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房里传来一个男子粗犷的声音,那半掩的房门轻轻启开,只见有一男人背着身子坐在书桌前,这人身穿蓝布长袍,正低头聚精会神翻阅桌上的那本旧书,雄伟的背影骤然出现在天罗煞婕眼里,她吓得全身一震。
这男子低头看书,竟似不理会两人的来到。
青丘女毕岑颤悚地道:“龙依莎,你怎么找来的?”
龙依莎缓缓转过身来,那双眼睛里充满敌意,但也隐含着泪光,他朝小达摩一望,脸上立时浮现诡异的神情。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苗女,这些年来,我几乎一直都在找你,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天罗煞婕冷冷地道:“你找我做什么?”
龙依莎全身惊颤,脸色骤然变的苍白,他苦笑道:“苗女,你难道不知道我深爱着你吗?”天罗煞婕心神剧震,身躯摇晃几乎稳不住自己的身子,她急忙扶着石壁,轻轻喘了口气。
她冰冷地道:“我知道你爱我,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了,因为我心己死,我已看破了世间的一切……”
当龙依莎听到她那种冰冷的语气,心中登时一冷,他日思夜想,足迹踏遍任何天罗煞婕可能去过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的踪影,每天都沉浸在相思的痛苦里,他年纪虽尚很年轻,但因日夜思慕着天罗煞婕,而显得苍老,他的心境也是悲哀凄凉的。
他惶恐地道:“苗女,你真的不怀念过去?”
天罗煞婕淡然道:“时间会冲淡爱情,现在我的心里只有古佛青灯,这火龙真人尘世间的情孽对我而言都是虚伪的、自私的……”
“不!”龙依莎痛苦地道:“我是爱你的,苗女,在这些年里,你不知道我是何等痛苦,每当夜阑人静,我会对着天空呼唤你的名字,总希望能用我的声音唤起你心灵的共鸣,把我对你的爱遥寄远方,对宇宙自然倾诉出我的爱意……”
爱情使人变得特别软弱,它会使你忘去自尊,不顾一切盲目地追寻……
小达摩见龙依莎如此痴情,确实有些感动,也很替他感到难过,可是爱情是一丝也勉强不得的,虽然天罗煞婕曾把感情移注在龙依莎的身上,但是她的心底还是为去忘记小达摩的影子。
天罗煞婕觉得龙依莎痴情得确实使人感动,他话声里显露出来的爱,纵是铁石心肠也会深受感动,况且她心里也不时想起龙依莎以往对她的那番情意。
她泪殊迸激滚落而下,泣道:“龙依莎,你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呢?”龙依莎满目泪水,道:“我爱你,婕小姐,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刻忘记你,我曾发过誓,不管你对我如何,我都要得到你。”
天罗煞婕突然心头一冷,目光倏地瞥向桌上那本大乘经易佛经。
她急忙安定心神,忖道:“我的感情当真这么脆弱吗?我难道会被这几句话而感动吗?我的心早已冻结,爱虽能溶化我却也能毁了我,与其将来痛苦倒不如现在就回绝他,免得造成以后双方更加痛苦……”
这个意念电光石火一闪而逝,她坚决地把脸一沉,冰冷地道:“龙依莎,你回去吧!我不会接受你的爱,你我尘缘已了,不要自招痛苦……”
龙依莎不寒而栗抬起头来,思绪紊乱如麻,他不知天罗煞婕何以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莫非是因为小达摩……
顿时,攻上心头的寒意使龙依莎清醒了过来。
龙依莎眼角微微瞥向小达摩,只见他正茫然望着屋顶,好像正在沉思,也好似在嘲弄着自己。
愤怒的烈火在龙依莎心中熊熊燃烧起来,他目中闪过怨毒的神色,恨恨地盯着小达摩。
龙依莎冷冷地道:“姓石的,你可心满意足了!”
小达摩一怔,收回失神的双目,道:“小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龙依莎冷哼道:“你不要以为曾经救过我一命,便可挟恩凌人了,我龙依莎恩怨分明,有朝一日我会报答你的恩情,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滚离这里……”
小达摩不知龙依莎何以会如此深恨着自己,他愣了一愣,道:“小兄,我小达摩给人好处从不希望人家报答我,你这种口吻,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龙依莎嘿嘿笑道:“你可以不要忍受,传闻你已得到那柄名贵的,今天我龙依莎愿以项上人头见识见识你的神剑……”
天罗煞婕急忙上前道:“龙依莎,你这是干什么?”龙依莎见她脸色苍白,他倒不敢鲁莽,先是深情地望了她一眼,然后退后一步,道:“苗女,这是我与他的事,请你退向一边。”
天罗煞婕没想到龙依莎心胸如此窄小,竟然因为自己拒绝他的爱意,而迁怒到小达摩身上,她骤然觉得心头剧痛,深为龙依莎惋惜。
她冷漠地道:“不准在我这里动手!”
龙依莎突然大笑道:“你当然不希望我动手,谁都知道小达摩是你的爱人,我龙依莎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个……”
“呃!”
天罗煞婕痛苦地低吟一声,她没有想到一个情场失意的人心胸会如此狭窄,使她掩面轻泣,龙依莎这句话深深伤害了她的自尊心,一时满腹的委屈只有在哭泣中发泄出来。
龙依莎颤抖地道:“苗女,请你原谅我!”
小达摩轻叹道:“你这种话太伤她的心了,她就算爱你,冲着你这种态度她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你滚!”
龙依莎怒吼一声扑了过来,大喝道:“你滚得远远的,这里不要你插嘴!”
