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股檀香涌上鼻尖。
贺兰雅坐在龙椅之上,手持毛笔,半日并未落下一字,她只是长叹,不停地长叹...
“嘎吱”,御书房的门被人缓缓推开。
凑近些看,推开御书房大门的人乃是侍奉在贺兰雅身旁的紫炊。
“奴婢紫炊,见过女帝。”紫炊规规矩矩地朝着贺兰雅行了个半礼,没有半分逾越之举。
贺兰雅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抬眸望向紫炊。
“小九那处,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紫炊摇了摇头,沉沉地叹了口气,“唉...”,随即说道:“公主那处无碍,虽酒味弥天,但无伤身骨。”
“盐君之死于她而言是劫是难,她只是酗酒,已是一件好事。”贺兰雅点点头,说道。
“公主的性子像极了年轻时的女帝,烈是烈了些,但绝对是个坚强可人的女人,寒将军之死对公主是有不小的影响,但这影响一定会很快消散。”紫炊面无表情的回答。
这席话,不过是她骗人骗己,用来宽慰贺兰雅的罢了。
贺兰雅轻垂眼皮,威严的声音从她的嗓中传出:“眼下寒将军已薨的事情暂时得到了封锁,但这并非是长久之计。”
“南游失去了一个寒盐君,很难在短期之内培养出第二个寒盐君,可是众国虎视眈眈,朕该如何护住这南游天下呢?”
紫炊沉默不语,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岂敢擅论政局。
“早闻东立太子能文善武,长相更是世间罕见之美,听闻乃是天地九子下凡历劫......”婢人微微张嘴,稍加点拨。
贺兰雅淡笑,追问:“哦?这世间当真有这般奇人?”
“陛下莫怪,此乃奴婢早年听闻宫中婢人所谈,是真是假,奴婢亦是当真不知。”
“背靠东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若是小九能够与这东立太子结亲,怕是他国也不敢打我南游的主意了。”
紫炊提裙跪地,连呼:“陛下英明。”
女帝半蹲身子,缓缓将跪在地上的紫炊给扶了起来,满脸焦虑地说道:“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小九的性子同朕一样拗,朕不知该如何劝服她。”
御书房的空气如凝结了一般,紫炊不语,她点拨了女帝,但又不想去萧薇竹那处做个坏人。
女帝似是发现了紫炊的犹豫,忽地出声询问:“紫炊,你会不会觉得朕不配为人母,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朕却要拿小九的幸福换南游江山?”
“怎会,和亲之事,历代皆有典故,陛下此举只为南游太平。”紫炊满脸漠然地回复贺兰雅。
为人母,自当以儿女的幸福为己任,可贺兰雅不仅仅是萧薇竹的母亲,还是南游的帝王。
在天下苍生与儿女之间,她必须得先选择天下苍生,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她轻率挥龙袍,冷眸瞥了紫炊一眼,继而开口:“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给紫炊你了。”
紫炊先是一愣,满目震惊,又不得不说:“奴婢多谢女帝信任,奴婢定会不辱使命,令公主心甘情愿嫁到东立。”
英姿飒爽的军人立在川北的荒凉之地,他们挺然而立,充满阳刚之气。
这一日,萧镜之身着重甲,马背之上,他远远地眺望远处的白衣美人。
美人面露浅笑,此时正在朝他摆手,这一别,不知再相见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男子喉结滚动,百般不舍尽在腹中,唯见他真心一笑,扬声追问身后美人:“何时回宫?”
“过些日子便回去。”白衣美人轻笑回应。
“回宫之时记得书信一封,本皇子定亲自在宣武门口迎你归来!”
美人不语,转身,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轻声追问身侧婢人:“辛悠呢,他人在哪里?”
婢人颔首,规规矩矩地回复自家小姐。
“回小姐,辛副将在驿站内等着小姐呢。”
“好,我们这就回去。”
驿站内四处弥漫着一股腐蚀的气息,四周阴沉沉的氛围给人一股压抑的感觉,驻扎在驿站中的士兵不知在何时消失。
长板凳上,只见辛悠独自一人坐在这处。
今日,他没有穿那身显眼的白色,而是换上了容易被人忽略的银灰色衣衫,很安静地坐在这里。
女子推门而入,耳畔便传来深沉的音调。
“来了。”
“你已经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吧,既然不准备带着我,又何必在这处等我?”女子略显烦躁地问道。
辛悠冷笑,张嘴:“不过是想看看你准备耍什么花样,二皇子已回兰城,你为何不同他一道而去?”
“回兰城的路那么多,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一起呢,你就不怕你家将军知道了会气的从地府钻出来找我算账吗?”
提起寒盐君她会疼痛无比,但她知道,辛悠的疼痛不会比她的少,既然要伤害,那便互相伤害吧。
辛悠不语,承欢接着问道:“如果他没有死,你还会那么讨厌我吗?”
“不会!”辛悠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
他之所以怨恨承欢,便是因为承欢间接害死了寒盐君,而他活着的职责便是保护寒盐君,若是寒盐君真的死了,他便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这突如其来的孤独感让他万分不适应,他只是想找个人宣泄一下。
“相信我,寒盐君没有死,我知道,我有感觉。”
少女猛地抬起脑袋,一双含情目紧紧地盯着辛悠,眼神中的认真瞬时直达辛悠眼底。
辛悠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别开脑袋拒绝与承欢对视。
“将军不论生死,辛某都会将他带回寒家,倒是离小姐,以后莫要再插手我与将军的事!”
语毕,他抬手狠狠地推了承欢一把,无情地向外走去,毫不留情,不曾回首。
承欢的心腔一抽,只觉悲痛不已,“为什么...我...我不是故意害死寒盐君的。”
抬手捂胸,只觉胸前之处存着一块坚硬,伸手探入怀中,竟发现怀中不知在何时多出了一块令牌。
这令牌她熟悉不已,乃是号令寒家军的寒铁令,可这寒铁令为何为出现在她的身上?
莫非,是刚才辛悠那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