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鎏舫看到了弟弟不耐烦的神色，他继续道，“这些想法很好，但是普华山本就小有名气，我们应该考虑更多的是如何因地制宜，节约成本，而且……”季鎏舫在其中几个字上点了点，“魔都高尔夫球场和温泉难道少了吗？想要吸引目光，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或许你也可以说说你准备怎么打造特色高尔夫？”
季清歌立马想要反驳，看到哥哥那张严肃的脸，又闭了嘴。
“拿回去重做。”
“重做就重做，有什么了不起。”季清歌摔门而去，显然他的脾气并没有装出来的那般好。
而多日听到众人对哥哥的夸奖和赞誉，让他有些失控。
跑车通体黑色，和夜色论为一体，只有轮胎一侧能看到对比鲜明的红色，流光溢彩，线条流畅，胎侧红线散发出浓烈的激情和野性。
发动机点起，风驰电掣划开浓重的夜色。以闪电的速度冲向终点，季清歌有些虚脱。靠在后背上坐了会儿，解开安全带，周围全是欢呼声。
他扬起笑脸，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朝边上的伙伴们走去。
他回国后偷偷加入的一个赛车组，组内的成员无一例外都是些富二代，凑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趣无穷。
拒绝了狐朋狗友们玩通宵的建议，他把赛车开成了乌龟，被人拦下来时，季清歌很自然的打开窗户，另一辆车同时放下车窗，四目相对。
“是你？”季清歌倚在车头上，手上夹着一根烟，吐出一个烟圈，眼睛斜望着边上的人。
“想不到季二少认识我。”邹阳生那张脸在年轻了几岁的季清歌面前也好不逊色，更添成熟男人的魅力。
“怎么不认识，我哥的手下败将嘛！”季清歌弹了弹烟灰，说出的话足以让人吐血三升。从这点儿来看，季家人都有把天聊死的本事。
邹阳生飞快闪过一丝不悦，像是没听到似的，开门见山，“我要和你合作。”
季清歌拿下嘴角含着的烟，给了对方一个藐视的眼神，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因为我们都有个共同的目标啊？”邹阳生像是诱惑人的海妖。
“哦？我怎么不知道？”
“季鎏舫。”
“我怎么会对付自己的哥哥？真是笑话。”季清歌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哥哥？你别忘了你爸妈是怎么死的。”
季清歌嬉皮笑脸的神色瞬间消失，他目光深沉，竟和季鎏舫有七分相似。
邹阳生丝毫不惧季清歌的黑脸，像是说什么笑话似得轻松道，“那不然为什么你处处和季鎏舫作对，他学习钢琴，你就比他弹的更好，他学习画画，你立马也学习绘画，女生和他告白，你却偏偏要抢了去，你……”
“住嘴！”这些事儿，虽不是秘密，让人查一番肯定是知道的，只是这人竟然敢查季家，真是胆大包天，季清歌怒斥，“即使如此，这也是我们家的事儿，和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你偷查季家的事儿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好吧，既然这样，就算我什么都没说。”邹阳生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感叹似的吟道，“只是没想到你做弟弟的还真是心软又善良，季鎏舫毁了你们一家，让你小小年纪就没有父母，他如今倒是忘了最犯下的罪恶，成了季氏的掌门人，有娇妻在怀，真是人生赢家。”
“你说什么？”季清歌错愕。
邹阳生在夜色掩映下露出拿得逞的笑容，从打开的车窗拿出个未密封的牛皮袋，递给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
季清歌站着不动，邹阳生也不关心，松了手，袋子掉下去，恰好露出张相片，即使是两边的灯光，都能看清相片上的男人神色温和，被一个女人牵着，自成一个世界。
季清歌愣愣的拣起，这个女人，好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手指点着和他有着相似面容的男人脸上，用力到差点儿戳破照片。
“你要是不信，自己去查吧，我的确和季鎏舫不对付，因为我觉得他太虚伪了，要是季氏由你掌管，我相信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的。”
不等季清歌反应，他兀自上了车，点燃火，车子飞快的融入夜色，后视镜中内看到季清歌颤抖的身子和不断呢喃的唇。
