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三江自治州首府三江市最负盛名的噶纳斯大酒店18楼,一间装饰豪华的包厢里,绿城省高级法院三江自治州分院党组书记王记文、三江自治州政法委书记李春雨、金山地区中级法院院长富强纷纷端起酒杯,和坐在首席位置上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李清雅碰了一下,然后四个人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手中的酒杯,李清雅站起身来,拿起一副公用筷子,一边殷勤的往面前坐着的三个男人盘子里夹菜,一边笑着说道:“各位领导,受李总裁的委托,今天请各位领导吃顿便饭,大家不要客气,吃好,喝好,玩好。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各位多多原谅哦!”
“哈哈哈哈,李董事长客气!”绿城高院三江自治州分院党组书记王记文一边笑一边看着李清雅说道:“按照常理来讲,美酒佳肴加美女相陪,哪还有照顾不周这一说?不过,李董事长您应该清楚,再有五天的时间,古月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古月的刑事犯罪案就要依法再审了。作为再审法院的党组书记,我是压力山大呀。所以,即便是再好的酒,再丰盛的菜,吃着心里也不安生呀!您说呢李书记?”
说到这里,王记文笑着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三江自治州党委政法委书记李春雨。
“是啊,李董事长,我和记文书记现在就像两个踩在钢丝绳上玩把戏的艺人,说胆战心惊可能有点过,但心里那份担心还是让我们寝食难安,魂不守舍呀!特别是我,眼看着明年就能退居二线享清福了,没成想突然接到这样一个棘手的案子而且是万众瞩目!办好了,虽然没人给记功但也没有大过,心里会很释然;办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说,说不定会搭上我一辈子的清誉。唉,这算哪门子事情啊!”说完话,李春雨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端起面前的酒杯,冲着李清雅继续说道:“但不管这么说,还是要感谢李董事长,感谢李总裁,为我们准备了如此丰盛的酒席,并有李董事长在百忙之中陪着我们吃饭。谢谢,谢谢!”
说完话,李春雨一仰脖子,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李清雅也不示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手中的酒杯,李清雅一边吃菜一边对王记文和李春雨说道:“二位领导,这两个案子的重审应该没有多么难吧?专案组有调查报告,中央三部委有明确指示,我们李总裁和魏新光也支持专案组的工作,您们按照案子本身的实际情况进行审理和判决就是了。在我看来呀,这到是一件四面讨好的事情,如果办好了,皆大欢喜!”
“李董事长,您把问题想简单了!”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富强接着李清雅的话说道。
“哦?富院长请讲!”李清雅看看富强,饶有兴趣的问道。
“第一,这两件案子的重审工作虽然是由三江自治州分院负责,但督办该案的是来自最高院的两个局长。‘6.11’专案组在金山地区呆了几个月了,我们已经领教了这两个人的厉害。所以,三江自治州分院必须非常谨慎、一丝不苟,否则,这两个‘钦差大臣’可是不好惹的。因此,三江自治州负责重审工作的同志的压力还是不小的。这一点,记文书记应该有所准备吧?”说到这里,富强扭头看看坐在首位上的王记文,一脸严肃的说道。
“富院长说的很有道理。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天以来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以说夜不能眠啊!”听完富强的话,王记文一边摇头,一边感慨的说道。
“第二,虽然最高院给案件的重审工作确定了原则和方向,但在审理过程中有些问题是逃避不了的。比如原判主审法官在使用法律条款时存在的错误问题。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是对法律条款认识出现偏差,还是其他原因?最高院说的是不予追究,另案处理,但在实际工作中这些问题能避的过去吗?即便是审判的法官不提这些事情,古月会不会提?他的律师会不会抓住这件事情不放?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说完话,富强一脸认真的看看李清雅等人,并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以示重视。
“富院长,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听完富强的话,三江自治州党委政法委书记李春雨一边给富强递烟、点火,一边继续说道:“为了争取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以及刑事犯罪案重审的胜利,及时收回此前由云浮县法院和金山地区中级法院判决给魏新光的财产,为自己的刑事犯罪案平反昭雪,他古月会不会在追究责任人责任方面选择退让亦或是临时性退让?我们要知道,现在的古月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除了他那个有着中央领导身份的干妹夫之外,还有一大帮律师在围着他给他出谋划策。所以,他们一定知道,如果在追究冤假错案责任人方面太过较真,势必会影响案件重审的进度。这是他古月希望看到的结果吗?未必!所以......”
