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条只是系在匕首的剑柄上,没有沾染到血液。孟广寒取下纸条,借着银色的月光看到纸条上面的字:喝茶。
半夜三更,报信的人死了,留信说喝茶,这茶能去喝吗?明明白白就是要人去自投罗网!孟广寒警觉的扫视周遭,外面好安静,察觉不到异样。写信的人竟然如此放心?笃定了什么?有何物能给写信的人如此强大的自信。这还是焦王府,只是焦南燕被抓了。
焦南燕在自己家里被抓了!威胁的人找到这来?不该去找焦王吗?孟广寒终于察觉到很不对劲,他的眸光闪到清雪身上。她换上了一件红艳艳的衣裳,非常淡定的在梳妆,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写信的人找的是她,不是自己。孟广寒将门关上,又将信纸放到她的梳妆台上,边穿衣边问:“你要去和谁喝茶?”
清雪不紧不慢的盘起发髻,插上发簪,笑道:“外国的使臣来中原,或者要去见很特别的人,兰灵苑就特别的忙。小莲和一群侍女都在给我准备衣裳,每一次都是红色的,布料上乘,手工精细,图腾特别的复杂。这件衣裳没有那么华贵,不过也不太糟糕。”
答非所问,门外的尸体还横着呢,她连字条都没看一眼!她还笑盈盈的走过来,在孟广寒的面前张开双臂转了一圈。
“我的姿容看起来可好?”
她的笑颜如花,可眼底却有意思抹不去的悲凉。孟广寒看着她的大眼眸子,心中越发的不安,他抓住她的手腕焦急道:“你要去见谁?”
“嗯……她算是一个王吧。”
什么王大半夜在别人门前杀人又请人喝茶?孟广寒瞧着她要离开,又马上将她拉回来,紧张道:“不能去!”
“我得去看看南燕表姐,很快会回来。”
她说的都是骗人的话,脸上镇定的表情都是强撑出来的,唯一能让孟广寒认为是真实的便是焦南燕出事了。在南燕的家里,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去找南夷。孟广寒的眸光落到清雪的腰间上,她的腰上少了一样东西。
“怎么连剑都不带上,苦头吃多了,都傻了?”孟广寒转身去取剑,把剑系在她的腰间上。
随后,他转身出门。可身后的人好像没跟过来,转身一看,清雪一愣一愣的站在原地,眼圈有些红润,神色却极其复杂。孟广寒又勾唇笑道:“这就能让你感动?呵呵,实话告诉你,咳!我给你点公主面子,等回来鬼域就没有公主了,只有鬼域毒师的夫人。”
不说话,她还处在原地。哎,她越来越矫情了!孟广寒拉开门,又疾步走回去将她横抱起来,跳过尸体,双脚落到台阶下才将她放下,又笑道:“我的公主夫人请,天塌下来有夫君扛着。”
不太好哄啊,孟广寒头一低,落空了。清雪快步往前走,躲过了他的吻。他的眸光却转向那具尸体,而后快步跟上,脸色凝重。
一路上,清雪没说话。本来心境调整得好好的,哎,方才全给他搅乱了。天塌了怎么抗得起来,再把你拿去给人玩虐?清雪纳闷的悄悄看向后方,不巧碰到了他柔和的眸光,一双大手立刻从后方搂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前走。
“唉,唉~你说了给本公主面子的,你快放手。”清雪紧张的看着周围,不停的撕开他的手,想要挣脱怀抱。
“没人。”孟广寒在她的耳旁说着,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耳朵。
清雪烦躁的将他推开,轻快的向前跑。她跑远之后又马上停下,焦急的整理被扯乱的衣裳,而后端端正正的迈步朝前走。
两人走到石桥上,乌云遮月,前方黑暗中隐约出现三个人影。是冷凤!此人十分笔挺的站着,非常冷艳。乌云散开,几条红蠎爬到了三个女子的前方。
孟广寒不知这个冷艳的女子叫什么,但他记得此人,就在进入血蛊营地的时候,此人拦在路中央。他的双眉几乎拧在了一块,那些血蛊军队和这个冷艳的女子一块消息,而此人出现在这里等着清雪……
几乎在一瞬间,孟广寒搞清楚了好多好多事情。在他惊慌失措间,清雪竟然泰然自若的往前走。没看到前面有红蠎吗?孟广寒生气的要将她抓回来,可手指尖只碰到她的衣裳,她就那么箭一般的冲过去,而且非常明显的小跑着过去!
“深夜冒昧邀公主来喝茶,请公主多多体谅。”冷凤微微欠身。
清雪定在原地,没敢想象孟广寒现在是什么表情,背后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又稳了稳心绪,淡然道:“巫后何在?”
