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的是言朗的命被抢了回来。
相对而言的,言朗废了,本来还有希望留住微薄灵力的身体,此时从上到下就像个贯空的圆管,灵气可以通过,但是没有半丝停留,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顾离白紧了紧搂住言笑的手,示意让药师下去。
言笑身体有伤,自愈过程诡异,而且最后竟然昏了过去,药师检查说是过于劳累导致了昏睡,顾离白这才放心。
顾离白内心情绪涌动,他不知道如何跟言笑说这些事情,这个弟弟在她心中所占的比例有多大他自然是清楚的。
为了让言朗能有机会修炼这些年来她暗中所做的努力他也知道。
现在,一切没有变好,反倒是朝着反方向发展,这势必会让她接受不了。
“其三。”
顾离白声音落下,屋里腾然出现一个黑衣人,恭敬的站在她身后弯腰行礼。
“主子。”
“你拿着这个,”顾离白反手一丢,是言家的信物,“去神殿找人帮忙。”
其三目光微露迟疑,最终还是领命而去。
翌日,言笑一醒来,慌忙坐起身就要下床,却看到守在床边的顾离白。
“言朗呢?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顾离白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昨天救治之后,我便派人把他送回了屋子,现在在隔壁休息。”
真的?言笑心里是不敢相信的,但是她又觉得顾离白不会骗她,矛盾的心情,“我要去看看。”
“不行。”顾离白强硬的阻止她下床,“你的身体也受了重伤,好好休息!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
言笑定定的看着他,心里突然莫名笃定一件事情,他就是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我要知道所有的情况。”
顾离白看着她,实在执拗,叹了口气,“根基受损怕是再难修炼,而且昏迷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
“不过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人拿着信物去了神殿,那方说不准有解决的办法。”
神殿……
言笑茫然无措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几个身着白衣的高大身形,那确实是她的记忆。
那时候,好像是三岁,根本说话都表达不清楚自己意思的年纪。
言朗自小被养在别院,那年终是眼见着要熬不过去,所以言家借了当年神殿欠下的人情,那边人才答应保下了他的一条命。
来接言朗的人士,言笑现在都记得清楚,一张张木然的脸,眼神飘渺,根本就不看她们。
对于向神殿求助这件事,言笑心里,没有多大底气。
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反手紧紧的抓住了顾离白的袖子,语气急切。
“我要回家,回言家!小朗也要回去!”
找四叔!
虽然不确定他在不在家族内,但是只要家族令发出号召!他就一定会回来!
四叔是这大陆上都有名的炼药师,有他在的话,言朗说不准就能醒过来了!
她要回去!必须!现在立刻马上!
顾离白也随之想起这事,立刻着手安排启程,考虑言笑姐弟二人的身体,不敢加速行程,只得先行派人回去跟言漠生通了信,先发出家族令再说。
车驾里。
言笑就坐在言朗的旁边,哪也不去。
少年苍白的脸色让人心慌,言笑是不敢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闭眼就是那天他倒下的场景,猩红满目,一次就够了。
无力感,一次又一次的侵蚀着她的心。
“我是不是很没用。”她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别人。
坐在车驾外的顾离白听到了这句话,神色晦涩。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言笑接下来对自己无声的质问:是不是一开始斩草除根不想着避让,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是不是一开始她就要抹掉所有不好的猜测。
是不是,一开始她就做错了!
所以上天才会这样的惩罚她!
可是为什么惩罚不是向着她来的呢!为什么要对她最在乎的人动手!为什么不公平的存在会这么……令人作呕……
一路上,那天的言笑有多疯狂,她自己都不愿想起,但是她知道,也是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回到言家已经是两天后,比先行回来通报的人手晚了近一天,言家主已经把家族令发了出去,早早的派人守在门前等着他们回来。
这日,守门人看到皇室的车驾,忙喊着通传去了,不一会儿,言父的身形如风一般席卷到了门外,后边跟着的是一众言家人。
就连常不出院子的言老夫人,此时也被人搀着站在门外等着她。
等看到熟悉的大门,熟悉的面孔,言笑心里终于有了感觉,酸涩,委屈,百味杂陈。
一一见过礼就不必了,顾离白把她从车驾上服下来,都知现下情况如何的众人忙招呼着把车驾迎去了内院。
言朗露脸的一瞬间,老夫人也瞬间红了眼,口中凄凄念着:“我的儿啊,怎么……弄成了这般模样……”
连言父这般大男人的人物都禁不住别开了眼,不忍再看。
把言朗安置妥当,派人严加看护之后,一行人来到大堂。
顾离白把她送到,说是回京须得向皇帝禀告一声,言笑没留他,她知道他自然是有自己事情要去做的。
可是顾离白却说,等着忙完自会来找她的。
大堂。
言老夫人情绪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此刻坐在高堂之上,目光掠过言笑身上时,心中又是酸涩不已。
这哪里还有当初在言家的样子,比之前瘦了不知几圈的小脸,苍白的唇色……
“儿啊……”老夫人忍了忍喉咙里的难受,喊到。
言笑自然抬头去看,应了声:“祖母。”
“我听三皇子派来的人说,你也身受重伤,现在可好?”
“我没事。”言笑微微颔首应答,“那日,是小朗……”替她挡住了致命的一箭。
话至此,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老夫人多愁善感,泪又涌上,“朗儿是个好的,……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言父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目光却不停的看向言笑。
“笑笑,回去休息吧,我有事情和你祖母商量。”
言笑看向言漠生,应下,告辞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顾离白的手下与父亲和祖母说了多少,她也猜不到他们要商量什么。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
因为现在,她唯一想要花心思在的人,就是在外不知归处的,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