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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砧板上的肉(九)

2018-02-05发布 3849字

与张庆告别之后,肖刚开着车一路狂奔往海福监狱办公大楼赶。一路上,他眉头紧蹙,心里反反复复的在想着一个问题:卜慌为什么要这样?他想干什么?

他本想马上给卜慌打电话问个究竟的,但还是忍住了。他想,等回到监狱,找监狱长问一下情况再说吧。

“这个卜慌如果是找借口不回来服刑,真的让我有些失望。难道是我看错了他吗?”肖刚一边开车心里一边暗暗的嘀咕着,一脸的不解,

把车停在停车场,肖刚拿着手包就往大楼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教育科的韩年东科长迎面走了过来。见到肖刚,韩科长站直了身子,冲着肖刚敬了个礼,毕恭毕敬的说道:“肖监狱长好!”

肖刚停下脚步,微笑了一下回了个礼,看着韩年东问道:“要出去?”

说完,他冲着韩年东点点头,然后转身往大楼里走。

“肖监狱长,请留步!”见肖刚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韩年东着急的叫住了他。

“怎么了,有事吗?”肖刚停下脚步看看韩年东,依然微笑着说道。

“刚刚接到省监狱管理局教育改造处和宣教处领导的电话,他们问《育新周报》参加全国监狱系统狱内小报比赛的准备情况。他们告诉我,省监狱管理局决定,由省监狱管理局的《监狱报》和我们海福监狱的《育新周报》参加这次比赛,并且把获奖的希望放在了我们的《育新周报》上。我刚才去你办公室找你就是要汇报这件事的,你不在。我想问一下,那个卜慌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来报到?你要知道,这个卜慌可是我们这次参赛的重要骨干力量呀,如果没有他参与,能不能获奖可不好说。”说到这里,韩年东有些着急的看了看肖刚。

听完韩年东的话,肖刚笑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等有结果了告诉你。你好好准备吧!”

说完话,肖刚一脸认真的看着韩年东,接着说道:“韩科长,记住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离开谁都会照样转,世界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太阳照样按时升起。《育新周报》离开他卜慌就不行了吗?他卜慌离开监狱几个月了,小报还不是照常办着?你说呢?”

说完,未等韩年东再说什么,便扭头走进了办公楼,一溜小跑的跑到了雷元在二楼的办公室。

看着肖刚着急的样子,回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韩年东摸不着头脑,不解的摇摇头。

雷元办公室的门敞着,所以,肖刚并没有敲门,也没有打招呼便直接走了进来。

“雷监,怎么回事啊?这个高风是怎么说的?”走进办公室,坐在沙发上,肖刚看着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看文件的雷元说道。

抬头看看心急火燎的肖刚,雷元停下手中的笔,摘下老花镜放在桌子上,然后对肖刚说道:“你上任副监狱长好几个月了,怎么一点成熟的迹象也没有?还是那么的感情用事,碰到事情不能冷静,火急火燎的就像屁股上绑了个炸弹。能不能冷静点?”

听完雷元的话,肖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嘿嘿,我就是这个样子,要是拿腔拿调的装成熟,我装不来,特别是在你面前我装不来呀。”

冲着肖刚翻了翻眼睛,雷元端着茶杯走到肖刚身边的沙发上坐好,然后对肖刚说道:“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我接到了省局主管狱政工作的副局长李东的电话,他要和我商量一下关于卜慌收监的问题。你是主管我们海福监狱狱政工作的副监狱长,我不跟你说一声不好吧?”

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肖刚一边给雷元递烟、点火,一边不解的说道:“第一,卜慌是一名假释的服刑人员,他还有近三个月的刑期,依法将其收监是法律规定的;第二,卜慌是监狱《育新周报》参加全国监狱狱内小报比赛的骨干力量,不是说离开他不行,如果他在,我们海福监狱的报纸在全国比赛中获奖的可能性就大一些。也正是鉴于这种情况,我们当初才选择给了他一个假释的名义,让他回到了社会。现在,狱内小报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刚才我进办公楼的时候,教育科的韩年东科长还在跟我说卜慌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把卜慌收监有什么不对吗?李局能有什么意见吗?”

说到这里,肖刚有些不满的看了看雷元。

“李局和我说了一件事情。”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雷元平静的说道:“据他说,前不久,卜慌的妻子去医院检查身体,被怀疑有乳腺癌。现在虽然还没有确诊,但表现还是不容忽视。妻子得了这样的病,而且如此严重,如果在这个时候把卜慌收监,是不是有些不人道,也与我们监狱人性化管理罪犯的原则相悖”

说到这里,雷元停下话题,看了看肖刚。

“哦?会有这么回事啊?”听完雷元的话,肖刚一惊,接着说道:“这也不对啊,卜慌的前妻有病,他不能按期回到监狱,也应该由卜慌直接和我们汇报啊,为什么会直接到了省局李局长哪里?最起码有个程序问题吧?犯罪入狱前,卜慌曾经是蓝海市国土资源管理局的副局长,在官场上干了一、二十年,难道他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再说了,这还涉及到一个礼貌的问题,难道他卜慌意识不到这样做是对我们海福监狱的不尊重吗?在监狱的时候,我们监狱对他是不错的,现在回到社会才几个月的时间为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肖刚有些生气的板着脸,气哼哼的把手中的烟头扔到面前的烟灰缸里。

