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喻家为太后党所刁难,以当日喻正卿在虎口镇压海盗时收受贿赂唯有参了一本,晏连浦已经为了保住喻家令喻青帆辞官卸任,又借着西北军功封赏喻青帆,权力转移,他也不得已不派韩为再次出京,以安抚因为受贿案八级地震的两广官场。
“将徐大人召进宫!”晏连浦看着韩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眉心越皱越紧,直到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个疙瘩直到徐圭来仍然没有解开。
“徐圭,看来虎口的情况并不好,这几年这个叫裴宇星的人搞的一塌糊涂,海盗猖獗,沿海商会已经抗议多时,必须要整饬了!”晏连浦将折子给了徐圭说道。
徐圭草草看了一遍,与他预料的别无二致,当初他为去两广做了不少的功课,两广官场复杂,海盗猖獗,而且太后党的老臣居多,早就被这些人蛀的千疮百孔了,如同漏了水的大船,摇摇欲坠。
“你有何想法,如果朕当日派去的人是你!”晏连浦负手问道。
“陛下,海盗一日不除,沿海通商不会安宁,百姓就会饱受疾苦,再加上天灾,经由海盗煽动弃良从恶的人就会增多!由此恶性循环下去,两广就算是完了!”
“真需要两副药!”晏连浦沉默了半晌说道:“一副药已经下了,那便是韩为,朕要给他绝对的权力整饬两广的官场,不然官黑相互勾结,如同车轮之战,第二副药便是一员骁将,能够抗击海盗,给予震慑!”
“皇上英明!”徐圭显然是赞同,不过派谁去镇压海盗是个问题,眼下能用的将领太少,喻青帆离不开西北,徐策是个人选、还有冯常,大概完全信任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了。
“派徐策去,朕信任他!”晏连浦还是担心回纥,不舍得将青帆调离西北,青帆归京不足半月,他就已经开始盼着他回去了,眼看春至,回纥人不死之心也要复苏了。
“你替朕拟一道圣旨,册封徐策为征南将军,配合韩为肃清两广,赐尚方宝剑,先斩后奏!”晏连浦将那柄陪在自己身边的一柄雌剑——射月抽了出来。
玄机、射月本是一雄一雌两柄剑,玄机早就赐了喻青帆,这射月如今也赏了徐策,希望他能镇压得住南边的骚乱,每当想起英雄利刃,他便怀念聂步,还有他独步天下的快剑,可惜如今再没有名剑与英雄了,不然此番广东之行非聂步莫属。
徐圭接过剑准备退下,却住了脚步,问道:“皇上,在下旨册封征南将军时可否密信平西王回西北的时间?”毕竟喻青帆和徐策不能同时离开西北。
“再等等,再等上半个月,好歹让青帆与家人相距一个月,他夫人刚生完孩子,还需要休养!”晏连浦自己也将为人父,岂能不知道割舍天伦之乐的痛苦。
“臣明白!”徐圭退下,只留下晏连浦独坐在龙椅之上,他心里在想,聂步死了,与其缅怀一个名将,不如再寻一个替代之人,如卫青老矣去病横生,他也该广募天下英豪了,今年春试的科举也该开武举了。
从宫中出来的徐圭拿了射月剑准备回府,刚下了车马便看见夫人迎了出来,笑语盈盈的说道:“相公,等你好一会儿!”
“夫人有何事?”徐圭喝茶问道。
“今日冰清妹妹得了裙皇的名号,可是京城之花的头名,好歹也得庆祝一番,我想着在聚仙楼开几桌,相公觉得如何?”徐夫人问道。
对呀,今日冰清得了头名,可是他高兴不起来,这风光的背后将会有多大的牺牲,徐圭竟满面愁容起来,完全不见一丝的喜气。
“相公,你怎么不高兴?愁眉苦脸的!”这是多大的荣耀,皇上亲自戴的水晶冠,还拧着眉头。
“没有不高兴!那就由夫人裁定开上几桌!”徐圭心里明镜可是不能说,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还有就是”,徐夫人有些期期艾艾的,徐圭看了她一眼,竟是有些羞涩,说道:“冰清可是京城之花的头名,有没有可能入宫为妃?”
入宫为妃?徐圭心里一颤,“夫人如何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妹妹性子清高他知道,可是入宫为妃的心思是何时有的。
“相公看你惊讶的,入宫怕什么呀,头名的佳丽,冰清的资质,那是寻常世家子弟担得起的么,不能委屈了冰清,而且冰清今日见了皇上,似乎是红鸾星动了,相公是皇上身边的近臣,这样的事情成了,也是让徐氏在朝中地位陡升,看看喻家就是例子,一个喻后在,喻青帆何等顺风顺水,武夫都封了公卿了!”
徐圭骤然拍案,他性子温和从未至此,吓得徐夫人手里的杯子都落了地“相公怎么了?”
