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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立足之地

2018-02-21发布 3709字

江畔断肠无名催,美人溪河夺神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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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达摩的身形随着话声如电射起,化作一条剑光,疾射而去!

沙渊神情惨变,急忙抱起赤疤闪身暴退,朝黑苗寨外面逃去。

洪潇紧紧尾随追去,刹那间便消逝于重重沙幕里。

天空横过一条彩虹,雨过天晴,长江浪花如雪,波涛轻涌,轻轻拍击在江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浪花轻吻着江石,掀起阵阵细柔絮语,微风吹动树梢,拂动垂落江边的细柳,摇曳着低垂的柳枝……

泥泞的地面上有深陷的足迹,顺着足迹寻去,只见在一棵弯曲的柳树下,斜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他双目凝视着翻滚的江水,斜靠在柳树干上,不时抚弄着低垂的柳枝,摘采青青的条时,抛落于江水里。

片片细长的绿叶,飘落在江水中随着翻涌的浪涛往江心荡去,而他的心也随着浮沉不定……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思绪有如江水似的在他脑海里翻滚,他的嘴唇轻轻翕动着,茫然望着江心,低首自语道:“我的心恍如长江水,永无休止地滚滚东流,不知尽头?而我的人却如浮萍似的在人海飘泊,不是吗?数天前我还身在狂沙漠天的大漠里,而今日却又站在长江岸头,人生当真如梦,身世如谜……”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小达摩不觉地又想起沙渊父子,他想起沙渊的恶毒,不觉低低怒哼了一声,他一路追来,想不到追到这里,竟然寻不着沙渊父子的踪迹。

他不知道沙渊何以会带着赤疤进入中原,也不知那一天之后沙渊为什么不返回黑苗寨,而故意把他引来这里,当然这一切的答案非要见到沙渊才能知道了。

“唉!”小达摩禁不住心中的郁悒,发出一声低叹,他凝视天边块块的云堆,偶而望着江心的舟子,他的心又开始掀起不平的涟漪……

思潮恍如澎湃的浪花,在他脑海里疾速流转,那幕幕往事都活生生地在他眼前闪过,快如流水……

突然,自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小达摩闻声一怔,脑筋疾快地一转,斜睨了身后一眼,只见一个渔夫头戴草笠,赤着双足,肩上扛着一根鱼竿,自江岸边上低头走着,一路上哼着小曲,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

只听这渔夫唱道:

“人说长江好凄凉,我说长江最断肠。”

“凄凉江水断肠人,我恨他师傅也恨娘。”

小达摩等那渔夫走过,心里顿时暗吃一惊,他凝视地上的足印,脸色霍然凝重起来,立知这个渔夫不太简单,仅仅深陷的足印就非常人所能办得到的。

渔夫似是有意和小达摩为难,走没多远又转回来了,就在小达摩站立的柳树前坐了下来,拿起鱼竿放下鱼线,抛入水中,连鱼饵都没钩上,竟然钓起鱼来。

小达摩看得一愣,暗想天下哪有如此钓鱼的人,正在这时,那渔夫蓦然回头,冷冷地凝视了他一眼,小达摩只觉这双眼睛里眨射着仇恨的烈火,怨毒异常。

他讪讪笑道:“借问大哥,这是怎么个钓鱼法?”渔夫怒道:“我这是钓死鱼又不是钓活鱼,你这个小子贼头鼠脑,占了我的地方不说还要问东扯西。”

小达摩骤然被这渔夫抢白一顿,不觉一愕,他见这渔夫异于常人,早就暗中留意起来,他正要答话,那横在地下的鱼竿突地向前移动起来,竿头的小铃也叮叮作响,分明是有鱼上钩了。

渔夫急忙回过头去,伸手握住鱼竿,用力往后拖,那上钩的鱼一定很大,因为那根径寸粗细的鱼竿都被拗弯了,可是鱼儿仍在水中未曾露面。

渔夫神色紧张地向后直拖鱼竿,一面慢慢地收短鱼线,小达摩想不到长江里的鱼竟会如此的大,以渔夫这么大的力气都无法轻易拖上岸来,他一时好奇心动,不觉地伸手帮助那渔夫动手往外拖拉鱼竿,准知渔夫瞪了他一跟竟没说话。

渐渐水里有东西露出来了,小达摩定睛一瞧,心中顿时大惊,想不到这渔夫钓的不是什么鱼,而是一口红漆油棺,小达摩正要放手将之松回水中,渔夫却先他一步,上前大喝一声,铁腕往上一翻,鱼竿朝空一颤,那个红漆棺木如飞似的被拖上江岸。

渔夫神情轻松,耸肩道:“好了,你可上来了!”

说完突然一翻巨掌,朝洪潇推来,口中还喝道:“滚开,谁要你帮忙!”

小达摩猝不防及,更没想到那渔夫力量奇大,被他推得两、三步远才给站稳了身子,小达摩见这渔夫蛮不讲理,心里十分震怒,气得冷冷发呆。

他冷哼道:“我好心帮忙,你反倒神气了。”

渔夫暴跳如雷,在江边上怒道:“混蛋,谁要你帮忙!”

语声一止,便又朝着身后大喊道:“喂,你们怎么还不滚出来,等这小子再跑了,要找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嘿嘿!他跑不了。”

随着这阵话声,自江岸旁两排柳树荫下,突然冒出了七、八条人影,这些人僧俗皆有,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小达摩正感到情形有些异乎寻常,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巨响,他急晃身影,回头一瞧,只见沙渊缓缓地从那口棺材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冷哼道:“又是你!”