“我还没有说完呢!”雷元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李局还跟我说,鉴于卜慌在监狱服刑期间的良好表现,省局建议我们海福监狱在假释的基础上给卜慌一个特殊政策:解除假释期,正式释放。他老人家让我们海福监狱打一个报告,他来签字,而且要求越快越好。哈哈哈哈,真没有看出来,在监狱里老实本分、从不显山露水的卜慌一走出监狱的大门,立马长了本事,甚至说服了以坚持原则而闻名全局的李局长,提出一个如此特殊的要求。肖刚,你有什么感想?”

说完话,雷元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看着肖刚。

肖刚没有立即回答雷元的话,而是低着头想了半天,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雷元说道:“现在这个社会啊,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有些事情甚至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出乎我们的意料。但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他卜慌身上,我觉得还是有点奇怪。”

“为什么呢?”雷元看看肖刚问道。

“卜慌在咱们监狱呆了近八年的时间,从他入监的那一天开始,我一直带他。从入监教育监区到三监区,我一直没有听说过他在咱们监狱系统有什么关系和后门。雷监,你想想看,如果他有李局长这层关系,这么多年的时间能暴露不出来吗?还有,如果他和李局长关系这么好的话,在我们做出对他假释的决定时,他难道就会老老实实、毫无怨言的接受吗?绝对不会。所以呀,对这件事情我还是有怀疑,这绝对不是他卜慌干的事情。我想,会不会是他的亲戚或者朋友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找到李局长的?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说到这里,肖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想给卜慌打电话。

“你等会儿!”雷元伸出手按住肖刚正想拨号的手,接着说道:“等我把李局长安排的最后一件事情跟你讲了,你再打这个电话也不迟。”

“啊?还有啊?”肖刚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雷元。

“另外一件事情与卜慌无关,却与你关系很大。”雷元看着卜慌,认真的说道。

“啊?与我有关?什么事情能与我有关呀?”肖刚饶有兴趣的看看雷元,笑着说道。

“在我海福监狱服过刑的张庆在海福县遇害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啊?而且参与了海福县公安局的调查,是不是这回事?”雷元看看肖刚,一脸认真的问道。

听完雷元的话,肖刚皱了皱眉,然后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是啊,张庆在海福县城出事儿以后,卜慌和高风在第一时间告诉给了我。作为曾经的主管民警,我和唐占海警官去看了看。雷监,这有什么不对吗?还有啊,这件事情李局长是怎么知道的?他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什么指示吗?这应该与监狱工作关系不大呀!”

“张庆曾经是我们监狱的服刑人员,现在在咱们海福的地盘上出了事情,作为曾经的警官,你去看一下无可厚非。监狱民警也是人,也有朋友和感情,所以,对于你的做法我理解,也支持。”雷元一边说一边拿起面前的香烟,先是递给肖刚一支,然后拿起一支叼在自己的嘴里。

肖刚赶紧拿起打火机帮雷元点上火。

雷元轻声说了声谢谢,然后接着说道:“去看一下,慰问一下是对的,但对于公安部门办案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这不是你的工作范围,能不管的尽量不要管。”

“雷监,你不知道……”

“好了,不管我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只管记住我一句话:张庆在海福县遇害的事情由地方公安部门侦办,你再不要插手!”没等肖刚说什么,雷元便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张庆原来的案子错综复杂,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他在海福遇害这件事情连与案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李局长都过问了,你想一下,背后有多少人在关注着这件事情呢?你是监狱民警,不是地方公安,你的权限有限啊!管得好还好,管不好给自己惹一身麻烦。知道了吧?”

看着雷元一脸严肃的样子,卜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好了,这件事情咱就不说了,再说一下卜慌的事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雷元继续说道:“在谈到卜慌的事情之后,我和李局长讲了卜慌对于我们的狱内小报参加全国监狱系统小报比赛的事情,李局长也非常同意我的观点。他让我们想一个万全的办法,既不让卜慌收监,又能帮着我们把参加比赛的报纸搞好。肖大监狱长,你是我们海福监狱出了名的智多星,面对李局长给我们出的这道试题,你如何解答?哈哈哈哈哈!”

说完话,看着肖刚张着嘴巴、皱着眉头的样子,雷元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既不能收监,还要他帮着我们办报纸,这能有什么办法呢?”肖刚看看雷元,抱怨着说道:“我们这是监狱,不是社会上的公司,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他卜慌是一个服刑人员,我们监狱所有的资料都要保密,难道让我把报纸需要刊登的稿件寄给卜慌,让他在家里给我们办报纸吗?岂有此理!”

说到这里,肖刚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背着手,在雷元的办公室里转开了圈子。

“这个时候,你应该可以给卜慌打个电话了,看看他是什么意思?”看着盛怒之下的肖刚,雷元却微笑着看着他说。

“哦,气的我忘了这个茬了!”听完雷元的话,肖刚挠挠头,掏出手机,拨通了卜慌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