说到这里,李春雨停下话题,故意留下一个话题的尾巴给富强等人。
“我个人觉得李书记分析的在理。”站起身来分别给李春雨、王记文和富强和自己面前的酒杯里倒上酒之后,李清雅坐回到椅子上,先是拿出一支香烟点上火,一边吸烟一边继续说道:“通过这些年来与古月的较量,我对这个尚未谋面的对手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放在平时,让他放弃对案件责任人的追究根本不可能,他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为了钱什么都不顾的人。但是,现在的形势就不一定了。一是最高院、最高检、公安部等部委已经给案件重审定了基调,他古月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些东西,即便是他那个权高位重的干妹夫也无济于事。唯一的只有服从;第二,就像刚才李书记分析的那样,即便是他自己不知道,身边的人也会提醒他,如果他们一味的追究案件的责任人,势必会影响案件重审的进度,会无限期的延长重审的时间。这对于身陷监牢、急着想自由而且穷的身无分文的古月来讲简直就是个打击。所以,我断定,他古月绝不会这么做!”
说到这里,李清雅自信的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然后微笑着看着李春雨等人:“来吧,各位领导,咱们喝一杯庆祝一下?”
王记文等人纷纷起身,端着酒杯和李清雅碰了一下,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但是,李董事长,有一个问题您考虑过没有?”放下酒杯,王记文一边吃菜一边接着说道:“在接到重审任务之后的这些天,我详细的研究了云浮县法院、金山地区中级法院有关这两个案件的所有案卷,认真的分析了‘6.11’专案组的调查报告,并综合三部委对于该案的处理意见,我基本可以断定:如果依法审理,古月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必须重新判决。重新判决的结果就是把原来云浮县法院、金山地区中级法院判决给魏新光的、属于古月的三家公司的股权、矿山开采权以及所有资产全部发还给古月。魏新光因此就会失去所有的财富,一下子回到解放前。这样一来,就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如果是这个结果,他魏新光能不能接受?如果他接受不了,狗急跳墙,作出一些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我们如何收场?第二,魏新光现在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是根据云浮县法院、金山地区中级法院的判决,在得到古月的三家公司后,在这三家公司的基础上通过工商局变更而来的。在变更企业名称之后,把其中60%的股份卖给了李清雅董事长的黑金矿业集团。如果重审判决生效,在要依法收回的魏新光的股权中,必须包括魏新光卖给黑金矿业集团的这些股份。如此以来,李清雅董事长特别是李发龙总裁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说完话,王记文一脸严肃的看看李清雅。
李清雅没有说话,但是很认同的点点头:“王书记的分析很重要,在此之前,我们集团也就此事进行了分析讨论。根据集团律师团的建议,如果在案件重审过程中涉及到这个问题,我们就以‘善意取得’这个法律上的概念予以应对。王书记,您觉得这样应对可不可以?”
说完话,李清雅站起身来,殷勤的给王记文的酒杯里加满了酒。
“在法律上确实有‘善意取得’和‘恶意取得’这个概念。”王记文用手迎了一下李清雅倒酒的手,轻声的说了声谢谢之后,看着李清雅说道:“如果按照善意取得的概念来确定黑金矿业集团获得魏新光股份的方式,那么贵集团受损失的程度就会降到最低点,如果运作得好,甚至不会有损失。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在‘6.11’专案组的调查报告中,对于贵集团获得魏新光公司股权的全过程描述的很清楚。如果按照这个结果来判定的话,‘善意取得’似乎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同时,我们还应该考虑到,如果我们按照‘善意取得’来判决的话,古月一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手里是不是还掌握着贵集团购买魏新光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股份的一些材料我们不得 而知,但我们不得不考虑。李董事长,有专案组的调查报告在这里放着,有古月的不确定因素,再加上最高院两位督办领导的督办,我们如果想按照‘善意取得’来判定贵集团获得魏新光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股份,好像有些困难啊!”
说到这里,王记文皱着眉头看了看李清雅,然后又看看富强,接着说道:“今天,即将成为省高院副院长的富院长在这里,如果李董事长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的话,可以听听富院长的意见。他是方面的专家,又马上成为我的直接领导,他的看法应该有绝对的权威!”
听完王记文的话,李清雅微笑着看看一直在认真的听王记文说话的富强。
富强笑了笑,然后用手指轻轻的冲着王记文点了点:“王书记,您想骂我是不是?”
看着富强呵呵发笑的样子,王记文有些夸张的把手中正在抽着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有些着急的说道:“哎,富院长您可不要吓唬我,我敢骂您吗?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省高院已经把您即将荣升省院副院长的征求意见书发到了我们三江分院,而作为三江分院的党组书记,我毫不犹豫的在这份意见书上盖上了公章、签上了名字。所以,您高升的事情已经手拿把掐、没有了任何问题。我说您马上就是我的直接领导这句话有错吗?还有啊,等您哪天走马上任了,可不要忘了请客哦!哈啊哈哈哈!”
