的伤口放大出来。“我是用鲜血换来的,所以这个大的非我莫属!”
岂恒不再多说什么啦,有些失望的低下头,但他失望的并不是一个蛇果,而是这么好玩儿的争吵就这么结束了。
他将一块鱼豆腐放进嘴里,然后目光从正在为顾梓欣夹虾的姒小洋、吃虾的顾梓欣、依旧尴尬着的顾诚源、正在看着他的我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目光落在白瞳身上。
我知道,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岂恒从火锅里夹起一块豆腐放在白瞳碗里,在白瞳报以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不怕死地说:“瞳瞳,这大过节的,你不买点礼物送给我们合适么。”
“都说了别叫我‘瞳瞳’!”白瞳皱着眉,然后放下筷子说:“我都不怎么过这个节日的,还有你们很喜欢吃苹果吗?想吃的话我这还有一个,谁要谁拿去好了。”
“不一样的好吧,你送的和别人送你的再送给别人的当然不同了,你个明星,这么小气干嘛!而且,我喜欢你买的。”
一个白眼闪过,白瞳死死盯着岂恒问:“你的意思是说叫我现在去商店给你们买苹果,然后拎着它们回来找你们?”
“没错!”
“我才不去呢,你怎么不去买然后送我们!”
岂恒避开白瞳凶恶的眼神转过头向我眨了眨眼睛,我立刻就懂得了他的意思。“白瞳,你的确要给我们买苹果的,你想啊,我们是你忠实的粉丝对不对?你给粉丝送礼物是多么和谐、温馨的一件事。”
白瞳转头看着我,托着腮帮思考着。
我一看有希望,连忙又说:“万一被哪个忠实的粉丝拍到发的网上,那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还可能上报纸!”
“哎?”白瞳抬起头看着我,两眼放光:“你说的挺对的哈,我怎么没想到呢!”
白瞳笑着向岂恒伸出手,岂恒很懂她似的将车钥匙放在白瞳的手心:“那你们等着哈,我现在就去买。”
我冲着白瞳的背影大喊:“记得买最最最最贵的苹果,不然都配不上你的身份!”
白瞳并没有回头,抬起手到肩膀上面给我打个“ok”的手势。
如果你想从白瞳那里获得好处,那么就请你拿她的粉丝开刀吧,经过我无数次的实践证明,当白瞳拒绝你的请求,你把她的粉丝搬出来,绝对可以将成功率成提升至百分之九十九。
白瞳出版第一本小说后开始玩微博,在她看来微博并不只是一个只供交流的平台,它还是接受他人意见的工具。她之所以在意粉丝的数量,是因为她想知道得到了多少人的认可,每次在排行榜上看到自己小说的名字,她都会借此将小说再更新五千字,哪怕是在深夜。
我是白瞳开通微博之后的第一个粉丝,我看到了白瞳的努力,她的小说点击量从零到一百到一千再到几百万。粉丝也从刚开始的一个人到几百万人。
她总是能改变不同的风格,当一种风格不被认可时,她会用两三句话将自己的小说转变成另一种风格。她不太会用太多优美、华丽的文字装饰自己的小说,但是她却能用最朴实、平凡的文字记录自己生活中发生的趣事。
我想,这应该就是白瞳小说畅销的原因吧。
一缕缕白烟从火锅上方缓缓升起,在水晶灯光滑的躯壳上冷凝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在白瞳刚走了不到十分钟后岂恒就开始担心起来:“我是不是应该陪她一起去啊,要是路上又遇到上次那帮人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她现在是开着车的好。”顾诚源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表说:“才过去十分钟而已,你是不是对时间太敏感了。”
姒小洋夹起一只虾给顾梓欣(火锅里的虾全都进了这货嘴里),看着顾梓欣开心的样子笑了笑说:“不会的,上次那帮人明显是冲着顾梓欣来的,况且我们都报警了,他们应该不敢再来找麻烦了。”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的是……”我看着四张非常懂我的脸说:“你们说她会不会把整个水果摊都拉了过来,然后给路边上的人一人发一个苹果?”
“不会的,我估计商店里的大苹果都卖完了,小苹果她又看不上,最后买一大堆柚子来充数。”顾诚源笑着说着很有可能变成现实的事。
岂恒:“这绝不可能!她要是没买到大苹果的话,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叫售货员去给她重新批一堆苹果,要么她在店里大闹,最后以她家那雄厚的资金收购商店,然后将它夷为平地,再在上面盖起公共厕所。”
顾诚源:“哈,有可能她什么也没买到,就像上次中秋节一样用她超前的思想理念把我们都打发走呢?”
