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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病重

2018-02-21发布 3341字

昏迷之中喻孝和还在时不时的咳嗽,她的状态很不好,晏连浦浸了凉帕子敷在她的额上,觉得呼吸的气息都有些灼人,可太医还没过来,晏连浦怒喝道:“四九!太医!马上让太医过来!”

当值的三个太医里数魏太医年纪最长,医术较高,所以他跪下诊脉,为医者自然要细心得多,除了诊脉之外,还发现了喻皇后十指泛着紫红色,有些异常,颈后脸上还有一道伤痕,除了这些皮外伤,越是把脉魏太医的眉头越是凝重。

“如何?皇后始终高烧不退,这是为何?”晏连浦觉得一分钟的安静都忍不了,似乎没过去一分钟喻孝和就离他远一些。

“回皇上,因为娘娘受了重伤,身上外伤太多发炎,再加上受凉所致高烧不退,这时候服用汤药已经来不及了,得先用白酒擦浴,然后再服用汤药降温!”魏太医年纪稍大,跪下再起来说话腿脚有些不利索了。

“那就赶快准备白酒擦浴!还愣着什么!”晏连浦将床上的人扶了起来说道。

“陛下,娘娘身上有伤,用白酒擦浴必定会疼痛难忍!”魏太医提醒道。

晏连浦是急坏了,此刻竟忽略了孝和身上的鞭痕丛生,他看着最明显的那一条脖子上的鞭痕血迹未干,这样的伤口淋上酒精揉搓必定疼痛异常。

怀里的人再次咳嗽了几声,状态愈发的不好,晏连浦知道不能再迟疑了,吩咐道:“去准备,朕亲自来!”晏连浦用手背贴着她的脸颊试了试,已经是灼人的烫,他闭了闭眼睛将怀里的人抱得紧了些。

上好的构酱酒,极其精纯,打开了酒坛子闻上一闻就要醉了过去,出云宫的内殿里已经没了别人,晏连浦按照太医的吩咐,必须先用温水擦拭一遍身子,然后再将这浓醇的白酒在病人的前胸、后背、手心、脚心、腋下等处一一的用力地擦拭揉搓,期间要用冰毛巾冷敷额头,之后再用温水将身上残留的白酒擦去。

床上的人仰躺着,身子单薄,床前不远处放置的两个炭火盆烧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来,晏连浦解开喻孝和身上的那件衣裳,目及之处斑斑驳驳的伤痕,新的旧的触目惊心。

她以往何其的泼辣,每次侍寝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这会子却是安静的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双唇紧闭,晏连浦轻轻地将她身上仅有的一件衣衫褪去,拿了温水浸润过得毛巾擦拭着她的伤口,那些还带着血渍、污渍的伤口。

即使是温水,触碰时昏睡中的人也是疼的微微皱眉,可能是疼的厉害了,迷迷糊糊地醒来,微微的睁开眸子,殿内那么多颗夜明珠竟没有她的眸子耀眼,晏连浦被她的目光看得莫名鼻子一酸,咬紧了牙关。

“好疼!”她发出微弱的声音,晏连浦牙咬得更紧了,只是宽声安慰道:“再忍忍,太医说得先给你降温,不然会烧坏身子。”

晏连浦想伸手去解她的肚兜,却笨手笨脚的扯了半天,他这才发现,成亲这么久了他似乎每次都没能成功的走到这一步,连她的肚兜都没解开过,所以生疏的很,甚至连她肚兜的扣子与她人系的不同都不知道。

“我来吧”,孝和坐起身子,亲自解开扣子,双臂抱着胸前唯一的遮挡,晏连浦将她抱在怀里,将两人中间的那层肚兜丢开,手中的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她背上的伤口,伤口多得让晏连浦的手开始发抖。

“一会儿朕会用酒给你擦浴,你忍着点!”他手臂抱紧了怀里的人说道。

孝和点了点头,靠在他的肩上,两人紧紧相拥,一个衣衫整齐,一个裸裎相对,晏连浦用手沾了白酒,咬着牙在她的背上揉搓擦浴,只觉得怀里的人像是疼的痉挛的小兽,呜咽着埋在他的颈窝处悲鸣。

他要动作迅速,越是怜惜不忍心下手她受的折磨就会越多,只能不顾怀里人的疼痛,不停地沾取白酒淋在她伤痕累累的肌肤上。

晏连浦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哭过了,是从自己母妃过世开始?记不清了,就连先帝驾崩他也未曾再流过一滴泪,当年在西北战场,身中三刀血肉模糊他也未曾流泪,可此刻看着臂弯里的人生不如死,晏连浦那颗含在眼里的泪落了下来。

疼!实在是太疼了!精纯的白酒淋在伤口上比起撒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每一下的触碰都如同上天的鞭笞,痛入骨血,就像是喻孝和天定的宿命,或许也是同这个男人注定的宿命。

喻孝和自诩是个坚强的人,不似一般女人柔弱,可终究是没能忍住,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怀中,她哭着、喊着,没有一丝遮掩了,试图推开他,却被他铁一般的臂膀紧紧地抱住难以挣脱,她还是没能挨得过去,一头扎在他的臂弯里晕了过去。

