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宁海县警察局局长专门做了指示,参案人员要做好保密工作,但是派出所所长被杀的谣言还是越演越烈。网上各种人员臆测,贪污自杀,分赃不均仇杀,还有情杀。
薛尚峰最近只能把派出所大门关了起来,只留一个小门出入。平日里,镇上没什么事情很多人也喜欢来这里闲聊,但是,最近,派出所都能比得上集市了。在这么下去,薛尚峰的脑袋都被吵炸了。
虽然薛尚峰内心也是着急,但是案子是县里主办,也没他什么事情。他也是干着急不起作用。
“薛队,电话找。”
薛尚峰接完电话,心里还是有点儿懵。按说县里的案子,即便要增调人手,也不能找他呀!虽然做警察也已经将近二十年了,但是,他还真么办过什么大案子。平日里,他也基本干的是居委会的活儿。打架的时候出去劝架,打见血的时候,该送医院的送医院,该送派出所的送派出所。
县里的警察局薛尚峰来过好多次,院子不是很大,靠北是这两年新盖的办公楼,看着挺气派的,东西两面是从前的老平房,为了能配得上主楼,做了翻新,破旧的门框和阳光下闪亮的粉瓷砖,看着格外别扭。薛尚峰想,也不知道谁出的这馊主意,欣赏水平还不如他。平日里除了上级检查,院里的热也不是很多,但是今天人却不少。
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虽然有规定开会的时候不允许吸烟,但是干外勤的大多数是男人,吸烟这一禁令从来也没能落实到。
薛尚峰推开门的时候,看着屋子往外冒蓝烟。这得亏是没有安装火警装置,不然准得把隔壁消防队给招过来。
会议室今天除了外勤和刑侦科的人,局里的几位大领导都坐着。薛尚峰知道,自己就是那种小透明,所以,他也挨着旁边站着的同事站立。
“说说吧!”
局长手里夹着一根烟,手指有点发黄,一看也是老烟民。
“那我们科就说说。于鹏你来介绍。”
于鹏这人的名字在宁海县比贺鸣是叫得响的,于鹏年龄应该和贺鸣差不多,但是宁海县但凡有点难度的案子都是他一手办的。但是,这人的形象却让人不忍直视。
一米七多点儿的身高,颧骨突出,这会儿额头上缠着纱布,满临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眼圈发情,一看就熬了通宵。头发也快到肩了,而且油腻腻的,随意的被他扒拉到后面。这是在警察局的会议室,要是把他放警察局的号子里,看着倒是更和谐一点儿。
薛尚峰想,这要不是真有能耐,就这形象,领导都得把他送到那个犄角旮旯,让他自生自灭去。
“死者郑毅,今年58岁了,长远镇派出所的所长。尸体发现于3月19日早上8点,但是根据法医判断,死亡时间大约是3月18号晚11点左右,前后误差不超过一小时。死亡原因是东莨菪碱中毒。”
于鹏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皱着眉,简洁明了,没有一句废话。
薛尚峰觉得奇怪,那天他看尸体,背后插着一把刀呀!怎么就成中毒死亡了。
“有几点很奇怪,我来说一下。”看着于鹏没动静了,贺鸣只得站起来补充说。
“第一,他是被毒死的,但是凶手却在他死后插了一刀,而且这一刀直接从背后查到心脏,为什么要在死后再给补上一刀?而且,凶手在死者死后,为什么将死者摆成跪的姿势?胸前支撑的十字架是有特殊含义,还是只是用来支撑身体的?。
第二,3月18号当天天气是比较冷的,按常理说,死者应该说是会穿厚一点儿的外套,但是现场我们没有找到外套,那么外套哪儿去了?。
第三,死者的眉毛被刮,嘴上用口红画了叉。这仅仅是凶手的恶作剧,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第四,根据我们这几天调查监控录像,监控录像没有发现死者的身影。那么死者是怎么到公园的?是主动还是挟持?你们要知道,要避开所有市政安得摄像,同时避开了周边商家所有的摄像头,那可不容易了。”
于鹏磕了一下烟灰接着往下说。
“这几天,我们做了大量的排查。我们调查了他们家所有的个人账户,没发现最近有什么大量资金的出入,也没有什么暧昧关系的人,他和老婆感情和谐,而且他老婆感情生活也很简单,所以情杀和为利杀人的可能也可以基本排除。郑毅这人在长远镇呆了有20多年了,我们调查了周围的人,都说这人脾气好,热心肠,也没见和谁有争执。但是做警察肯定难免会得罪什么人,这方面还得再花时间去排查。”
“你们现在把主要侦查方向是放在仇杀上?”