顾诚源说的不无道理,像白瞳那么执着的人,这种事她绝对能做出来。
两个月前的中秋节。
一大早我就从床上爬起来,期待着白瞳给我们发放中秋节月饼。
可是到了中午,依旧没看到月饼,于是我提醒她:“白瞳,你都没给我们准备月饼的么?”
白瞳嫣然一笑:“当然有了,这么重要的节日,我怎么可能不准备呢,月饼多的是。”
顾梓欣一听到有月饼就从楼上飞奔下来,然后蹭着白瞳的衣服问:“白瞳我想吃苹果味的月饼,你有没有啊?”
“苹果味的?这倒没有。”白瞳看着顾梓欣失望的小脸儿想了想,然后拿起茶几上的苹果手机递给顾梓欣说:“这是苹果手机,不行你就将就的咬两口?”
顾诚源:“那有五仁馅没有啊?小时候最爱吃的了?”
“五人?没有,这里只有三个人,加上你自己也就四个,要不你就吃四人馅的好了。”
我和顾诚源异口同声地问:“那你到底有什么馅儿的月饼啊!”
白瞳不慌不忙地说:“奥,我想想哈,你们脑海里有什么馅的就将就的吃着吧。”
接着,被我们强迫的白瞳买回来四份手抓饼(不过里面有鸡蛋和香肠哦)……
水晶灯上悬挂着的小水滴再也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从水晶灯上滴落到火锅汤里溅起红色的小水花,如同沙漏里的沙粒慢慢侵蚀着我们的年华。
桌面上一片狼藉,餐盘随意的叠放在一起,顾梓欣眯着眼靠在姒小洋的肩膀上,顾诚源无聊的用筷子敲打着面前的餐盘。
“先生,请问你们还需要加菜吗?”年轻的服务员又来到了岂恒的旁边询问。
“还加?我们已经加了两份牛肉、两份虾、一份羊肉和一份鱼片了哎,还想要我们加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这里的东西是有多贵?难道你们这里吃完菜就必须立刻走人的么?我们在这里坐着等人不行啊!”
年轻的小伙子尴尬地笑着,然后连忙点头道歉,再一次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什么态度嘛,真是!”
“你和服务员也能吵起来,真是服了你了。”姒小洋将睡着的顾梓欣叫醒,告诉她这么睡觉会感冒。
岂恒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问:“都快一个小时了,这白瞳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学校这时候应该上晚自习了吧?”
顾诚源答到:“说不定她真的去开飞机轰炸商店了呢。”
姒小洋:“也许她抛下我们去学校了也说不定。”
我插嘴道:“不,她肯定是看到自己喜欢的衣服,然后就把我们抛在闹后去买衣服了。”
在我们互相叹气的时候,我终于又听到了那熟悉又可爱的高跟鞋击打地板的声音了,我用手抹掉眼角激动的泪水,然后端坐在椅子上。
“啊,累死我了呢。”白瞳婀娜多姿的出现在我面前,她高兴的从可以装下一个婴儿的旅行包里拿出五个礼盒放在我面前,然后优雅坐在椅子上。“终于买好了呢!”
我惊喜地捧起可以装下一只实心球的包装盒问:“这么大盒子里面不会装的是地雷吧?这苹果多少钱一斤啊。”
白瞳将头发顺到肩膀前面,然后抓起末梢看了看说:“不贵,几千块一斤而已。”
岂恒有些按捺不住了,连忙拿起盒子准备要打开:“几千?你买的是化石苹果吧,还是说是注射了水银的古代苹果?”
白瞳并没有理会岂恒,继续盘弄这自己乌黑亮丽的头发。
手中的包装盒是那么的轻,于是我就怀疑白瞳买的是古代苹果种子!我连忙打开包装盒,将塞子里面的泡沫拿走。
果然,我的猜想是错的。
里面真的躺着一只我见过的体积最小的苹果,不过它不知被哪个贪吃的家伙咬了一口。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将它对着灯光看了看,那上面立刻就出现了我美丽的脸蛋:“白瞳,这苹果,你买的好!”
“白瞳,快告诉我,这是特殊糖果做的!”岂恒不相信的按了下按钮企图证明他的想法,一道白光在他手指接触后便投向他惊讶的小脸。
“有什么问题么?”白瞳放下手机,一脸天真地问:“这苹果大家不喜欢吗?这可是我见过的最好苹果了。它既大气又能显现出我独特的气质,只有送它才能显现出我的高贵嘛!”
