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深听着白曼清的哭声,感觉自己的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要是早几个月听到这样的话语,自己会有多么开心啊。那时候如果白曼清显示出自己的心意,如果白曼清愿意回国,那么,无论天师怎么说,无论天意如何,傅鸿深绝对会一心一意对待白曼清。
毕竟,白曼清是他从少年时代就喜欢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女神。即使,当初白曼清抛弃自己出国,傅鸿深的内心也没有对白曼清的怨怼,更多的反而是怜惜,是愧疚,是悔恨,因为傅鸿深没有足够的能力抗衡母亲,没有办法给白曼清足够的安全感,所以,白曼清才不得不远走他乡,甚至连过年过节也不回来,甚至,连一个电话、几句温言软语也不曾捎回。
白曼清还在哭泣,还在问:“我是不是晚了,是不是,另外的女人,已经,已经走进了你的心里?你还记得你问过我的话吗?那时候我就想这么回,但是我不敢,现在,我想说出来,我想告诉你,我不想再有遗憾。”
白曼清泪眼婆娑地望向傅鸿深,鲜嫩细白的双手抚上傅鸿深脸颊:“鸿深,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我愿意给你生孩子,我想和你一起看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
傅鸿深看着白曼清这么脆弱的样子,内心不是不动摇的,但是,他又想到了乔晗玥,,想到乔晗玥笑起来天真无邪的样子,想起乔晗玥外柔内刚的性子,想起乔晗玥认真工作的样子,想起乔晗玥给自己做饭的样子……一瞬间,乔晗玥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划过心头。或许,自己一直忽略了什么,傅鸿深心想。傅鸿深看似还有抉择的机会,但是他的心已经封死了其他道路,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接受白曼清了。
白曼清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酒气,傅鸿深不方便给她换洗,只能先将她扶到床上。
“鸿深,鸿深……”白曼清还是不停地喊着傅鸿深的名字,死死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曼清,你先放开我,我去拿块毛巾给你擦脸。”傅鸿深拿喝醉的白曼清没有办法,也不好对女人动粗,只能低声劝她。
“我不,你别走,你走了就不回来了。我好想你。”白曼清似乎醉得厉害。
“我不走,真的,我只是去拿块毛巾。”傅鸿深磁性的嗓音传来。
好不容易哄住白曼清,让她自己擦了脸,傅鸿深也是精疲力尽,他决定以后不再单独与白曼清见面了。傅鸿深没有办法再给白曼清回应,也不愿意再给白曼清不该有的幻想。
白曼清仍旧握着傅鸿深的手不肯放开。
傅鸿深没有办法,只能坐在床边,静静等待白曼清睡着,这是最后一夜了,向过去告别,向年少的自己告别,向年少的爱恋告别,傅鸿深心想。
窗帘没有拉上,窗外的星光闪烁,像一颗颗璀璨的钻石。月光静悄悄地洒进来,像给地上蒙上了一层白纱,地毯是靛青色的,与傅鸿深和乔晗玥卧室的颜色一样。
傅鸿深不期然地又想起了乔晗玥,这么晚了,自己没有来得及给她打个电话,她应该睡了吧?傅鸿深内心又不仅有些担忧,不知道乔晗玥一个人有没有睡好,最近,他们已经习惯两个人一起吃晚饭,然后甜甜蜜蜜地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说些外人听了会发笑的情侣间的悄悄话,然后十指相扣,一起入眠。
又等了一会,白曼清不再发出声响,身子也不再不安地移动,傅鸿深轻轻掰开白曼清的手,深深望了白曼清一眼,低叹一声,终于转身离开,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英俊的侧脸更显几分柔和。
“咔哒。”门开了,又锁上,傅鸿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声音全无,屋内只余下一室寂静。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转眼又是一滴,一颗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划过逛街的肌肤,都落入了暗色的枕巾,留下一小滩印记并不断扩大。
白曼清缓缓睁开双眼,不同于刚刚在傅鸿深面前做戏的呜咽,她哭得无声无息,伴随着满室寂静。她的手上还残留着傅鸿深身上的温度,傅鸿深的体温较常人高一些,即使是在冬天也像一个小火炉,以前,她会调笑地叫他“贴心小棉袄”。她握住手,想抓住那一丝丝温暖,却像在握沙子,捏得越紧,失去得越快。
一个苍老疲倦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白曼清,你不能喜欢傅鸿深!记住没有!”
“白曼清,你要抓住傅鸿深的心!”
紧接着,是一个尖利的女声。
“白曼清,你算什么东西,怎么配得上鸿深!”
“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
无数的声音响起。
“白曼清……”
“白曼清……”
“白曼清……”
“白曼清……”
“啊……”白曼清抱住头,在床上尖叫。白曼清这一生,看似理智,却是不得不理智,她没有不理智、不冷静的资本。无数的仇恨、虚假要她去担负。连从傅鸿深身上得到的那一丝温暖,现在也要散去了。傅鸿深像一个太阳照亮了她曾经的人生,但是太阳底下总会有阴影的,那阴影伴随着白曼清出生,笼罩在白曼清的心头,久久不散。
白曼清心中隐隐有预感,傅鸿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自己跑得再快也追不上了,因为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与他携手同行的女人。但是,白曼清不愿意放弃,那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白曼清下床,在月色中摸索到隐藏在盆栽中的微型摄影机。清丽的脸上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