“首先感谢王书记的大力支持,如果我富强真的如愿,第一个请您喝酒!”富强笑了笑,看着李清雅和李春雨以及王记文,继续说道:“刚才王书记说的很在理啊,从法律的角度和现在面临的形势来讲,有可能会出现他说的那种情况。所以,李董事长,您必须要有这方面的准备,并及时和李总裁以及黑金矿业集团的律师团保持沟通,商量好一旦出现问题时的预案。这件事不是小事,特别是在最高院两位领导在现场督办以及专案组的调查报告已经把事情说的很明白的情况下,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说到这里,富强看了看李清雅。
李清雅点点头:“好的,我会在第一时间把刚才各位领导所说的情况一字不漏的报告给李总裁。”
说完话,她又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李春雨,微笑着说道:“李书记,您老人家也说几句呗。在我们在座的四个人当中,您是年龄最长的一个,又是我们的领导,对于刚才二位领导的分析,您有什么意见?”
正在低着头看手机的李春雨听到李清雅叫自己的名字,便赶紧抬起头来看看她,然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端起面前的酒杯:“这样吧,我们不要只顾忙着说事儿,要说事儿喝酒两不误,要不然气氛太过紧张,不利于咱们畅所欲言。再说了,既然方针已定,胸有成竹,我们何必这么紧张?您说呢,李董事长?”
“哈哈哈哈,姜还是老的辣。李书记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经历过大事情的人,关键时刻处变不惊,值得我们学习呀。”李清雅一边笑一边端起酒杯,和李春雨、富强以及王记文碰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来,为我们的‘胸有成竹’干杯!”
“干杯!”几个人齐声附和着端起酒杯。
“在座的都是朋友,也可以说都是我李清雅、李发龙总裁的朋友,说直白一点,我们应该是一家人。所以,我们之间的沟通不要有任何保留。大家各抒己见,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以便我们想出应对之策,确保万无一失。大家说是不是?”放下酒杯,李清雅一边拿起餐巾纸优雅的擦着嘴,一边说道。
“是啊,李董事长说的很有道理!在之前的几次见面中,李发龙总裁向我说了他的具体想法,所以,对于案子本身最后的结果,我还是有信心的。但是,为了预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像李董事长刚才说过的那样,把任何事情考虑周全,确保万无一失。”吃了几口菜,拿起一支烟点着,李春雨继续说道:“魏新光与古月的经济纠纷案件我一点都不担心,即便是纠错判决出现一边倒的现象,把所有的东西都判 给了古月,我们也不担心。因为最后的执行权还是在我们的手里。能不能执行、怎么执行我们说了算,没有什么害怕的。我现在所担心的就是一个问题:魏新光怎么办?他做的事情专案组已经基本完全掌握,如果专案组想把他缉拿归案,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当中的哪个人包括李总裁、老书记王权、我们的老书记张勋书记,谁能保证百分之百的保证他没事儿?从目前中央三部委对该案的重视、专案组掌握的情况以及轻重缓急的角度去分析,我觉得不保险。而如果他魏新光出了事情而我们又不能救他的话,他会心甘情愿的坐牢吗?我想不会。一旦他‘张开嘴’......”
说到这里,李春雨故意停下了话题。
李春雨的话停下好一会儿,富强等人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个问题已经在多个场合商量了多次,但一直没有想出好的解决办法。对于魏新光,他们只有在心里暗暗的诅咒,但真的没有好的办法。
“对不起各位,我要去一下洗手间!”见几个人都不说话,李清雅站了起来,一边笑着对三个人招收们一边走出了包厢。
见李清雅走出了包厢,富强往王记文和李春雨面前凑了凑,然后小声问道:“李书记,您和王书记最近收到一个奇怪的视频没有?”
王记文和李春雨一愣,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把话“还给”了富强:“富院长,您呢?”
然后,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唉”了一声。
“魏新光这个畜生,如果我现在能抓到他,我就一枪崩了他这个王八蛋!”李春雨气愤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狠狠的骂道。
“你可能不敢。”王记文看了看李春雨,苦笑了一下说道:“道理你懂得!”
“哈哈哈哈哈,我们啊......还是替他魏新光想想办法吧!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那不一定!”这时,李清雅走了进来,并接着富强的话说道。
“哦?”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哦”了一声,然后把所有的目光落在李清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