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用油被调了包,其中缘由无非是御膳房管理不缜密,要么便是司膳局提供的油有问题,两者之中终能揪出元凶,此时崔姑姑已经吓得半瘫跪在地上,没一会儿,掌管御膳房的太监于富大腹便便的小跑进来,跪在地上,看他的样子便是已经知道了慕云宫里的情况了。
“于富,你来告诉朕,为何御膳房里的油会变成有毒的棉籽油?”
于富这了好半天,叩在地上看了眼孙太医面前的油罐子,“皇上,奴才不知呀,这油都是司膳局买来送进御膳房的,想必是司膳局一开始便是买错了油!”于富开始将罪过推给崔姑姑,试图保命!
“皇上,于富血口喷人,司膳局怎会将这棉籽油弄错……”
“够了!”晏连浦没耐心听他们来回的踢皮球、打太极。
“皇上,何不去查一查司膳局剩余的食用油,只是不知道这一批采买进来的油可还有剩余?”喻皇后的话对崔姑姑有利,她连忙应和道:“启禀娘娘,司膳局还有未送至御膳房的油,请陛下、娘娘明察!”
于富不愧是在宫里混的久的太监,脑子转的极其灵活,见局势立刻对自己不利,马上叩头说道:“陛下、娘娘,御膳房存置的用油也没有任何问题,都是上一批司膳局送来的,所以这有毒的棉籽油一定是有人在押送途中混进来的,奴才冤枉!”
“皇上,既然崔姑姑和于公公都能确定自己一方的油没有问题,那一定是中间出了纰漏,不如就让他们二人将凶手找出来,如何?”与其推来推去,不如拴在一根绳上,找出凶手都无碍,是中间环节出了漏洞,若是找不出来,两个人都有罪,双方监管不力。
孝和脑子转的倒是快,晏连浦默许的点点头,只听孝和说道:“你们二人三日之内将凶手捉拿归案,本宫和皇上则不追究你们二人,不然这有毒的棉籽油便是你们二人相互勾结混入宫中,可听清楚了?”
“谨遵娘娘懿旨!”崔姑姑和于富叩了头相互看了一眼,其实宫里走动的就那几个人,能动手脚的就那么几个机会,以崔姑姑和于富的能力找出一个凶手,何其简单。
两人之所以不想在皇后面前指认出凶手可能的对象无非是不愿意不得罪佛爷得罪老君,喻后在宫里的敌人无非是太后一党,能使出棉籽油这样稀少东西的也不会是俗人,若是解了皇后的心结,那也就是得罪了太后,两面不是人,可是喻后现在把烫手的山芋丢给两人,就是让他们明白,谁也躲不过。
崔氏和于富都退了下去后,晏连浦见孝和一身的轻松便问道:“你有多大把握他们两个人拿住那凶手?棉籽油这样招数歹毒至极,真是无法想象日后还要有多少防不胜防的事情!”晏连浦有那么一丝的后悔,孝和初登后位便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岂不是步步惊心。
“当然是十分的把握!”孝和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崔氏担心开罪太后,那是因为后宫的几司都是太后提拔上来的,可是于富不怕,他本就不是太后的人,况且他更加的怕死!”
喻孝和挑眉看了眼脸色始终缓不下来的人,巧笑了一下,反过去安慰晏连浦道:“怎么?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皇上害怕了?”
“朕只是觉得他们的手段毫无顾忌,真怕你受了伤害!”晏连浦心有余悸,在皇宫公然谋害皇后。
“皇上别怕!”喻孝和笑里带着一丝轻蔑,“上次我被关押在慎刑司的地牢,这次居然用棉籽油送进慕云宫,这都是穆太后不计代价的谋害,她从未怜惜过风芊芊,连利用她都是一步步的死棋,不惜舍掉她这颗棋子,所以只要我们除掉了风芊芊,太后的手段也就没那么有杀气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
“还有”,孝和稍一停顿,看了晏连浦的脸继续说道,“皇上不是说了,那荣惠亲王可是趁着过年从西北回京述职,要留到正月十五再回大营,似乎晏遇尘脱离了我兄长的手心,穆太后也不太收敛了!”
孝和分析的极是,这一点他也想到了,所以这几日他才更加的注重孝和的安全,只可惜他虽生在后宫,可女人之前的暗箭他是一箭也没躲过去,不是孝和聪明,怕是连他一同都要中了招数了。
“别怕!”孝和抱了抱脸色不大好的晏连浦,“我已经被他们送到地狱门口一回了,能活着出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这一双手,聂步的一条命,还有我这周身的伤痛,时至今日难道还能被绊倒两次!”
喻孝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自打进九开始她便将这一双手藏在手捂子里,离不开手炉,连孙太医都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如果护养不好,她的手很可能骨节变形严重,甚至残废,她被风芊芊毁掉的一双手,要从她身上也拿回一双!