“你去告诉冰清不要有这样的心思!宫里还有她容身的地方吗?”徐圭也是被她们的小心思给吓了一跳,如此这般的下去,皇后眼里不容沙子,如何能够容得下一个有异心的徐冰清。
“喊什么嘛!”徐夫人也是今日冰清来找她透露此意,没想到徐圭如此大怒,“我这就去找冰清说明白了,也免得她惦记着!”
“等等!”徐圭喊道,“我亲自去!”
徐圭向来敬重妹妹,因为徐冰清是个端庄恭谨之人,从未与她多言过一句,教训过一句,今日也是为了她着想,大步行至后园楼台,进了徐冰清的闺房之中。
小丫鬟福了福身子还不等请安,徐圭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徐冰清起身,看着徐圭神色有些害羞,心里忐忑,猜想着嫂嫂是不是把方才说的事情与兄长说了,脸上一阵火烧似的红了起来,却见徐圭板着脸虎人,心里又想着是不是兄长觉得自己轻浮,闺阁思春,又有些羞意。
“冰清,我有话要与你说!”徐圭坐了下来,微侧过身子,脸上神色不太自然,“冰清,徐家本是寻常之家,像宫中那样的虎狼之穴,并不适合你!而且,宫中帝后情深,如何能够容得下其他人,你看看那枉死的和嫔,被废的淑妃,被冷落的后宫,你难道还是看不开吗?”
或许是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伤了冰清那颗孤傲的心,徐圭坐下,声音柔和些说道:“冰清,人生本是苦短,何不如过得自在些,非要将自己囚于金笼子之中只能是害了自己!”
徐冰清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徐圭,脸上的泪痕未干,双眸桃红,“自在?害了自己?”她不敢相信,“求而不得只能毕生辛苦,冰清不是朝三暮四之人,如若说害了自己,恐怕是完成不了心愿才能害了自己!”
冰清竟如此执念,“冰清,你只不过与陛下片面相识,或许你了解他就不会喜欢他!”
“兄长!”徐冰清望向窗外,神情淡淡的说道:“有些爱恨皆来自一念之间,有些人相顾一辈子却未必产生爱情,至于对陛下的了解,或许在见到陛下之前就已经听闻了,他的深情、他的魄力、他的御统天下!”
冰清还是过于的单纯,她爱上的人不过是自己耳中听来的和脑中想象来的那个完美的帝王而已,他不知道帝王的深情只是对着喻后,宫里的其他女人曾是他手里一颗颗掌控前朝的棋子;她也想象不出一个帝王为了自己的江山可以割舍多少常人之情感。
徐圭知道他劝不了自己妹妹,如同背生芒刺的站起身,朝着徐冰清作了个揖,近乎叩拜的说道:“妹妹,兄长今日之苦口婆心拳拳之语望能听进去一二分也是能救得了你自己和徐家的!”
徐冰清不明白兄长的意思,她爱慕皇帝与徐家有何关系,可是徐圭已经一身黯淡的离去了。
徐冰清一见皇帝终生误这件事情让徐圭彻夜未眠,衣不解带的坐在书房,徐夫人有些害怕了,夜里也不敢入睡,频频起身看着亮着灯的书房观望。
她虽然嫁入徐家时间不长,可是从未见过丈夫如此这般过,自己父亲曾说过,瑞珏(徐圭的字)是个生来聪睿之人,能在陛下身前游刃有余,不知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自己夫君这般的惆怅,难道是什么大祸将至了?徐夫人心中忐忑。
徐夫人提了灯笼,亲自去了书房,柔声的问道:“相公,夜深了,什么忧心之事让你夜不能寐,你我夫妻也好相互分担!”她不是个温柔的人,还有些直肠子,可见相公如此也要学着温柔安抚他才好。
“不是我忧心,是冰清,本是不想让她去参选京城之花,可冰清心气高,走另一条路也是她的选择,可我竟万万没料到,冰清选的是一条死路,且牺牲的毫无价值!”
徐夫人心里合计一番,坐在暖榻旁问道:“可是冰清想入宫的事情?听闻喻后可是个手段高的人!”
徐圭看着身边的夫人,叹了口气,“是啊,我无法规劝一个芳心萌动的少女,那就找一个手段高的人吧,总有人能让冰清恍悟!”
徐夫人虽然不明白徐冰清入宫能有什么坏处,可见自己丈夫忧愁如此便也就知道不是好事了,她为再多问,只是携了徐圭的手回屋就寝了。
……
京城之花选美大赛落下帷幕,京城四美借着东风在城中招摇了好几日还未过风头,倒是徐府的徐冰清夺了花魁之名倒是低调,徐府原本打算大开筵席都搁置了。
“娘娘,京城里的人都说呢,徐大人是碍着皇上身边红人的身份想低调处之,未免过于招摇惹来祸患,这不连徐家小姐也是一直养在深闺未见出去应酬,要知道京城四美可是没闲着!”
碧桃打听来的这些消息孝和听了只是微微挑了下嘴角,她捻着剥好了的核桃边吃便说道:“徐小姐是另有心事,通常心气太高的人都是不屑于那些普普通通的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