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流像是不可捉摸的风,而且常常可能因为一个人而兴起。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比如相比较几年后带着到处都是带着大黑框眼镜卖萌的妹纸,在如今这个时候,大黑框眼镜还只是书呆的代名词。
任谦封放下自己的黑框眼镜,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少了些木讷,变得清澈灵动起来,但是他的心情很明显不是很好。或者准确的说,不是很稳定。
任谦封揉揉眉心看向窗外。如今已经是初夏,别墅中的花园在妈妈的亲手照料下,百花争艳姹紫嫣红,放眼望去就能感觉到那种鲜活美丽的气息。
“扣扣!”
“谦,在干什么?”
入耳是自己大哥开朗的声音,自从大哥宣布是同性恋之后,已经好些年没有听到过了。
任谦封看着仁秉封温和阳光的笑容却觉得不适应,好像自己大哥还应该是那个顶着莫挚奕的脸贱贱的没有气质的家伙。初见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现在却有点怀念。但是想再看到大哥那个样子,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从自己醒来到现在算是整整一天,桌面上的日历、自己的相貌、家人的相貌、哥哥的脾气外貌……无一不在证明着自己的确像是潮流小说一样重生回到了过去。
翻开的日记本记录着现在的时间,话里话外还是自己十四五岁时候的语气,虽说比起同龄人成熟,但在已经在职场打拼过的自己看来还是有些稚气。最新的那页字迹格外兴奋,描述着不久之后的假期自己独立的宿营旅行。
那个和之一相遇的宿营旅行。
仁秉封走过来坐下,一点不客气的坐到椅子上,笑的春风一样,“谦,怎么看起来不开心?想爸爸了?”
哦,对,现在的爸爸是还在到处飞着管理企业,琢磨了好久的宿营旅行就是在昨天趁着他又要飞远时候的心软要来的。
任谦封看着现在的大哥,想着他作出决定坦白性向时候的勇气,轻轻问出来,“哥,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但是你很可能会遗忘他,很有可能会不能让他幸福……你会怎么做?”
话说出口,任谦封吁了口气。果然大哥对于自己还是不同的……他除了亲人之外,还是自己和之一相关的证据。毕竟大哥顶着莫挚奕的脸生活了许久。
仁大少看着自己的继弟,心里猛的一动。这小子不会是暗恋上哪家姑娘了吧?
这里花妈要说一下,我们仁大少此刻真的没想嘲笑正眼含苦楚望着自己的孩子,因为,我们仁大少在这个时候还不是后来那个‘二’人。他现在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仁家无可争辩的大公子,性格还没可以变得白目。
仁秉封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是:那个女孩会给自己弟弟带来什么影响?初恋情节是无可争辩的,那么自己弟弟的心上人的人品就很重要了。他第二个想到的问题是:弟弟为什么会说遗忘和不能幸福?难道这孩子已经在琢磨分手的问题了么?啧啧,始乱终弃……啊呸,想远了。
花妈忍不住还要说一下,其实在这儿也可以看出,我们仁大少的确脑洞和别人是有点不一样。二的道路在这里已经有了苗头了,花妈着实无法挽救……
仁秉封沉吟片刻也问出一个问题,“她爱你吗?”
任谦封点点头,自己没意识到眼圈红了声音嘶哑起来,“恩。他爱我。”还有谁会比他更爱我呢?
哎呦喂,小心酸啊。自己都奔二的人了还单身,自个儿才高一的弟弟就已经有人爱了,待遇啊待遇。仁秉封思想跑岔儿了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老弟的眼泪是幸福的。他呵呵笑起来,一巴掌拍在弟弟的肩膀上,“如果她爱你,会觉得陪着你更好,哪怕结果是多么的不如意。有时候人生中没有圆满的爱情反而会回味起来更美。”
仁大少默默地文艺了一把,不负责任的盗用了小说里的话。而且,这两句话真的挺有道理的,不是吗?(⊙o⊙)
他拍拍自己弟弟的肩膀,潇洒的走了,“你自己想想吧,感情的事大哥也不能帮你什么。”
咔哒一声,提示偌大的卧室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人了。任谦封揉揉发闷的胸口,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他的眼神暗沉着,茫然越过窗外的树丛,空空的找不到焦点。他记得自己拔掉了那颗晶莹剔透的草后,天空蓦地响起炸雷,然后自己被树压倒昏/死过去。在晶莹剔透的草边自己梦境中落下的绳子被记得一清二楚,连它的纹路还有潮湿的样子都忘不掉。再一睁眼却回到了十几年前,温暖的阳光,接触时候的触感,还有自己清晰的思绪,都不是做梦。
除外并未遗忘的记忆,那些自己失而复得的记忆,那些以之一的视角出现的记忆,都在陈诉着自己不愿面对的现实——任谦封伤了莫挚奕那么深。甚至他看见那些记忆的时候完全想不到它是怎么回归的,这样是不是正常。他只是想到和之一的相识,和之一的玩闹,之一的化形,莫挚奕的寻找,莫挚奕的等待,莫挚奕的心死,莫挚奕的舍命相救……
他,之一,莫挚奕,是以怎样的心情照顾自己呢?
完全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答案已经在心里了。这样子照顾自己,照顾一个忘记了所有情谊的自己,一定很心酸吧。
记忆回归后,他总是情不自禁兴起一个念头:自己是否就是之一的劫难呢?所以只要和自己在一起,之一就不会幸福?命途太短是之一耗费灵力救的,所以化形失败;脑瘤是因为被莫挚奕的茶叶压制才迟发了几年,最后却要搭上莫挚奕的性命让自己再次醒来,就像自己在密森里经过的许多次濒死时的救助一样。
怪不得印象里莫挚奕第一次见自己时那么热情,怪不得自己的头痛喝了他送的茶叶会减轻,怪不得车祸那天莫挚奕要去那个地方,也是因为救了自己耗费太多灵力所以需要在本体附近修炼了吧……
可自己却这么魂淡的到现在才记起。
就算是重生一次,许多事情也是不会改变的吧。比如说自己的短命命格,比如说自己迟早会发作的脑瘤。所以说,自己有什么资本去寻求和之一的相遇呢?如果自己只能给予痛苦……
他拿起最鲜艳的红色笔,打开日记本,在铮铮的欢喜的字迹上生硬的打了红色的“×”。打开抽屉把日记本扔到抽屉里,猛的隔绝了阳光。
相遇,还是算了吧。
只希望自己安稳的死去,而之一,就祝他永远不要遇到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