沙渊身上滴落着水珠,冷冷地道:“你不是要找我吗?几天来我在这里等你,小达摩,眼前各派都有高手来了,我先替你引见引见。”

小达摩扫视了凝立在他身前的各派高手一眼,只见在这八个高手的脸上,俱流露出悲愤怀恨之色,他长吸口气,冷冷地道:“不用了,我并不想认识他们。”

沙渊一怔,暗暗冷笑着,他知道今天小达摩定然逃不出各派高手的夹击,是故他乐得大方一笑,目光朝向一个白须及胸的道人轻轻一看。

这个白须及胸的道人满脸都是怨毒怒恨之色,他双目寒光如电,有一股威光射出,只见他冷冷一哼,大步走了出来。

他瞪着小达摩半响方道:“你就是小达摩吗?”

小达摩见这个年老的道人口气冰冷,没有一丝缓和的语气,他知道这里面误会太深,一时间解释不清,闻言双眉一蹙,冷漠地道:“道长有何见教,小达摩这里有礼了。”

“嘿!”

沙渊有意要挑起战火,嘿嘿笑道:“这位是武当白云道长,为武当三老之一,阁下盗笈杀人,其中便有武当弟子死于大漠……”

小达摩想不到沙渊如此恶劣,在这些高手之前故意使误会无法冰释,他回头怒视沙渊一眼,怒火陡然上涌,狠毒地朝敦煌大帝沙渊逼视过去。

沙渊看得心头大震,急忙把全身功力蓄集于双掌之上,他目光聚落在小达摩的身上,暗中却深具戒心,知道这个年轻人有着使人无法抗拒的功力,双方动起手来实在很难论断胜负。他装得甚为镇定,哈哈大笑道:“你想干什么?”小达摩只觉敦煌大帝沙渊阴险诡诈,处处都给自己威胁,他晓得沙渊极欲杀死自己,而自己也正想和这个老狐狸作一次总清结,所以他毫不客气地欺身过去。

他尽量压抑胸中的怒火,道:“我要看看你敦煌大帝的心到底有多黑!”

武当白云道长这次带领各派高手欲替各派死去者报仇,本是一次有计划的寻仇行动,这个三清道人在武当的地位甚高,一见小达摩傲然的视貌,他心中的怒火陡然蔓延开来。

他一曳袍角,朝前飞跨而来,大喝道:“小达摩,我们的事还没有弄清楚呢!”

小达摩只觉背后风声飒飒,五缕指风如电凌空弹射过来,他急忙一晃肩头,身躯霍地移开,白云道长疾抓而至的五指顿时落空。

白云道长一煞身形,脸上立时露出错愕的神情。

小达摩此时不愿招惹各派,尤其是武当,他深知武当责执武林的牛耳,派中人才辈出,所以白云道人一招落空,小达摩只是一笑置之。

他望着白云道人问道:“道长不相信在下的为人吗?”

白云道长闻言一愕,料不到此时此地小达摩居然会提出这个问题,他见小达摩态度甚是恭谨,不觉产生一丝好意,但当他想到有派中弟子惨死,那丝好感顿时就消散无踪了。

这个声名甚隆的白云道人一捋白须,道:“这个我不管,贫道主要是要替本派弟子报仇,当初贫道下武当山时,曾在祖师面前发过誓,若不把你擒回武当誓不回山,小达摩,你不会让贫道失望吧!”

小达摩听得心头剧震,全身泛起了轻微的抖颤,他自忖没有一件事是自己做的,而武当派竟要生擒自己押回武当,这种盛气凌人之势确实使小达摩难以再忍受下去,他气得仰天一声大笑,高亢云霄的笑声,霎时把江涛翻卷拍岸之声掩盖下去,江岸旁的细柳也被震得卷舞纷飞,这种摧金裂石的笑声立时震慑住全场。

他一敛长笑,气愤地道:“连道长都相信是在下所为吗?”

他因见白云道长辈高望重,在江湖上享誉甚隆,认为必是个通情达理之人,那知白云道人不但不相信自己,反而露出鄙视的神情,不屑地望着自己。

但当愤怒的发泄出心中的郁闷之后,他不觉有一丝海意,脑中电快地泛起一个念头,忖思道:“我自认闯进大漠楼兰后所学得的东西不少,除去不少火气,哪知每当有重大的事情降临到我的身上时,我还是无法克制心头的火气,其实面对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发怒,我只要问心无愧,何须多作解释。”

一旁的沙渊知道各派对小达摩的误会己深,决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他恨不得小达摩立即死去,机会稍纵即逝,思绪一转毒念丛生。

他冷冷笑道:“发疯的人永远不会说自己是个疯子,正如阁下所干的事一样,永远不会说是自己干的,除非你是傻子。”

这时小达摩心中那股澎湃翻卷的怒气已逐渐平息下去,他回头朝沙渊瞪了一眼,又缓缓地收回目光。

因为他骤然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和一个诡谲机诈的老狐狸多费口舌,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太没有修养了。

敦煌大帝沙渊以为自己这一着必会激起天赏杀将小达摩的怒火,而使得他大开杀戒,然后江湖各派纷纷倾巢而出,日夜追踪小达摩,使天赏杀将从此在江湖上没有立足之地,那知小达摩恍若未闻似的,仅仅望一望他便回过头去。

这一着虽然没有触怒小达摩,却激起各派联袂而来的高手们跃跃欲试,他们深觉沙渊言之有理,大战一触即发之势已燃于眉睫。

这时人群中一个清瞿的老者走上前道:“道长,我们还等什么?”

白云道人一见走出来的是峨嵋派的公孙牛,双眉不由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