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影很希望能够看见霓裳,但绝对不是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他正和苏夏妍云雨完,衣衫不整,在苏夏妍面前自然是雄风万丈,但是落在霓裳眼中,倒像是狼狈不堪。
天晓得,霓裳会从二楼阳台的栏杆上钻进来,就这么硬生生闯进了一对“狗男女”的现场。
真像捉奸。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冒失!”
“因为我悠闲啊。”霓裳坐到椅子上,“你说一个人悠闲的时候会做什么事情呢,当然是好好找一个放松的地方。”霓裳说着顺带翘起了二郎腿。
霓裳可并不悠闲,相反,她相当得繁忙,在从小红桃口中了解到不少原委之后,又匆匆赶往了场狱。
在场狱自己见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个场狱官员对小明子严刑拷打,终于从她口中得出了令人吃惊的秘密,霓裳其实听完后,那能够猜出来邢康究竟是在隐瞒什么了,跟令霓裳感觉到气氛的就是,那个场狱官员在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还没有放过可怜的小明子,居然上前对其奸淫,而且在小明子整个人瘫软的时候,直接扼死了小明子!
他杀人了!
突然间霓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凶手这一可能又一次萦绕在了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做出这些……
霓裳忽然觉得奇怪,好像自己这一个月来杀的所有人,波澜好像都没有猎女案那么强,而眼前这个场狱官员所做的一切,好像也是和自己一样。
杀一些人,或者灭口,或者不重要。
猎女案中死去的人,就重要么?她们有些是小家碧玉,有些只是奴籍的歌姬,她们比那些人重要么?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单单从身份上看的话,好像这些人并不重要,但是,如果真的是皇上想要她们重要,那么猎女案所有的死者背后,都有着无比重要的事情。
是小明子刚才所说?还是从刚才所说引发的联想?
怪不得,怪不得。
我说呢,小小的案子干嘛搞得这么隆重,原来另有隐情,李风夹在其中,也挺惨的吧,可我不管,如果要我查,一定可以查的到!
霓裳在场狱一直待到了破晓时分,当然也获得了那名场狱官员的名字:“花问闲。”
这个名字,陌生。
此人的身份,可能并不是这个名字能够表达的,还是要查,现在他也是知道秘密的人了呢,不知道会通过秘密来做些什么。
整夜没有睡,霓裳感觉到非常得疲惫,但是她还是想再去玲珑坊查看一下而不是回廉政街呼呼大睡,所以她鬼使神差得去了玲珑坊,但是一到玲珑坊,又觉得索然无味,想找个地方睡睡觉,于是她就摸上了暖心阁的栏杆,谁曾想刚翻进去,就看到了一对苟且的男女。
这样一幅活春宫的景象摆在眼前,霓裳也不显得慌乱,她虽然内心一阵小鹿乱撞,但是表面上连脸红都没有,像是无事人一样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还顺带翘起了二郎腿,嘴里说着“我很悠闲啊”这样的话,其实她的内心早就波涛汹涌了。
“但你是小姑娘啊。”叶影穿好了衣服,感觉心稍稍放松,“这么大大咧咧……”
“可不是大大咧咧,而是能够处事不惊。”霓裳稍稍偏了下头,其实她没有看正在穿衣服的两个人,这叶影果然令人生厌,自己还是少接触为好,这么一想,用折扇掩盖住自己的面容,好像这个能够阻止别让窥探自己内心的想法似得。
叶影看见霓裳的扇面,突然有种别样的预感,于是脱口而问:“您二十三日的时候是不是在这里?”
“是啊。”霓裳立刻收起折扇,一张嘴紧闭贴住扇子。
“是不是去过小巷。”
叶影立刻从笔直站起来,手往桌子上一按,旁边的茶壶也为之一颤。
霓裳像是很无奈一般说:“你是说那个死人的小巷么?大哥,是我报的案。”
霓裳觉得还是说了吧,或许是想逗一逗这个假正经的苏阳捕快。
“你报的案?”叶影眼睛立刻一转,“恐怕不是吧。”
霓裳的脸立刻闪过一抹霓色,像是谎言被戳穿的小孩子一般,稍稍鼓了股气:“我是向场狱报的案,又不是向你们苏阳郡府。”
“可是场狱直到二十五日早上才通知我们……”
“那是因为我是二十四号报的案,场狱为什么隔一天才通知你们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对吧。没准是场狱和苏阳郡府不合呢。”
这还来劲了是不是,我要是真说我向你的徒弟李风报的案,我觉得明天横尸苏阳的会是你叶影呢!
叶影步步紧逼:“要是你二十四日就报案,就算我们苏阳郡府和场狱不合,场狱也会第一时间封锁现场,怎么可能会等一天之后,告知我们苏阳郡府让苏阳郡府的人去封锁现场呢?”
