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声音近了,大伙才瞧出来袭的是一股沙匪,他们狂吹着口哨,呐喊着,鼓噪着,手里摇着兵械,嗷嗷地奔向营地。
这群匪徒足有五十骑,多数着胡服,也有穿汉襦的,却不是汉人样貌,一瞧就知道他们一定劫掠过不同国度的商队,才把这么混搭的风格演绎在整支队伍里。
沙匪很是猖狂,以为今天又遇上一个小商队,可以痛快地抢钱,抢物,抢女人了。那为首的生得五大三粗,黄白混血面相,一张窄面把肩膀衬托得更加魁梧,他身着一副并不光鲜的焉耆皮甲,眼睛像狼一样贪婪凶恶,举着一柄长刀,杀气腾腾地朝李显他们冲来。
“散开。”甘英大喊一声,周围的汉子们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机警,朝各个方向四散而去,他们中的很多人片刻便寻到了兵刃,开始和这帮匪徒厮杀。
沙匪有马,他们认为这些大多还光着上身的“镖师”应该很好对付,便举刀开始劈砍,不料这伙镖师个个身手敏捷,不但避过了砍来的刀斧,还立即进行了反击。
“嘶……”一个沙匪的马腿被李显的长刀削断,狠狠地载到了地上。另外一名同伴见状立即舞动长矛像李显再次杀来,却不料对方一个顺势翻滚躲开了刺过来的矛头。
“李郎,接着。”一个脆甜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显猛一转身,见田小盈冲将上来,把青龙弓和箭囊丢给了自己,然后纵身一跃,跳到离那执矛沙匪较近的位置,撒手一支三菱镖飞出,贯穿了那贼人的脖颈。
李显接过弓,抽出三支箭,“嗖嗖嗖”连射而出,立马有三个沙匪坠落马下。他身边的甘英肖演也抡起刀剑,砍翻了几个贼厮。
“不好。”那窄面看到眼前的景象变得目瞪口呆,这般身手一个强盗头子哪里曾见过,他们平时面对的也就是一些临时被商队征召的镖师,搁以往,一阵突如其来的袭击早就把护卫的镖师杀散,而眼前的这帮人竟然不慌不乱,沉稳应战,而且身手了得,现在自己再不撤出,怕是要全载在这里了。
“不要恋战,带上能带走的,尽快撤离。”窄面一声令下,他手下立即不再和李显他们搏杀,转而攻击一些役夫和妇人。小盈手下的一帮人显然成为现在的攻击对象,他们听到喊杀声惊慌地从帐篷里跑出来,见四周沙匪横行便立即惊慌失措,四下逃窜。
沙匪也是精明得很,调转马头开始攻击这群惊弓之鸟。
李显一看形势不对,立即带着章和他们冲过来保护商队,田小盈紧紧跟在他身后,手中的铁镖像上了弦的箭一样随时准备射击出去。
那帮沙匪见己方已损失数人,便劫掠了几个木箱,一拍马鞭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追……”李显大喝一声,正准备上马带着兄弟们跟上去,却被郭恂给拦了下来。
只听那郭主簿大喊了一声“且慢。”便神色惊慌地冲上来抓住了李显的缰绳。
“郭大人为何拦我。”
“李显,那只不过是一帮小土匪,我们也损失不多,现在夜色正黑,你到哪里追去,更何况我等还有重要使命在身,怎可再度冒险。”
郭恂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此次出使,他还要仰仗李显这些猛人提供保护,若今日他们出击有个意外,那茫茫沙海里,再有什么险情自己也就束手无策了,所以此时这位老先生第一个出来反对李显他们追击沙匪。
李显想了想,觉得郭恂的话有道理,便放弃了追赶的想法,正当他准备把马牵回的时候,田小盈忽然气喘吁吁地跑来,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焦急。
“不好了,萨……萨吉被沙匪劫走了……”
“这……”李显的脑子立刻混乱了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啪”人群中忽然响起了马鞭声,李显转身瞧去,见章和已经策动战马,飞一般朝沙匪消失的方向追去。
“这木讷的汉子,想来也是个痴情种,一听萨吉有难便不顾自己的安危地去救她了。”李显思忖着。
“李显,萨吉虽是店中的帮手,但我视她为自己的好姐妹,现在救或不救全都在你。”田小盈对李显喊了一句,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你……”李显看小盈奔去,心中虽有埋怨,却立即再次上马朝女人那边赶去。
这一次的行动造成了连锁反应。甘英、肖演和田虑齐刷刷地把眼睛朝向神色凝重的班超。
班超思索了一下,大声命令道:“甘英、肖演带十五名兄弟把李显给追回来,其余的人加强警戒,天亮前兵刃不得离身。”
“不可,不可。”郭恂听到班超发令立即大惊失色,上前劝阻道:“我等身负重任的,现在连鄯善国的城门都没瞧见,却要为了女人和莽夫而以身犯险,司马不可意气用事啊。”说完,老主簿朝班超望去,只见班超一眼也没瞧自己,脸色铁青却无比坚毅,让他瞧着生怕。
郭恂明白了,在这个使团里他只是一个“外人”,这三十几个汉子都是班超带起来的,在血雨腥风里打拼出来的兄弟,此时此刻怎能见自家兄弟身犯险境而不出手相助。
甘英和肖演听到命令,又见上司这般坚定,心中也甚是欣慰,大伙拿起刀矛箭羽,跟随李显而去。
……
田小盈想让马儿走得快,却又不敢狠挥马鞭,她怕李显一时跟不上来。
行了数里,只听得身后一骑大喝着赶来,“驾驾”的催马声甚是洪亮。片刻之后那人追上小盈,喘着粗气地说道:“小盈,我来了。”
小盈见李显追来,笑道:“你来做甚,就不怕郭大人治你抗令的罪?”
