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啼叫响彻了久木宫的后宫。
“男孩,是个男孩,陛下!”
久尊圣寻着声音跑来,面露极致喜悦,卞国后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虚弱地喘着气,嘴角下扬但目露喜悦,侍者擦拭着她的额头,这是她第七个孩子,终于是个男孩···
国君来不及顾上妻子安危,连忙把儿子抱在手上,他太喜欢这孩子了,一时甚至言语混乱,把叶国国君、九国盟主的威仪丢得干干净净“我的儿···这是我的儿,大叶···终于有后人了”
卞国后也想好好看看儿子,但见丈夫如此心切激动,就没有打扰,欲言又止,在她眼里,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新生儿和丈夫身上,对她却没有丝毫留意“给世子取个名吧”卞后虚弱地开口,国君这才想起还有在身后默默付出的爱妻,他坐于床头说了些老套的关切之语,给妻子共望尚且皱巴巴的婴孩,认真思索了起来。
古森之地叶国的江山在文公手中越发壮大,但尚且还未稳定,还未达到真正的预期,想要成为周天第一强国并保持住是个困难的事,尤为考验国君的统治能力,这是唯一的儿子,久尊圣极为宠溺重视,这不光是他的后代,也更是叶国的未来,【我的生命终会有尽头,而他则要延续叶国千秋万代,完成我要完成的目标。】,既然久尊圣号文公,那完成文公的伟业江山即为——“就叫他久成文吧。”
“久——成文”卞后微笑,满是溺爱“真是个好名字”
然而在这其乐融融的场景没坚持多久,一位侍者气喘吁吁地连忙跑进了卞后宫寝“启禀陛下,外交大臣卞法从圣都回来了,他带来了消息,说——”侍者留意到在场的人并非都是参政者,连忙闭嘴“总之卞法大人想要现在接见陛下,他在正殿等着陛下您——”侍者把视线移到孩子身上“需要我告诉卞法大人现在陛下您不方便会见吗?”
久尊圣没有多想,面容立刻凝重了起来,延希天子死在他眼皮子底下是周天大事,几个月来他为此从没好好睡上一觉,曾有一次夜里,他梦见头戴王冠的延希天子形如僵尸地被四个骷髅人抬在轿子山,问他索命,为此叶文公还病了三天。
‘汝非吾臣,弑王灭义,该当何罪’梦中延希颤抖嚎叫‘诸国,听吾号令,将伪君拿下,其犯欺王之罪,处——以——死——刑——!,灭九族,抄家国,其后人永世为奴,不得翻身。’,这终归是梦,但恐惧带到了现实。
他将眼前的喜悦先放下,起身迈向过来报告的侍者“卞法才高八斗,定然不会让寡人失望。”他不确定地自我安慰道。
国君正殿中空无一人,那边地方大耳朵多,不适合谈话,文公酷爱诗书,因而有一静谧书房坐落于花园之中,除了看门的守卫外,那边只有文公和卞法两个人。
“延希天子之事已经过去,现在的问题在其子尊义身上”一路下来卞法瘦了不少,他略带忧愁地说“这个尊义···脾性不小”
叶文公急切道“在圣都,所见所闻之事,说来听听”
“我去的时候,正赶上南部和东部诸国的一些使节前来慰问,不过这些诸国说了些什么不知道”卞法一路一直在思索“是否有对叶国不利之言论···依我之见,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江国现在就是在舔圣都,狂齿城城主是要把女儿嫁给天子”叶文公摸了摸短小的胡子,皱起眉宇“尊义天子,怎么说?”
“尊义天子对小臣的意见持以否定,不过其年纪尚浅,被识得大局的上卿济世然教导了番。”卞法回答,叶文公盯着桌面皮纸地图思索,静默了几息后,外交官继续道“小臣听闻,这尊义天子是要去北地雪灵地界,此事——”
叶文公叹了口气,抬手打断道“此事我知”他看向卞法,眯起眼“乐国是真的嫌声音不够大,尊义要去北地的事情轰动了整个南方诸国,现在怕是天下人人都知天子的行踪了。”他把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捏起,放在了地图冰魂高原上,这些天文公早就想透“如你所说,这济世然的确识得大局,就延希那脑子,生出来的孩子的不会这么聪明···”文公轻声冷笑“从天亿灭武国分大王洲开始寡人就已经知道,撼王朝易,撼济世然难,三皇平原出了这么个老东西···”他再捏了个棋子,放在江南“济世然下的这步棋实属漂亮,南部枢纽的江国先跟爱诺希联姻,再派天子去北地拉拢雪灵,这是要南北前后夹击我大叶,而尊义现在冷落大叶使者,则已是明牌跟寡人作对到底。”
卞法欲言又止,他插不进话,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了句“这爱诺希真不是个东西”
“但一切要合乎礼法”文公深沉道“既然这事入了寡人的耳,出于对周天共主的尊重,贡品还是不能少的,要帮天子为雪灵的关系添火加柴···”
“陛下您实在慷慨大义,小臣从内心中对您无比敬佩···”
文公看着这个年轻人,不动面色“嗯,这事寡人只信得过你,还劳烦你再送货去一趟乐国,把眼前的这事儿办好。”
“能为陛下效劳,时乃小臣的荣幸。”
叶文公微微点头“先退下吧,寡人——想先静静”
在卞法退下后,叶文公坐在椅子上,他把江南地区的棋子再捏了起来,放在了冰魂高原的棋子旁。
良久之后,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