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阳越来越激动，他毫不留情的说着人性的劣根性，他毫不犹豫的说着人性的贪婪自私和懦弱无能，他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他口中那种贪婪有虚伪的人类，他曾经整个家族都是这样的人类。

“你觉得人性贪婪，难道你就不会是一个人类吗？别忘了你当年也是人族，也是人族的一员，甚至你整个家族，你想要为之报仇的整个家族都是人族，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人族这样那样的不好，每个民族都会有一些弱点，都会有一些劣根性，但是这个民族并不是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如果他们当真没有存在的意义，历史的长河早就把他们捻灭了，又何须你们来多管闲事？”卿云长淡定的反驳，心无杂念的他现在辩论起来都觉得比刚才心中怀有满满的担忧的时候发挥的要好得多了。

“难道你不知道我云家一族为何而被人灭了族吗？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最亲近的人伤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被你能够放心吧后背交给他的人背叛，内心有多么的痛苦。你也不会明白，当我手刃仇人的时候，我表面上没有半点波澜，但是事实上，我的内心无比的痛苦，没错，就是痛苦，我甚至感受到自己握着刀的手都是颤抖的，我的刀挥下去斩下他的头颅的时候，他那肮脏但是灼热的血液喷洒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我的内心里有的唯一的感受就是恶心，这样肮脏的血液，这样肮脏的人性，当初我是有多识人不清，我把他当做亲兄弟，我甚至带他回家，他和我一样叫我的娘为娘，叫我的爹为爹，我的弟弟妹妹像叫我一样也会叫他哥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对我的家人下手的呢？他有没有想过那些也是他的亲人，也是他的朋友啊，就为了一件宝物，说是宝物，其实不过是身外之物，他竟然能够下如此的杀手，你说他的良心会受到谴责吗？”云思阳的声音大的把路边的鸟兽都吓跑了，就连卿云长都对他如此激动感到有些接受不了。

就算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就算他的兄弟，他的朋友对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就算那个人如此的对不起他，但是他还是报了仇了，他杀了那个人，但是他的心灵并没有被那个人的血液涤荡，他依旧还是满心的恨意，或许在他的家族被灭门的那一天他的敌意就不是对那个人的，而是对这个无情、冷酷、自私、贪婪、虚伪的世界的恨，他恨着这个世界，也很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负面情绪，所以就算他杀了他的仇人，为他的家族报仇了，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得到解放，因为他恨着的已经不止是那个人了，他恨着整个世界，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毁掉整个世界来为他心里那些不可饶恕的负面情绪陪葬。

“你不知道那个人有多可恶，但是我为什么在杀了他之后完全没有报仇了的快感，相反，我的内心仿佛更加沉重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变得正常，在这之前，我明明能看得惯这世界上所有的情绪，就算是贪婪，就算是自私，我也不会如此的排斥，因为我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我也依旧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原谅他们这样的作为了，我的内心仿佛容不下一点的肮脏，在我大仇得报之后我的内心并没有被洗涤，反而觉得内心更加的沉重，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救得了我一样。”

“因为，就算你报仇了，就算你把对不起的人都杀了，但是你还是没有让你的亲人活过来，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知道墨霄为了混沌石灭了洛伶儿的满门，最后还设计陷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让洛伶儿就算死也不能瞑目，如果说我从来都没有恨过她，我自己都不相信，连我自己都骗不了又如何能骗得过别人呢？我是恨她，但是那是我更想要知道，或者说最想要做到的事情就是让洛伶儿活过来，我知道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她或者更重要，我想要的是活生生的她，不是一具尸体，如果她最后不能和我一起或者去闯荡江湖的话，我就算为她报仇了又能怎么样，我就算为了她杀尽了天下人又能怎么样？所以我最后才能保住她的一丝魂魄，蕴养了数百年，最后才能让她去转世投胎，我不想她死，所以她活着，就算最后没有和我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如果她死了，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给她陪葬，又能怎么样？”卿云长好像是在开解云思阳，又好像是挖苦他一样，加了句：“所以我现在拥有我想拥有的一切，而你除了罪恶感，什么都没剩下。”