积郁在心底的那股恨意愈来愈浓,竟使他丧失理智,他认为小达摩夺去天罗煞婕,霸占了他的爱人,这次若不是小达摩又出现,也许天罗煞婕早就回心转意了。
小达摩被骂得勃然大怒,他冷冷地道:“龙依莎,我的心情并不见得比你好,你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原谅,独对这一句话绝不能饶恕你……”
龙依莎大喝道:“你不滚,我赶你滚!”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电快向前跃了过来,双掌一合,喉间低吼一声,坐马沉身,双掌住外翻出。
只见一股炙人的气体,翻翻滚滚向小达摩袭了过去,这股热浪有如烧红的炭火,迸激劲强,波旋涌来。
小达摩脸色骤变,电忖道:“这是什么功夫,怎么这般霸道?看这种威势很像是‘天雷神掌’,我自从出得楼兰后,从未用过在楼兰里习得的那些神功,今天我何不试试!”
这个念头他在脑中还没闪过,那股炙人的热浪已罩满小达摩的身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身形向空中一拨,踏前数尺,大喝道:“来得好!”
小达摩喝声甫落,右手一翻,只见他轻轻地一扬手掌,掌缘斜削,劈出一股淡黄色的气体迎了上去。
掌劲冷冰,恍如寒冻的冰气迸发出来。
“砰!”
一冷一热两股掌风交击在一起,发出一声砰的巨响,两人身形电快分开,各自暗惊对方这手从未见过的神奇功夫。
小达摩长叹一声,道:“龙依莎,你空有这身功夫,如果不走正途,将会自毁前程……”
龙依莎冷笑道:“我这功夫练来是专门对付你的,小达摩,我承认以前武功不如你,但是现在……嘿!很难论雌雄了。”
天罗煞婕上前挡住龙依莎,哽咽道:“龙依莎,你不要以为练得绝世神功,就可目中无人,纵然你武功天下第一,若没有好的品德也难称雄江湖……”
龙依莎骤听天罗煞婕如此说,登时一愣,他深情地痴望天罗煞婕一眼,在他眸里闪烁一抹幽怨的神色。
他凄凉地笑道:“苗女,我要在你面前打败小达摩,让你晓得龙依莎,并不是想橡中那么差劲,苗女,请你让开!”
“叮当!”
天罗煞婕正想答话,忽然自夜空里传来一阵叮当的轻微响声,丝丝缕缕飘进每个人的耳中。
“叮当!叮当!叮当!”
清晰的轻微叮当声,有节奏地响着,在夜深之时听来更加悦耳,小达摩脸色微变,轻轻道:“这是什么声音?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第九章穿云三铃
窗棂外传来的铃声清脆悦耳,具有慑人心神的威力,小达摩细听一会,立时觉察出不对!
龙依莎却神色自如地道:“这是敝友南海飞仙的‘穿云三铃’,正在向阁下招魂呢?”
一语方毕,窗棂外响起一声大笑,道:“雁自南来,翅分东西头向北,南海飞仙有请天赏杀将!小兄,你请也出来做个见证人。”
小达摩冷冷怒哼,对龙依莎道:“原来是阁下捣鬼!”
龙依莎冷笑道:“这不算什么?只是给你认识一位朋友而已。”
说完,冷傲地拱拱手,领着小达摩往外行去,天罗煞婕望着龙依莎逝去的背影,气得全身颤抖,她身形向前一跃,跟上去道:“龙依莎,我总算认清你的面目了。”
龙依莎苦涩地笑道:“你以后会谅解的。”
三人步出寺外,在月光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冷峭地立在寺前,俊秀中带有阴气,态度却十分从容,身着蓝色衣袍。
小达摩骤见这蓝衣青年,神情不由一怔,他虽不认识此人,但见这少年态度从容,必怀有超人的艺业,否则龙依莎不会激请他来。
天罗煞婕轻拭眼角泪痕,怒道:“龙依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的事犯不着找外人参加,而且这个人与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南海飞仙欣然笑道:“我算不得是外人,小兄拉我来见见中原第一高手天赏杀将,这事与你和小兄之间并没有关系。”
天罗煞婕气得怔立当场,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达摩冷漠地道:“乾坤有六隐,海外有三仙,阁下仙乡是何处?”
那青年面色大变,道:“你果然得到大漠楼兰的秘密了,我是南雁。”
小达摩望着这个青年,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怒气,他自进得楼兰之后,得知无数武林中的隐秘,在洗髓真力上他晓得当世堪与其匹敌的只有九个高人,南海飞仙便是六隐三仙之一。
他脑中电快地忖道:“若非我进得楼兰,还真认不出这青年的来历,我身为楼兰之主,必须拼斗六隐击败海外三仙,方始能保住楼兰城主之位,蒙古先知博洛塔里虽然建造了神秘的楼兰,并自认天下没有人能进得去。”
“殊不知在六十年前就有一个人进得里面,那人虽然进得里面却无法出来,只得把全副精神用于钻研武技,把博洛塔里遗留下来的洗髓真力重新研究,而最后终老死于楼兰,我若非从小懂得阵法变化,恐怕也跟那个老人一样出不来楼兰。”
要知小达摩并非是第一个揭开楼兰之秘的人,远在六十年前,罗浮灭派之后,西凉派崛起江湖之前,中原出现过一个神秘人物——百里豹,他自命天下第—人,连斗海外三仙,血拼各占一方的乾坤六隐,最后被逼人大漠,而死于楼兰里面。
百里豹死时前立下誓咒,只要进得楼兰第二个人便是楼兰之主,但必须要用洗髓真力上的武功,击败六隐三仙,替他湔雪六十年前之耻。
小达摩斜睨南海飞仙一眼,道:“阁下找我天赏杀将,不知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