“哥，你都忘了吗？为什么你能忘，我偏偏却记得呢？你毁了我们的亲人，现在倒是寻找到了自己的亲人，那我怎么办？不，你不能忘，你怎么能忘呢……”街头，一个男人抱着照片低声呢喃，像是被遗弃的孩子，委屈而不甘。
华国最好的设计专业在华国京都美院，第二便是魔都美院，两所高校一直是龙争虎斗，可惜魔都美院总是被实力碾压一筹。
以至于听说魔都美院请了京都美院的某位设计大师在校内设了门选修课，一下子成为魔都美院的头条新闻。好奇的，求真的，跟风的，在周末八点铃声响起时，竟一窝蜂的朝阶梯教室蜂拥而起。走在后面的莘莘学子无语望天，拿出手机再三确认自己的日历和时间没出错吧，是星期六吧，是早上七点半吧！
蹇慕澄好不容易挤进去，座位已经满满当当的，没有在后面随便坐下，她轻手轻脚的走到最前面，寻了个视野较好的位置蹲坐着，不时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穿着一身清爽的运动装，马尾扎得高高的，和二十岁左右的学生没半点儿差别。
当看到台上出现的人，蹇慕澄能感觉到教室里停滞的呼吸，因为她此时也一样激动。梁思勤穿着一身浅灰色长衫，六十多的年纪，精神头却十足，脸上的笑容慈祥和蔼，面对满教室的欢呼声，他抬手压了压。
一群杂乱的学生仿佛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瞬间便安静下来，老人对着话筒缓缓开口，已不自觉被他吸引。不怎么高的个头，也不怎么有威严的脸庞，这是有别于季鎏舫侵略性的气场，确实另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蹇慕澄听的入迷，神思间又多了些别的什么。
回到母校，看望了番曾经的老师，蹇慕澄这才悠闲的走出校门，身边来来往往的学子青春洋溢，自己仿佛都年轻了许多。
蹇慕澄掏出手机，通信页面上多了个新电话，“喂，是赵学弟吗……对，我是蹇慕澄……老师和我说过了，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哦，我现在在魔都美院……那行，我等你……”
挂断电话，找了个比较明显的标志。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帅气干净的男人朝他走过来，蹇慕澄很自然多看了对方一眼。
“你是蹇慕澄？”
这声音刚刚才从电话里听过，蹇慕澄下意识的挺直背脊，惊奇道，“你就是赵臻学弟？”
果然不认识自己么？季清歌笑，眼睛里似乎洒满星辉，他隐藏了姓氏，介绍道，“赵臻是我朋友，他说你很擅长国风形式的装修，所以想见见你，对了，叫我清歌就可以了。”季清歌身上有股自来熟的气质，似乎和谁都能说到一起，却并不让人反感。
“那叫我慕澄就好了。”美丽的东西总是让人心生好感，更不要说这个美人看上去脾气不错。
“那好，慕澄，以后真是麻烦你了，为表感激，课一定要给我请客的机会。”季清歌看看时间，扫了一眼外面的店面。
蹇慕澄没有拒绝，“好，我知道附近有家店很不错。”
季清歌自然无可无不可，跟着蹇慕澄，季清歌年纪虽然不大，二十出头，可见多识广，更何况此时还特意迎合蹇慕澄的话题，几分钟下来就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苏州园林的风格满含古意，可惜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地界，想要凸显那样的江南风情，并不容易，不过魔都美院设计院的左墙巧妙的利用了其中的框井结构，非常漂亮精致。”
蹇慕澄感叹于季清歌的文化修养，“想不到你对古代建筑也有研究。”
“只是偶尔看过些书罢了。”主要还是因为季家老宅就是中西合璧的典范，而中式建筑仿的就是苏式园林。
“那也很厉害了，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崇尚西方的现代建筑与装饰，古建筑如今建造起来也是不土不洋，失了格调。”蹇慕澄哀叹一句，她主攻中国风设计，对古代建筑的风格遗失不免感伤。
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她连忙转移话题，“就是这里。”
季清歌顺着蹇慕澄的手看过去，这种小店在大学城边上非常常见，不过，这也太小了吧！不到四平方的店面，专作为厨房，至于食客，除了露天坝零星的一两个，实在找不到多余的。
季清歌笑的很勉强，“慕澄啊，你不用这么为我省钱的。”
“我可没有为你省钱，这里虽然比较简陋，但是东西挺好吃的。”蹇慕澄仔细看了看季清歌略显嫌弃的表情，“那要不我们换一家？”
“没事儿，就这里吧！”一个女孩子都受得住，他还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