取了干净的帕子用冰水浸了,上面还带着她喜欢的百合香气,晏连浦却觉得那气息微微苦涩,清甜里带着一丝微苦,帕子冷敷在她光洁的额上,一遍一遍的更换,再取了温水用帕子将她身上残存的酒精拭去,换上了那件竹青色的寝衣,还是她以往在慕云宫时穿过的,记得在清凉行宫时她也穿过。

晏连浦见了这旧衣服似乎才猛然想起来,让自己怜惜的,流泪的人是不久前背叛过他的人,让自己在全天下人面前丢失威仪的人,她的可怜、伤痛都是她应受的代价。

即使是晕了过去,床上的人也并不泰然,眉头微拧着,像是梦里有太多的苦难一般,晏连浦前一刻还怜惜的想俯身去吻她的眉心,而这一刻却是被仇恨的思绪左右,嫌弃的不想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四九,传太医进去照顾!”

白酒擦浴后再用冰帕子冷敷的喻孝和的确好了很多,匆忙赶进宫的太医院院长孙太医再次诊了脉,开了几副方子,一一列在桌上。

候着等信儿的四九看着一堆方子问道:“太医,这药房为何这样冗长?”

孙太医拱了拱手答道:“九公公,这一副是退热的,只要吃上三副几乎就没问题了,至于剩下的这几张方子,一张是为了调理娘娘身上的寒凉的,一张是用来调理娘娘手上断指再续后的创痛的,还有两张一张是为了抚平身上的疤痕,一张是为了调理娘娘血虚的,还要叮嘱九公公,娘娘身子单薄需要食疗,不能大意了!”

四九没想到喻皇后竟然满身伤病,这出了宫的两个月怎么如此,他转了转眼睛,将几张药方都叠了起来塞给了孙太医,说道:“太医,皇后的情况您可得亲自禀告给陛下,您也见了,皇上亲自白酒擦浴,疏忽不得!”

孙太医一想也是,反正自己也得写了折子呈给皇上,若是回禀了,也能尽快的调理皇后的身体,四九再次转了转眼睛问道:“太医,娘娘的病症可严重?”

“不容忽视!”孙太医答道,一脸严肃的说:“我已经和几位太医一同会诊把脉,娘娘的身子骨可是极其虚弱的,尤其是寒气之盛,若是不调理好日后想有身孕是不太可能的!”

四九一拍手,随即说道:“那就得把这话禀了皇上,孙太医您快去吧!咱家可不敢再啰嗦耽搁了娘娘的病情!”

看着孙太医前去御书房的背景,四九脸上带了一丝奸诈之笑,他此番可是一箭双雕。一个时辰前,宫外的喻大人已经托人塞给了自己两千两的银票,是听闻了喻氏重病被送进了出云宫要自己多照顾。

他除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之外,也是看得出皇上对这喻氏还是一往情深的,赌喻氏日后能翻盘东山再起,四九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成不成自己是次要的,得看里面躺着的这个主儿是不是自己能解得开自己的心结。

“你过来!”四九示意一个心腹小太监道:“去慎刑司,把碧桃和丹杏领出来,好好地拾掇一番,先不要被皇上见到,安置在西下所等候咱家的命令!”

孙太医听了九公公的话,没有回去写折子,而是去觐见皇上面禀,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对,喻氏病情严重,身为宫妃身体不康健不能正常的孕育可是大事,而且皇后因体寒不宜孕育这可是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情,怎么做得看皇上的意思。

晏连浦还在批折子,手里的朱笔一刻未停,他冷冷的问道:“情况如何?”

“回陛下,烧退了,娘娘的外伤也能医好,可是调理是个慢功夫,就连微臣也是不敢有十足的把握!”

晏连浦停了手里的笔,抬头看着下跪的人,眼睛是帝王的雄猜和凌厉,“调理什么?你讲仔细了!”

“皇上,娘娘外伤的小事,可以养好,可是十指受过重创,日后是必然留下病根的,若是想灵活如初怕是神医再世也难为,左膝的湿寒是外伤牵扯的,因为外伤未愈受了寒凉也是医不彻底的,最重要的是娘娘的宫寒和血虚,女子若是两样占尽,日后能否孕育说不好,需要长期的调理!”

她怎么会伤成这样!晏连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聂步到底怎么委屈她到这样的地步,晏连浦捏紧了拳头半晌未语,孙太医在这沉默中试探的看了眼圣上,果然是阴冷可怖,如雷雨降至,“这些事情朕一个人知道即可,不能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如果喻孝和不宜孕育这件事被穆太后知道了,那废后的棋盘上她便又进一步占了上风,而且是杀招!

喻孝和咳得厉害,晏连浦将手边案上温着的汤药端给她,太医说是因为高烧肺热才会咳嗽不止,虽然体寒可还是要喝些去火的药,这就是一个人身上缠了太多的病总是没法痊愈的缘由,医好了一个,另一个便又加重了。

他们之间的矛盾也是这样,按下了葫芦起了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