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你既然都来了,为何不上比试台上坐着,混迹在这人潮拥挤的地方做什么?”
沈若玲不急着回答沉潇阳的问题,反而抬头眯着眼睛望向空荡荡的比试等候台,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不过是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趁着这时机好好了解一下对手嘛。”她久站的身体换了个姿势,继续道:“倒是你,不好好坐在专门设的皇家观众席上,来跟我一起站着干什么?”
“这不你是我老大嘛,我自然要跟在老大身边啊~”沉潇阳近乎谄媚的说。真相确实他不想去掺和那些明枪暗箭的对话,与其跟一群虚假的人打交道,还不如在沈若玲身边待着舒服。
沈若玲盯着他,眼神探究。过了会又觉得没意思,这人不会害她,不想说的,只有丢脸的事让他不好意思说。可以说她在跟沉潇阳相处的期间已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毕竟他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朋友。
摆摆手,对沉潇阳抛了个白眼,傻大个。
沈若玲和沉潇阳犹在说着话,一声尖细嗓子划破聒噪的空气,他们的耳膜:“皇上驾到,水族使者到——”
沈若玲揉揉耳朵,掀起眼帘看着乘着轿辇缓缓而来的楚夏皇和蓝镜华等人。上等金丝楠木雕刻着象征祥瑞的龙凤图案,丝质绸缎盖住轿辇中人的面容,只隐隐透出模糊不明的身影,一阵风吹过,奢华珍贵的气味拂过人们心头。
这便是等级的区分,不论在那个时空,哪处地方,都存在着。
人们无力反抗,甚至习以为常,麻木的忽略。
在场的人听到太监的通报声都跟沈若玲一样往特殊通道转头,一个两个都伸长脖子睁大着眼睛,好一睹天下城强者的风采。
轿停,一抹婉约娉婷的身影在人们的注视下从纱帘中走出来,白皙细嫩的柔羹扶着丫鬟的手,一步步的走入人们的视野。
一张高傲艳丽的脸也显现了出来。
楚夏皇走至蓝镜华身旁,微微弯腰,摆出了“请”的手势,“蓝姑娘,请往这边。”说完等着蓝镜华的反应。
蓝镜华微微一笑,抬步便往前方走去,连一声回应也没有。楚夏皇身子一僵,随即跟上蓝镜华身后,面上仍一派祥和,心中却暗恼,这天下城的人也太高傲自大了,莫不是以为他楚夏国就没有能人了?如此藐视他,简直欺人太甚!
恼火归恼火,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楚夏皇默了。
沈若玲饶有趣味的看着贵席台上的一出戏,碰了碰跟她一起看戏的沉潇阳:“诶,你爹被人落面子心里头憋着气呢,你作为儿子有啥感想?”
沉潇阳面无表情的继续瞧着上方,不咸不淡的回她:“能有什么感想?”见识过宫里的各种腌臜事,沉潇阳早对这个没有给他过一丝父爱的人没感情了,他和他的关系,不过是流着一样的血罢了。
沉潇阳漠然的态度让沈若玲不敢再问下去,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回去看贵宾台的情况。
这一看,却让她略带讶异的扬起了眉。只见贵宾台上,蓝镜华正跟台下略次位的女子相谈甚欢,而那女子,正是之前在乌雷拍卖所下挑战书不成的林竺依。
原本懒斜着靠墙的身体稍稍站直,环着的手微撑着下巴,直视上方的眼里带着探究。这林竺依看来是想借蓝镜华的手除掉她了?