“抗就抗了,大不了咱不当这个差,回敦煌安心去贾酒做生意。”
这话小盈爱听,她宁愿跟一个有情有义的穷光蛋也不愿嫁一个薄情寡义的官老爷。
俩人知道章和追得急,但他的铁锏再厉害怕也抵不过那么多敌人,便快马加鞭,朝前方赶去。
……
话说萨吉被沙匪绑住扔在了马背上,一阵颠簸过后,胡女已经被折磨得想要呕吐 与使团的营地拉开一定距离后,“窄面”将她一把拎了起来,一手执缰绳,一手紧紧搂住细柔的腰儿,紧贴着身体很容易能感觉到胡女丰满的臀部和胸脯,让贼人立刻心猿意马,恨不得这就找个僻静地方去消受一下怀中的尤物。
……
渐行渐远,在狂奔了尽一个时辰后,“窄面”抬头瞧了瞧天际中惨白的月光,见已四下无人,便令兄弟们就地休息。
沙匪们狞笑着跳下了马,他们当然知道首领的意思,待“窄面”抱着萨吉而去后,这帮淫贼带着猥琐笑容开始兴奋地讨论。
“这小娘们长得真心拨撩人,还没到家,大哥就把持不住了……”
“哈哈……她可有‘福’了,大哥今天一定会让她欲生欲死。”
“轮到我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爽,老子一定让她飘飘欲仙……”
淫声秽语声渐渐远去,手被反绑的萨吉内心既恐惧又绝望,她听得匪首在呼哧呼哧地喘气,那身上一股子腥酸味道让人难以忍受,她开始哭泣,她花样的年华就要毁在这里了。上次遭遇匪徒时多亏了叔叔和堂兄相救,虽然受了伤却捡了性命,这次她能靠谁呢?小盈姐姐和李大哥会来救我吗,如果会,他们现在又在何处。
“窄面”远离了人群,找了个僻静地方把萨吉放下,瞧着对方美艳的面容,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在女孩脸蛋上拧了一把。
萨吉的嘴早就被堵上了一块破布,想喊喊不出,想骂骂不出,只能任由对方猥亵。
“淫贼放开你的脏手。”
就在“窄面”摸得性起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紧跟着一个黑影窜上,手执一柄铁锏,朝他劈面而去。
那贼首也是机警,翻身躲开了这一下。
突然的变故给萨吉带来了希望,她放眼瞧着,见来者竟然是那个见了就让自己不愉快的傻哥哥——章和。
在这个危难时刻,萨吉没想到最先来救自己的竟然会是他,心中不由一顿,一种感激之情立即变成了一股泪水,水莹莹地在眼眶里打滚。
匪首一看来者是商队的“镖师”,知道自己单枪匹马难以对付,便大声呼喊,让临近的兄弟们赶来助阵,自己也拔出随身短刀,与章和缠斗在一起。那“窄面”沙匪也不是白给,劈过来的刀刃是又快又狠,空旷的戈壁上,兵器磕碰的声音此起彼伏。
章和是随手牵了一批沙匪的马来的,马蹄上有毛毡,所以他的靠近没有引起对方的警觉。他悄悄摸了上来,本想趁“窄面”不注意,从背后砸他一个脑浆崩裂,不想瞧见匪徒猥亵自己的女神,立即变得怒不可遏,大喊让对方“住手”。
这次冲动的行为给自己带来了麻烦,眼前的这个贼人没那么容易对付,身旁又传来了鼓噪的声音,怕是同伙闻声已经赶来。
愤怒的章和现在想不了这么多,他的脑海中只有怎么和眼前的这个仇敌搏命。“咣……”势大力沉的一锏让“窄面”握刀的手再也支撑不住,剧烈的酸麻感把短刀丢在了地上。
章和又一锏抡出去,那匪首一见不妙立即就地进行翻滚,这一下竟然滚出六七步之远,逃出了章和的攻击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