“这只是一个平安夜而已,你这弄的太隆重了吧,那下一次你是不是要送我们一部苹果手机!?”我高兴的将手表戴在手上,然后抚摸着屏幕。
“你们都不喜欢是吧?那还给我吧!”
五人异口同声:“喜欢。”
我连忙取下手表让进盒子然后扔进包包里,生怕白瞳改变主意。
脚印被新雪所覆盖,灯光下的它们格外耀眼。原本还算热闹的商店门口也格外冷清,大多数商店关上门做着生意。
打发走白瞳后拉着顾诚源走进超市,挑了八个蛇果后又进了精品店买了七只包装盒。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和顾诚源回到了学校,然后将三只给了他让他带给姒小洋和岂恒。
和顾诚源挥手告别后就奔向自习室,躲在窗户边窥探教室里的情况,在确定那个变态的辅导员不在教室后就悄悄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然后挤到兰诗琪和墨白羽的中间。
在兰诗琪询问我之前,我连忙将给他俩准备的蛇果放在他们面前,兰诗琪看着包装盒上的人物笑了笑,然后高兴的将桌兜里为我准备的苹果放在了我的面前。
墨白羽看到我这么开心就不高兴了,咬着嘴唇将她精心定制的礼盒放在我面前,我看着包装盒上的图片笑了笑,然后转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墨白瞳说:“你是这么的自恋的么?话说这是哪个做的哦。”
“淘宝是万能的!”墨白羽将我和顾诚源送的蛇果放在椅子边的提包中,然后问我:“明天就是圣诞节你要什么圣诞愿望吗?我可以做你专属的圣诞老人哦!”
“噗,国外的节日,你咋那么上心啊。”我挑着墨白羽带着绒绒的小胡子的下巴问。
“不不不,所有的节日我都上心。”
“哈,我到礼物,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墨白羽笑了笑,然后抓着我的手说:“那,那我就把我送给你吧。”
“……”
八点一十,教室开始骚动起来,墨白羽叫醒睡在他怀里的我说:“走了,走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然后想起了昨天顾梓欣说现在提前下自习的事。
我保留一份惊喜感不去询问墨白羽,和他告别后就去找白瞳。
看到白瞳的时候,她怀里抱着一大纸箱苹果。她不慌不忙的打开后备箱,然后将它们刚进去说:“好热啊!”
我连忙钻进车子里裹紧衣服,然后看到白瞳进车子后脱下外套打开了空调。
白瞳转过头看着我问:“真的,有这么冷的么?”
我没有理会白瞳,和顾梓欣紧紧的贴在一起。
两条光滑的曲线和路上的脚印纠缠在一起,然后彼此感受彼此的温暖融化。
光秃秃的枝干上盛开了几朵洁白的棉花,经受不住冷空气袭击的棉花缩在一团如同插在枝干上的小笼包。曾经与树干约定不离不弃的枯树叶被层层冰雪所覆盖,它们吮吸着冰雪的血液膨胀、破碎,最后被掩埋在时光里。
没有谁会记得它们,就像数百年以后,没人记得会我们一样。
三分钟飞快的过去,我们三个人如同冰雕般的保持着冻僵的姿势不变。
冷风嗖嗖的刮着,十分寒冷。
我捡起三分钟前从我手里滑落的手提袋,然后指着门问:“白瞳,你什么时候买了一个苹果摊回来?”
白瞳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打开了公寓的门,然后回头盯着我和顾梓欣三秒钟后问:“你们这难道是冰棍儿吗!?”
“搬啊。”
僵硬的手指慢慢好转,我撸起袖子,然后蹑手蹑脚的将一箱苹果搬回公寓。
大约五分钟后,那四十二箱苹果就被我们当成积木堆成了小山。
我四脚朝天的躺在沙发上,顾梓欣则直接累趴在了地上,而白瞳依旧精神,就好像那些苹果没有重量一样。
“白瞳,你说这些苹果怎么办啊?少说也有七八百个吧。”我气喘吁吁地问。
白瞳以一副“天塌下来还有我扛着”的表情看着我,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慌不忙的走到墙角,抱起一箱苹果后又不慌不忙拿到我们面前,说:“还能怎么办啊?吃呗,你们不是哭着嚷着要吃苹果吗?现在有这么多,你们就使劲儿吃吧,够你们吃两个月的吧!”
