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天就算是再傻也看出了两者之间的暗流涌动,视线在陆承音与贺子昀之间流转,陆承音低眉顺目,捧着手中的书,看上去与易子天平日里看到那个人不是很一样,贺子昀则是静静地看着陆承音,眼中看不出究竟是何种感情。
更让易子天觉得奇怪的就是傅越泽,傅越泽在整个过程当中表现出的神色,明显是知道一些什么的样子,在场的几个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表现出了忐忑不安的样子。
易子天何其聪敏,早就知道这三者之间定然是之前有过什么不甚愉快的经历。
犹豫了一下,迫于如今的情况,还是故作疑惑,缓和气氛。
“那……今日天色已晚,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如……明天再说?”
贺子昀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不必了,遇见了就是缘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吧。”
陆承音仍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状态,“可是我并不想与三王爷你叙旧啊。”
傅越泽在身后,轻咳一声,引得三人都转过头看了一眼傅越泽。
傅越泽尴尬一笑,“晚间风紧,不如还是进屋去吧。”
易子天看得出傅越泽也不想让贺子昀与陆承音碰在一起说话,眼看着两个人也没有半点表示,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不如进去坐一坐吧。”
贺子昀这次倒是没有表示反对,几人在易子天的引导之下,到了小屋子中坐定,侍女上了茶,又贴心地端上了一些糕点。
易子天不知道情况,对着傅越泽干瞪眼,傅越泽心中有苦说不出,不知道这两个祖宗究竟想干什么,一边埋怨老皇帝非得将贺子昀弄过来,一边则埋怨沐维哲不将陆承音管好了,随便地就让她出来了,谁知道她这次又是打得什么主意啊。
“看上去,莫姑娘不是很待见本王啊。”
又咬重了莫姑娘几个字,易子天从中听出了不对味的地方。
依照他的调查,莫燕灵这个小姑娘可不应该能和堂堂三皇子扯上矫情,但是看如今对方一派淡然的神色,又半点没有可能被揭穿的惶恐,真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再次递了个颜色给傅越泽,傅越泽现在全身心,观察贺子昀与陆承音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搭理易子天的意思。
“哪里,见到三王爷,民女惶恐的紧呢。”陆承音的话中带了难以察觉的戏谑,目光放肆地从贺子昀的脸上,挪到了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傅越泽见过了陆承音的离经叛道,这会见了这个动作也只是担心她会激怒了贺子昀,易子天平日里见的都是乖巧的莫燕灵,对于这个举动,登时瞪大了眼睛。
而作为被观察的贺子昀,这会的神色,已经很是阴沉了。
他当然知道陆承音是什么意思,那日仓皇逃走了之后,他不是没尝试过让别人来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毒,很可惜的是,那些人连他中毒了都看不出来,这毒发作的时候,身体疼痛异常,不发作的时候与平常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可恨的当然在于那种解法。
贺子昀的神色愈发的不好,冷眼看着陆承音,忽然嘴边绽放了一个极为温柔的笑容。
“本王知道,阿音还在生气,我们不玩儿这个游戏了好不好,日后,我定然会百倍千倍地对你好,你就不要生气我之前欺瞒你的事情了。”
陆承音挑衅地看了一眼贺子昀,嗤笑一声儿,“三王爷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在贺子昀变幻莫测的眼神中站了起来,“惹我生气的人,如今坟头的草都得有一人高了,我不过是看你不顺眼罢了。”
自袖中扔出了个小瓷瓶,“喏,本姑娘玩够了,这是解药,带着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吧。”神色暧昧地再次看了一眼贺子昀,“被压在身下的滋味很好吧,嗯?”
贺子昀终于破功了,身形一动,裹挟掌风,直接朝陆承音飞了过去。
陆承音站在远处,纹丝未动,傅越泽却是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冲了出去,与贺子昀两掌相对,瞬间后退几步。
陆承音瞥一眼落在桌边,摇摇欲坠的玉瓶。
“那药可就只有一瓶,打碎了就没有了。”
不再管目眦欲裂的贺子昀,转身走了出去。
易子天虽说脑中有千般的疑问,还是与傅越泽一起,安抚了贺子昀,好说歹说将人安置下了,才一把抓起了傅越泽到了避人之处。
“傅公子,这么多年,我易某没有亏待过你吧。”
傅越泽苦笑,“我知道易兄打算说什么,放心吧,她虽然对你有所隐瞒,但是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至于三王爷……之前的确是做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不过是栽在了高人的手里,与你我没什么关系。”
易子天心中微微安慰,却又对陆承音产生了新的兴趣。
“那……那位莫姑娘是……”
“就是珠尘谷陆承音姑娘。”
易子天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可没见过陆承音,对于陆承音的认识也只是江湖中的那些传言,从她为人乖张冷血莫名奇妙到盐醋不进油盐不吃各种各样的传闻,联系之前与贺子昀有关系的传闻,也知道了今天的情况究竟如何,拼命地反思自己可有的得罪她的地方。
傅越泽与易子天相识甚久,见了他如今的样子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易兄若是有什么心思还是早早地歇了吧,那三王爷若不是招惹了她也不会落得如今这种境地,虽说是自作自受,到底陆承音为人……乖张,还是……”
傅越泽忍不住地又回想起了那日她在亭中饮酒,还有昨日在藏书阁中见到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短短的一晚上,傅越泽已经发现了陆承音的变化,之前的时候,她似乎还略有顾忌,做事的时候,终究还是占了个理字,自那日水镜山庄之后,陆承音倒是真的朝着江湖中人的说法活过去,做事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傅越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子昀,总之心中一边替她不值,一边又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太过可怕。
与易子天分手之后,傅越泽抱着试一试地想法,去找了陆承音。
可喜的是陆承音尚没有休息,正在伏案写着什么,见傅越泽来,伸手盖了一本书在那上边。
“这么晚了,傅公子怎么还没有休息。”
“陆少谷主不也没有休息么。”
陆承音将手中的笔放在了笔架之上。
“傅公子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不如问出来,也许我能解答一二呢。”
傅越泽顿了一顿。
“陆少谷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易兄你的目的,非得要如此筹谋呢。”
“受人之托,替人办事,抄书不过就是一个报酬而已,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查了那么久,根本就没有查出来过我有什么问题。”
陆承音漫不经心地态度,让这番话的可信度大大地被打了折扣。
傅越泽知晓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陆承音绝对不会坦诚地对自己说上一些什么,索性也就不问了。
“如今三王爷已经频临崩溃,陆少谷主还是小心为妙。”
陆承音仍旧是那般地漫不经心,轻笑一声儿,“他若是能坦坦荡荡做一些君子所为,我定然会将完整的解药交给他,若是仍旧这般,只用这种阴戾的手段,就等着一辈子翻不了身吧。”
傅越泽警觉地看了一眼床边,恍惚看见人影的离去,陆承音不明就里地嗤笑一声儿,让傅越泽更加的糊涂。
“上次我走的急了,忘了交代,傅姑娘如今状况虽然已经稳定,但是最好不要过度劳累,不要有过度的刺激,以及……可能将来子嗣上会有一些的艰难,你们最好心中都有个计较。”
说到了傅婉莹,傅越泽就又就着话题问了几句,夜色实在是深了,再待下去于礼不合。傅越泽悻悻告辞。
陆承音站在书案边,将方才盖上去的书拿开,看了一眼纸上写的东西,随手便就着蜡烛的火烧了。
嘴边拂过淡淡的微笑,又提笔写了几个字,再次从袖中掏出了与方才一样的药瓶,压在了上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