棉籽油的事情轻松被侦破,宫里自然有人坐卧不安,尤其是蓝田宫的风芊芊,她没想到自己如此小心还是轻而易举的被发现了,喻孝和果然是聪明了不少,比起之前轻松的被诬陷火烧坤宁殿和拖入慎刑司要精明了许多,可风芊芊抱了必死的决心,这世间除了报仇也没什么值得她活着的了。
“你们两个看来是活还不够多!”司织局的徐姑姑不知何事站在了门口,声音冷冷的呵责道。
“请姑姑责罚!”两个小宫女连忙放了手里的活计跪了下来。
“宫里越是乱的时候越是容易惹祸上身,你们俩个不怕死,不要连累我司织局!”都觉得司膳局出事是稀奇,嗅不到宫里的危险气息,后宫内斗最怕的莫过于相互牵连,言多必失,若是惹了一身腥可就难以澄清了。
“奴婢们只是一时间失了分寸,还请姑姑饶命!”徐姑姑向来都是以手冷心冷著称,两人就怕因为这事得了大的惩处。
“都闭上嘴干活!”徐妙锦在这敏感的时期也收敛了不少,若是放在往日,这两个丫鬟领十个耳光是躲不过的。
今早的慕云宫请安,徐妙锦也是极为好奇,不知道崔氏如何能脱身,不然一桩棉籽油案子,足以革职处死,只待着早请安结束,方知结果。
宫里面其他人都翘首以待着,慕云宫里也是极其的热闹,各宫都来齐了,喻孝和坐在主位上,下跪着崔氏和于富,站着的、坐着的、跪着的,活脱脱一副罗生门,喻孝和只等着这场戏开锣,你方唱罢我登场。
“崔姑姑,昨晚你来我慕云宫请了道懿旨,说是要去西下所拿人,还咬定了是棉籽油一案的凶手,不知结果如何?今日当着各宫主仆的面儿就来讲一讲吧!”喻孝和玉手拨了拨茶碗漂着的茶叶末子。
各宫的眼睛都瞪大了看着崔氏和于富,只见崔氏示意外面的人将昨晚拿的那个丫鬟押解上来,破衣烂衫的押上来一个人,头发散乱,浑身是伤,一双眼睛倒是不屈服的样子,瞪瞪得看着喻孝和。
“娘娘,就是这个丫鬟,名唤清儿,原本是蓝田宫的宫女,自小被送进宫,伺候湖阳公主,也就是现在的千寂真人!”崔姑姑眼神嫌恶地看了眼那丫鬟。
虽然面容已经毁了,可是约摸着喻孝和还能看得出是那个坤宁殿前指认自己的宫女,果然是给风芊芊卖命的人,她居然被风芊芊保了出来,还成了她的爪牙。
“也就是她都招认了棉籽油偷换一事?”喻孝和眯了眯眼问道。
“娘娘,这个清儿是贿赂了押解油品从司膳局往御膳房去的太监,以买些油夜里燃用为由,实则是用了棉籽油来更换了食用油,而且在清儿的住处,油灯里放置的也是棉籽油!”于富解释道。
“你可还有辩解的话?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喻孝和幽幽的问道。
“是我要害死你,又怎样,要杀要剐来便是了!反正我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那清儿极其的不怕死,看来是护住心切,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这风芊芊也算没有白白的养了这个亲信,风芊芊调教手下人倒是比穆华龄高明得多。
“清儿,你手里的棉籽油从何而来?”
“自己在宫外买的!”
“放肆!”喻孝和突然拍案,“既然你还想包庇身后的人,本宫也成全你,将风芊芊带上来!”喻孝和早有准备,昨晚崔氏来请旨的时候便吩咐下去将风芊芊控制了起来,押在了蓝田宫。
清儿看着自己的主子被推上了大殿,两人四目相触时神色一恸,“清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风芊芊跪了过去看着清儿一身的伤不知如何安抚,眼里含了泪,清儿自由跟着她,一直忠心耿耿,没想到今日被自己连累成了这个样子。
“清儿,本宫问你,火烧坤宁殿的事情你当日故意诬陷本宫可是千寂真人指使你的?”喻孝和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我是有意要害你的!”又是一桩罪认下了。
“好,在慕云宫将本宫击昏拖到慎刑司地牢用私刑,可是千寂真人指使你?”
“是我自作主张,要谋害与你,后来改了主意准备好生折磨一番,没想到被你逃脱了!”
清儿此时已经是慌乱了,想把一切罪责都拦在身上,怕连累了风芊芊,可是她忘了,这些罪责她本可以抵赖,此时大包大揽岂不是将这些罪都认了下去。
“好一个将主子瞒的一无所知的奴婢!如此的胆大包天!”喻孝和达成了目的,让清儿将以往的罪都招认,“来人,将风芊芊绑起来!”
“害你的是我,为何要绑公主!”清儿见进来两三个小太监将风芊芊绑起来押住不禁喊道。
“一个奴婢犯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罪过,即使不是她风芊芊怂恿的,也是教导无妨,本宫自要严惩!不然何以正后宫的纲纪,若是西下所的丫鬟们都效仿了你,本宫岂不是日日担惊受怕!”喻孝和示意果子狸,吩咐道:“来人,拖到院子里将风芊芊的双手斩下!至于这个婢女,押到死囚牢,等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