“那一天至少也得吃一箱啊。你是知道的,我不怎么爱吃苹果的。”
“不不不,我完全不知道。”白瞳打开眼前充满爱的包装箱,然后拿起一只苹果放在茶几上:“我所知道的是刚刚在火锅店里要着苹果的人正是你苏晓桐。”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包里的蛇果全拿来出来,拿出那只给大灰买的蛇果,用水果刀削去了火红的皮后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大灰。
大灰的窝完全变了样,里面整齐地塞满了某种干草,我知道那是白瞳的杰作。
大灰从草里伸出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蛇果,然后晃晃悠悠的从温暖的小窝里钻出来用前脚掏弄着门。
我心想:这家伙越来越聪明了,肯定是受到了我的影响。笼子的门还没完全打开,它就从里面钻了出来。借助顾梓欣瘫痪的身体跳到沙发上。
“嘿,你个小兔崽子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顾梓欣从地面跳起来,指着我说:“苏晓桐,你也不管管,你看它都这什么样。”
我将笼子里的小碗拿出来,然后倒进去一些饲料后又放了回去。
“顾梓欣,你也知道的它不好管啊,它除了吃就是睡,你要我怎么管。”
顾梓欣不慌不忙的坐在沙发上伸手去摸大灰,结果大灰嫌弃的躲开跑到了白瞳旁边。
“是啊,都还没我乖!”
我对顾梓欣这种自己骂自己的这种行为习以为常了,我将蛇果递到大灰面前说:“大灰,平安夜平安。”
十一点四十一分,我发现平安夜根本就不喜欢我。
被白瞳强迫吃了四个苹果的肚子在睡梦中隐隐作痛。梦醒,我捂着肚子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后蹑手蹑脚走出房间,然后以最大速度冲向卫生间。
我用力去拧卫生间的门把手,然而门却一幅欠扁的样子伫立在我面前,我愤怒的抬起脚向它踢去,结果却听到了顾梓欣娇滴滴的声音:“哎呀,是苏晓桐吧,人家在里面方便呢,你不要偷看了啦。”
我紧紧握住拳头,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然后匆匆赶到来楼下的卫生间。
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发现白瞳依旧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对面是顾诚源。
我本想去打个招呼,然后听到了白瞳哽咽细小的声音:“你确定了吗,没搞错吧?这种事可不要随便说出来吓唬人!一点征兆都没有,不是么!”
顾诚源低着头没有回答,由于距离太远,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反光的那是眼泪么?
白瞳后背微微颤抖:“那些事,你还打算瞒着她么?她根本就不知情,你们从一开始就互相错过了。”
“既然错过了,就让它错过吧,又何必要再去寻求呢?时光又不会倒流,错过的东西,现在我是找不回来了。”
“这根本就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明明属于你的却被另一个局外人给抢走了,而你所做的一切为别人的成功做了铺垫,你的努力和辛苦她都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就让它永远沉默好了,何必挖出往事的残害来破坏现有的美好的氛围?只要她能幸福不就行了,檬檬(白瞳小名),无论你承不承认,能陪我们走到最后的只有我们自己。”顾诚源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前方低着头的白瞳。
“继续向前走吧,不要难过、不要回头,朝着自己想得到的方向前行。就算有一天彼此会形同陌路、就算有一天阴阳两隔、就算有一天被爱的人遗忘在岁月里,而正是因为未来我们谁都无法预测,所以才会大胆的尝试、努力、拼搏、欢笑、成长、期待,才会好好的把握当下不是么!?”
“只要她活得快乐,我也会跟着快乐的,还是默默的守护着她比较好。那样没有期待,没有争吵,没有痛苦和绝望。彼此过着彼此的生活。”
“我就只想能守护她就好了。”
秒针飞速旋转三圈,白瞳和顾诚源像睡着了般谁也不看谁,谁也不理会谁,就这么静静地低着头。
无声的寂静,那么的忧伤,为什么我会感到忧伤!明明什么都没听懂,却像个当事人一样了解了全部似的感叹着。
可悲!白瞳么?顾诚源?是我!我似乎懂得了什么,却又不懂,想懂又不想懂。
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和她俩一样。
僵硬的身体被我慢慢抬起,我在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爬上楼,然后钻进被子里蒙着头。
房间里回荡着顾梓欣的鼾声。
这一刻,我并没有感到厌烦,相反的而是莫名的温暖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