苏夏妍看着两人毫无征兆得剑拔弩张,吓的说不出话来,霓裳看了看苏夏妍,把手一伸:“喏,这里当着苏姐姐的面不太好,我跟你回去,可否?”
算了算了,不多纠缠,去苏阳郡府走一遭,顺便揍一揍那个天杀的李风。
叶影没有预料到事态会想着自己不可控制的地方发展,毕竟刚才问霓裳的问题不过是灵光一现,想不当牵扯出来的巨大的信息量连叶影都吓了一跳!现在霓裳突然说要叶影带自己回去,不要说一旁的苏夏妍了,就算是叶影也是脑瓜懵懵,舌头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还打了结,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不过你别拷着我。”霓裳缩回伸出去的手,“我这么摆摆就是做做样子的,用来显示我已经束手就擒,懂么,懂了还不快走。”
叶影的话立刻卡在了喉咙里面说不出来,她虽然嘴上说说束手就擒,然后根本没有束手就擒的样子,叶影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说:“那可不行,你得把手绑起来。”
“你!呵,好吧好吧,绑起来就绑起来,但!”霓裳忽然提高声音把叶影吓在了原地,随后霓裳又恢复原来的声音,“得让苏夏妍姐姐来绑,你别想动手。”
“呃……”叶影有些尴尬得停在原地。
苏夏妍左右看了看,便解下自己的腰带,在霓裳的手上绕了几圈,打了一个结。
“喏。”霓裳亮了亮被绑住的手,“满意了么,叶大人?”
叶影从回忆中回过神,霓裳的笑容镌刻在自己的脑海中,难以忘怀,不由从内心生出了一股思念来,霓裳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她身上奕奕的闪光,却让叶影内心撞入了惊喜和欣慰,但当这股欣慰逐渐蔓延到全身的时候,叶影的脑海里猛然记起了苏夏妍,整个人为之一振。
虽然苏夏妍已经是死了,但是这么对霓裳想入非非,确实有种精神出轨的感觉。
可是,苏夏妍斯人已逝,自己为何不去展望新生活呢?
但,霓裳才十五六岁啊,自己却即将迈入中年,她会喜欢我这样一个人么?
不不不,一支梨花压海棠的事,苏阳官场一直都在发生,有些甚至是爷孙辈,自己和霓裳也不过相差十几岁而已,算不上什么老牛吃嫩草吧。
想什么呢想什么,霓裳有鸢尾令牌,想必是位高权重,家里定有人带着爵位,这样的女孩子,我一个侍郎怎么能攀上呢,除非成为了场狱尚书,才有提亲的底气啊。
也不对,这个年纪成为侍郎补也算是进步神速了,怎么能说自己没有底气呢,可是自己孤身一人,没有父母靠山,和别人家门不当户不对。
“哎呀,叶影啊叶影,你在想什么,你在苏夏妍死之后开始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就在这里自作多情。”叶影摇了摇脑袋。
话说在猎女案的时候,自己好像常常能够看见她,现在很久都没有看见她了,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如今窝在场狱和档案馆内不再随处走动,而苏阳又那么大,霓裳绝无可能自己找上门来,在每日的固定路线上要遇见霓裳,实在是太难了吧。
叶影不再细想,决定还是趁着休息的日子好好在苏阳走一走,看看苏阳夏日的美景,其实叶影也有些私心的,那就是没准能够偶遇霓裳呢。
这种单纯就是靠缘分的东西,很难说,茫茫人海,两人为何偏偏就能够相遇,如果注定不会相遇,那无论多少次擦肩,都不会。
所以叶影就出发了,他目的地就是玄雀湖,玄雀湖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此刻虽说称不上游人如织,但也有不少人泛舟湖上,还有些小孩子如同小鸭子一样在湖里面沉浮。
叶影不敢下水,因为好像彭顺对他说过,玄雀湖里面其实有比猫还要大的老鼠。他沿着湖堤走着,看着景色,期待能够见到熟悉的倩影,玄雀湖是有不少小姐来欣赏风景,但那些都是些美丽又陌生的脸庞。
唉,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温软的风息吹过,叶影在湖边都有些沉醉了。
叶影不停走着,很快绕着玄雀湖,走了十里地了,见到了各色各样在这里游玩的人,这里除了苏阳本地人外,当然还有外地人,玄雀湖的码头上的好几条彩船,正准备启航,绕着湖面转上几圈。
叶影慢慢走着,很快就走到了那处案发现场。
白鹆的案发现场。
不同于上一次自己遛猪时候经过白鹆案发现场,此刻自己更有一种悲天悯人的心情。
在最终自己确定案件的时候,叶影发现,好像只有关凌和白鹆,才是魏巍所杀,三人之间确实有感情的纷争,也就是在这个档口,自己误入歧途,最终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现在重新看来,也有潘杨皓在旁推波助澜的因素,但归根结底,这是自己的失败,完完全全的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