“对,排除情杀,为利益杀人,剩下的就是情杀和冲动杀人。但是根据案发现场,我们不难发现,凶手对每一个细节都是有特殊要求的,这样的布置不可能是冲动杀人。所以,我们现在主要把侦查方向放在有预谋仇杀上。”
“脸上那个叉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们现在也没发肯定。但是,我觉得是郑毅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有人怕他泄露,所以这是凶手要给别人一个警示。”
贺鸣刚说完,于鹏丝毫没有尊重自己定投上司的表现,马上反驳。
“这又不是拍黑帮片,如果只是害怕知道的东西被说出来,直接杀了郑毅就可以了,还用搞这么多事情吗?其次,如果真是你所说的那样,有其他人也和郑毅一样,知道什么事情,看到郑毅被杀,为了保命,也会来自首。这样秘密相反不会被保守,反而被很快泄露。”
贺鸣有点儿不高兴,虽然表面上自己是领导,但是于鹏在刑侦科说话,那作用要比自己这个领导可大多了。
“那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原因,那就离破案不远了。”
看着于鹏又抽出一根烟,眼睛眯着,贺鸣气不打一处来。
“其他人还有什么看法?”
高尚咳嗽了两声,缓和一下气氛。做领导的,技术能力可以不是最好的,但是会用人,用好人也是一个领导能力最重要的表现。
在高尚眼里,于鹏就是一把刀,而且是两面都开过刃的。这种人不能放在身边,因为你要时刻得防着他会不会不小心伤到自己。虽然怕被刀伤到,但是无论是上战场,还是拿来炫耀,在自己身边放一把好刀,什么时候都是有必要的。而贺鸣,看着没什么出奇之处,但是他就像一把刀鞘,不能丢,但是只有一把刀鞘却没有什么用,所以刀鞘只能放在刀旁边。
“能避开所有的摄像头,除了内部人谁还能对这些摄像头这么清楚?”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众人就把目光集中在薛尚峰身上。
薛尚峰心里那叫一个冤呀!合着今天把自己叫来,不会是怀疑我杀人把!长远镇因为铝矿开采,来了不少外来务工人员,由于人口也是比较复杂,经常打架闹事的人也比较多,所以去年所里就专门申请,在街道上安了不少监控器。
虽然按规定,这监控器应该是专门的部门负责,但是由于人手紧缺,而且,所里又要经常调看,所以总得监控室一直都在派出所。要真有谁可以避开所有的摄像头,那派出所的这群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们所里是能调看监控,也知道监控都在哪儿安着,但是郑所长和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们为什么要杀人呀!而且,知道监控器的人又不止我们派出所,那监控是市政安的,在哪儿他们不是比我们更清楚吗?”
薛尚峰现在想着赶紧摆脱嫌疑是关键,攀咬谁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一片寂静。派出所成了嫌疑犯,这连市政也成了重点调查对象。高尚现在有点头疼了。
“于鹏,你看怎么办?”
到这时候了,好钢就得往刀刃上用。
“先在查一遍郑毅所有的社会关系,尤其是看那些被他关进派出所的人和那些人的家属。其次,从摄像头这面进行排查,把所有能知道摄像头位置的人都进行摸查。”
“时间抓紧呀,这上面已经开始给我压力了。这要是不尽快解决,影响不好。”
从案发高尚一直都压着,这件事,不能太早让上面知道,不然自己就处于被动了。但是,作为领导,督促下面还是必须的。
“能不能尽快解决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始。”
高尚突然觉得冷汗冒了出来。一个派出所所长被杀,这其实已经是一件大事了。如果真的就像于鹏说的忙着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那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你有什么发现。”
“直觉吧!”
高尚恨不得骂娘。一个警察能靠直觉办案吗?得亏是他的臆想,要是真要有事,自己以后的日子是没法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