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黄三头嗡嗡响。这家也太穷了，真是赤贫啊！要在过去那可是个典型的好成份，可现在嘛，就是个谁也瞧不起的窝囊废！也怪了，家穷成这样凤姣她爹妈还把女儿嫁给他，那当初自己也是一样的穷，却没把凤姣弄到手，真是的！

黄三踌躇斟酌了半天，觉得这忙还是要帮，这也不是看在俩人有过那么一段风流史，而是他觉得自己那次身陷囹圄，要不是凤姣仗义拼命把自己给扒出去，自己现在说不定还在劳改场里撅着屁股劳动呢。这情真是比天还大，自己早憋着要还了。

黄三说:“要说两万对我来说还真不在话下，可现在这超市才启动，还没一分钱盈利，我带回来的钱全部都填进去了，这样你看行不行，你给我缓个两天，我一定亲自把钱给你送到家里。”

凤姣的心猛的就是一沉，今天原来白来了，这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没抓住。其实刚才黄三斟酌那一会凤姣就看出来了，这钱恐怕是借不来，果然！借过钱的人都知道，去向谁借钱一说出那个借字后不由自主的就马上盯着人家的脸开始察言观色，那一会儿给人相面的功夫丝毫不亚于一个专业的相面大师。黄三倒是没说不借，可缓两天是几天？十天半月也是两天，月儿四十也是两天，这“两天”里面的水分大着呢。

凤姣是个面子上的人，心情虽然不快，可脸也就那么难看了一秒钟的功夫就又恢复了常态，借不到钱就赶紧走人呗，要不双方都尴尬。她强作笑脸说:“是的，我也体会的到，你这么大的超市到处都在用钱，那就算了吧。”黄三再次强调:“过两天就有钱了。”凤姣不置可否。过两天就赚两万多块了？你这儿现在看来还是一盘散沙，哪那么快，无非是一句托词罢了。

凤姣告辞，黄三出门远送，钱没借给人家，这礼节面子功夫可要做足。黄三目送着凤姣凄然离去，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凤姣是头也不回的走的，她怕一回头眼角的泪水被黄三给看到了。

一坐上回乡的客车，凤姣的眼泪奔涌而出，闸都闸不住。这下子可真是万念俱灰了，不过，也还有一条路，余固正站在那条路上冲着她淫邪的招着手，可是，接受他的帮助无异是饮鸩止渴，不，也不能那样说，这可不是毒酒，只要自己心理上能承受得住，完全可以把这杯酒喝下去。但是不接受他的帮助，目前来说凤姣还真是无计可施了。

按说这个难题该小虎来解，他是一家之主，是个男人，可他什么时候男人过了？只在床上那一会才体现出了他是个雄性动物，其他时候都缩着个脖子扮演的是个乌龟的角色。摊上这么个男人如之奈何？

凤姣也可以安于现状，安贫乐道。小虎不就是这样做的吗？可凤姣办不到，不但众乡邻的白眼与耻笑让她难以消受，而是自己也难以容忍目前的现状！与其贫，毋宁死！或是与其屈辱的活着，不如悲壮的死去，但凤姣不想死，也不能死，何况现在四肢也健全了，正要活出自己的精彩的时候，干嘛要一死了之？她要体面的活着！可是要体面就要付出，有的人付出了汗水，心血，得到了体面。但我们女人不用那么麻烦，自己以前又不是没有付出过？

坐车回来的路上凤姣就把主意给拿下了。再破例一次，用身体换金钱！同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在公交车的座位上不由的微微战栗了一下。她想到了在东莞天桥下面看到的那些操皮肉生涯的女子。自己现在不也是在同样如此吗？她隐隐有丝担忧，生怕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的意志给惯坏了，这无本的生意要是做顺了有了依赖性可咋得了！？但她下了决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进村后，凤姣没脸回去见一家老小，直接来找余固，余固刚吃过中午饭正要出门，一见凤姣登门，顿时心里就明白了，这时马大脚正在厨屋里刷锅。余固把凤姣让进堂屋把门掩了掩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你同意了是吧？”凤姣咬着牙用眼睛狠狠的瞅着他，没吭声。

她这幅神情让余固一肚子的邪念忽悠的一下跑到半天云里去了。他心里敲开了鼓，凤姣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好瘆人，莫非她知道了自己往镇上打电话的事了？还是今天跑市里去把自己给告了？凤姣今天去市里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是干啥去的，反正猜肯定与他家房子有关。

余固正在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呢，凤姣终于开了腔:“到镇上哪家宾馆，你说个地方。”哎哟我的亲娘！她刚才差点把我吓死！余固喜出望外，又把门掩得只剩下了一条缝，呲着一口大黄牙一下子凑到凤姣脸前压低声音说:“接福宾馆，明天上午九点，不见不散！”余固的口臭加上烟味熏得凤姣一阵反胃，想到不久这张臭烘烘的嘴巴就会与自己的嘴巴对接她就一阵舍不得！她几乎是用一种恶狠狠的声调说:“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

余固信誓旦旦的指指自己的心口窝:“天地良心，要是那样我还是人吗！”他心里已经在划算了，这小美人要是这次与自己真能达成这个协议，自己情愿再饶她点人情，既然如此，还能说话不算数吗？

凤姣从余固这里回了家。全家见了都欣喜的迎了上来，期望着凤姣能把好消息告诉大家，但凤姣阴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大家也都不敢问她。到了晚上，凤姣正要去姑姑家借宿，小虎送她来到大树下，小声问:“今天借钱的事儿咋样了？”

凤姣见他这样问，忽然有种想扇他一巴掌的冲动，她也不知自己为啥突然萌生了这种暴力念头。可看着他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她心又软了下来。随口说道:“明天吧，明天钱就到手了。”小虎心里一阵高兴。

第二天，凤姣胡乱的洗了把脸，吃了饭，也没打扮收拾，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余固这坏蛋不值得为他对镜梳妆贴花黄。小虎抱着女儿送到村头，盼望着老婆带着钱凯旋归来。凤姣一直没看他父女俩。她怕自己刚鼓起来的勇气一看到女儿那天真无邪的眼神就又泄气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