闻言,孟广寒头有些发胀。巫后?清雪要见的是这么危险的人物!他的手搭在石桥的石栏上,手指一紧石桥的栏杆被捏碎了一些,几块碎石落了下来。前方的几条红蠎明锐的察觉到了,全都竖起身体警觉的俯视着他。
一双双眼眸随之看向孟广寒,唯独清雪没有转身。但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她已经感觉到他此刻有多愤怒。
“公主似乎多带了一个人来。”冷凤冷幽幽的打量着被红蠎警告有敌意的男子,此人是韩清雪的侍卫小六。不过,主子竟然敢来作死,奴才也只能跟着受气受死了。
“多吗?应该无妨吧。”清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走过来了,不知道想干什么。心中一顿紧张,她迈步走到红蠎背后,他的脚步声停止了。
哼哼……冷凤微微扬起嘴角发着奇怪的冷哼,一双冰冷的眸子一直盯着向前走又很快止步的男子,公主的表现也有些奇怪。最奇怪的还是那个男子,韩清雪身边的侍卫,冷凤见过,但却与今日这个人高傲凌人的气质无法相提并论。此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愤怒好似一个人,一个一直让巫蛊族头疼的人。
“好,既然公主说了无妨,那就无妨。”冷凤说着转身走到韩清雪身旁,提起这个中原公主的手,并肩而行。
孟广寒走在红蠎的最后面,心中窝着一团火没出爆发。他紧握着宝剑,可是这宝剑砍不死这些红蠎!他又无奈的放开宝剑,怒视着清雪的背影,对方的快步都没她走得急!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冷凤将人带到了一个华丽的阁楼。清雪被冷凤带进了阁楼中,可好多红蠎将孟广寒拦截了下来,只能看着她们两人走进去。
不一会,一个白衣女子走了出来。孟广寒周围的红蠎全都散开,跟着白衣女子的红蠎飞快的爬过来。此人的红蠎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它们立刻变得特别的激动,一直在他周围快速转圈,惊得周围的数十条红蠎都围了过来。
白衣女子走了过来,欠身笑道:“毒师别来无恙,可还记得落阳?”
孟广寒一直都盯着落阳,此人带着红蠎走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们已经知道他来了!他撕掉黏在脸上已经令他厌倦很久的面皮,拔剑指着落阳道:“韩清雪若是死在这里,我要你们给她陪葬!”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和怒意,但也带着许多无奈。
落阳只是微微一笑,欠身道:“毒师言重了,巫后只是请公主来喝杯茶罢了。毒师,里面请。”
话音落,所有红蠎全部散开,孟广寒紧握着剑大步往前走,落阳赶紧又补充道:“毒师杀了落夜,可这里的人不是都像落夜那么蠢。毒师也许能自己走,公主可走不了,请毒师三思而后行。”
孟广寒垂眸想了想,无奈的收起宝剑。
入了门槛,再经过一个院子才到正堂。里屋,清雪安静的端坐在一张案几上,而所有的红蠎都围在另一张案几周围。那个地方,焦南燕处在那,眼睛哭得红红一直在责骂清雪猪脑子,清雪依旧沉默的呆着。屋内也只有她俩,她俩看到孟广寒被人带进门之后,一脸的惊愕。
“师父!我都叫人给你们报信了,你怎么还让公主到这里来!”焦南燕非常的愤怒。
孟广寒满眼怒意的看着清雪,清雪立刻避开他的眸光。他不悦的坐到清雪的身旁,还是盯着她慢悠悠道:“南燕,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在这,但你应该忘记今日发生的事情。”
话音落,呵呵呵的笑声响起,声音魅惑人心。所有人的眸光都朝笑声的方向看去,可屏风那边只有几个隐隐约约的轮廓,是几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妖后!别以为你们迷惑住了我的父亲,你们的阴谋就会得逞!西南王和天域哥哥一定会把你们这些蛇妖杀得一个不剩!”焦南燕在怒吼,整个屋子都是南燕的声音。
清雪一直看着南燕,心中好一阵心酸。南燕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可是南燕还是不知道分寸。
巫后已经走了出来,双眸带着几分柔情和惋惜,叹道:“南燕啊,我知道有些事对不住你。可是你该为焦王殿下想一想,今日一大早焦王出了还未回来,你能好好想想这是何故吗?”
“呸!我父亲一定是被你下毒了!你这个毒妇!我告诉你,巫蛊族曾经在南夷不能立足,以后也不可能在南夷立足!西南王和天域哥哥……”
“南燕!”焦河正好走了进来,一声大喝,所有人都眸光都看过来。
该到的人全来了,所有人齐聚一堂。清雪抬眸凝视着焦河,此人满身的杀气。她又想起巫后说的话,焦河是现在才刚归来,看来今日此人诸事不顺。眼角的眸光无意扫到了孟广寒的脸,他还在盯着自己,怒意只增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