“你自己说说，你说你在魔族贵为二公子，但是你拥有这样的身份，你真的快乐吗？常人总说，人就是没有办法拥有自己最想要的，所以才会炫耀自己拥有的，因为他内心的匮乏，所以他才会想要所有人都羡慕她所拥有的东西，他才会拼命的炫耀他所拥有的，其实不过是为了掩饰他没有得到他所拥有的东西的失落，你在骗所有人，你告诉所有人你很开心，但是你真的开心吗？这只有你自己内心里最清楚。”卿云长这话不可谓不狠，她不知道云思阳到底知不知道他内心的匮乏，当然卿云长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没有意思，不过常人口中的美食都确实美味，那么常人口中的真理应该也就是真理吧，卿云长这样想着。

当然卿云长完全不知道他这句话会带给云思阳那样大的震撼，虽然他预感到会有一点震撼，比如他会对他一直以来的观念产生怀疑，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达到怀疑自己的人生价值得程度。

不过想想应该也能清楚，他本来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修仙者，云家又是当时与洛家齐名的两大修仙家族之一，云家的势头甚至隐隐强国洛家，他云思阳是堂堂云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是当时云家青年一代最优秀的子弟，但是就因为旁人的错误，旁人的贪婪，不仅会了他的家族，也毁了他一生的荣耀，他如何能够不恨？他如何能够不恼？

本来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成为这片大陆上最荣耀的人之一，偏偏就因为那一装事情，他失去了它的所有，甚至还被迫加入了魔族，做了魔修，他嘴上说着魔族有多么好，有多么光明磊落，但是内心里他又怎么能够真的愿意呢？他也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他根本就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个境界去靠自己报仇。

卿云长看着脸色苍白，但是眼睛赤红的云思阳，慢悠悠的说道，“你刚刚认识墨霄的时候当真不知道他就是魔族的人吗？魔族的人和人族有什么区别你自己会不清楚吗？就算是普通的魔族和人族在一起也不会太难以辨认，更何况他身上还有着魔君的血统，他的气息就算是普通的修仙者也能够辨别吧，你堂堂云家最优秀的继承人竟然会没办法区分吗？你说你不知道他就是下一任的魔君，当时的魔族太子，还情有可原，但是如果你说你不知道他是魔族的人，你是想要骗我还是想要骗你内心仅有的那点良知？”卿云长似是云淡风轻，但是实则一点都没有给云思阳考虑的时间，用卿云长的话说，为什么要给他考虑的时间，难道不知道趁敌病要敌命的道理吗？以现在卿云长的身体状况想要杀了云思阳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状况，所以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又有何不可呢？什么叫卑鄙？这才不是被逼，这是计谋，不然为什么舌战群儒会如此出名，不然为什么诸葛亮三气周瑜会被后人如此称道？有人说他逞口舌之力，说这话的人又何尝不是想有凭借一句话把他压得死死的，让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吗？

不得不说，卿云长还真的颇有诸葛亮的风采，他的这席话完全让云思阳记起了当时的状况，也完全的让他从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里走出来了。

他在得知家族被自己的同门所灭得时候万念俱灰，在他的身后还有这同门派来的追兵，所以他丝毫都不敢松懈，他一路逃一路想着怎样才能让那个欺骗了他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呢？

后来在逃亡的路上他遇到了墨霄，他看见墨霄的第一眼却是没有认出他就是魔族的少主，更确切的说，他确实没有认出他是魔族的人，他虽然是云族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子弟，但是那是他也刚刚二十几岁，一心修炼，并没有在外游历过，所以他当时虽然觉得墨霄身上的气息很诡异，但是也只是以为他修炼了一门比较寒凉的功法，后来墨霄却是使了一手点水成冰的术法，这让他更加相信墨霄不过是修炼了丙烯的发法术，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他已经明确知道了墨霄是魔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