贵宾台上,蓝镜华娇矝的神色转为兴致盎然,正倾身倾听满面神采的林竺依侃侃而谈,而身为嫡子兄长的林枫松仍维持着温和有礼的虚伪假面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子的交谈,不做言语。
真是够搞笑的,以她对丞相府的了解,嫡庶子女间关系哪会这么平和。这林枫松还真是为了权利什么都可以放下啊,甚至于本身的自尊。沈若玲眼含讽刺,嗤笑一声。
时间倒回几分钟,彼时蓝镜华正百无聊赖的睇望着地下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享受着他们或惊艳或羡慕或崇拜的眼神,心中傲气越发旺盛。
“早就听闻光陵之都水族能人众多,尤其是炼丹天才蓝镜华,更是千年一闻、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沈若玲丝毫比不上您。”一道柔和带着适度的吹捧的声音在蓝镜华耳畔响起,不夸张不作假的夸赞备受蓝镜华中意,心中越发膨胀。
寻声望去,台下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映入蓝镜华眼中,“你是什么人?”能同在贵宾台上的,想必在楚夏国的地位也不会太低。
林竺依脸上扬着笑,不过分谄媚也不过分冷淡无礼数,她先是看了眼蓝镜华身旁的林枫松一眼,而后才回答道:“小女乃丞相府庶女,林竺依。”
蓝镜华在听闻回答后眉头不动声色的微皱了一下,又是林家的人。而后又想起林竺依看林枫松的眼神,挑衅又恶劣。随即明白了过来,嫡子庶女嘛,之间的争斗是必不可少的。
这么一想,蓝镜华反而脸上带笑,“原来跟李丞相的女儿,这么说就是枫松哥哥的妹妹了?”这话是对着林枫松说得。
林枫松被林竺依挑衅也不恼,捧着茶杯饮着茶,刻意的放慢动作不疾不徐,一派仙人模样。直到蓝镜华发话,精通人情世故的他才放下茶杯,手握住蓝镜华的手,压低嗓音温言细语:“确实是呢。”继而转头对上林竺依的眼眸,“我可是有了个好妹妹。”
林竺依盈盈一拜,“多谢兄长夸奖。”既然林枫松想演兄妹情深,她自然要陪他演下去。到头来恶心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蓝镜华看够了兄妹两暗地里的针锋相对,才转回原来的话题:“你之前所说的沈若玲不如我,可有证明?毕竟我这人向来喜欢追根问底。”对于沈若玲,她是恨极了,恨不得所有人都讨厌她,而林竺依,就是这样的人。
正所谓朋友的敌人是朋友,蓝镜华在嫉恨沈若玲这一点上和林竺依达成了共识。所以在被问起沈若玲如何不好的时候,林竺依恨不得像豆子一样倒,一次性吐个痛快:“很简单,沈若玲不过是绣花针,不仅会扎人还中看不中用,对镜华姐姐您的挑战简直就是狂妄之言!如同那爱吠之狗,惹人嫌恶……”
林竺依如高谈阔论的才子一样,嘴皮张动毫不停滞,唾沫横飞。蓝镜华激动附和,如遇知己。就有了后来沈若玲和沉潇阳所看到的场景。
“看来丞相府的子女都十分出色,枫松哥哥有你这样的妹妹,是他的幸事。”蓝镜华饮了一口茶润喉,方才的交谈使她的声音有些微哑。
“自然,我的妹妹一直让我放心,以妹妹的才智,方才所说的计策就连哥哥我都无法想到呢。”林枫松眉眼带笑,面具下的脸却恨得磨牙。他对林竺依可一丁点的兄妹情都没有,按母亲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野种。如今这个野种能耐大了,竟然都能跟他抢风头了,想借他的手搭上天下城,没门!
比赛时间即将开始,熙熙攘攘的人群越发躁动,林竺依结束和蓝镜华的交谈,转而望向密密麻麻的人群,眼中笑意渐深,复仇的快感席卷她的心。很快,很快就能报当初沈若玲欺辱她的仇了,只要她的计策成功,沈若玲就会在今日彻底沦为楚雄城的笑话!
时间已到,炼制丹药的药鼎,药材都已准备齐全。露天斗兽场上,原本拿来竞斗兽的场地如今正摆放着两尊青铜药鼎,繁密的纹路雕刻其中,精美的图案浮现其表,神秘内涵的药鼎一看就绝非凡物,这是光陵之都手笔。
“光陵之都不愧是强者云集之地,连炼制药鼎都如此奢华。”
路人甲跟身旁的路人乙赞叹着。
“看来水族的姑娘对此次比赛很看重啊,连罕有的物化青铜药鼎都拿出来了。”在路人另一旁的路人丙侦察状推测着。
“你懂什么呀,这物化青铜药鼎在玄武大陆罕有,可不代表在地大物博,能人宝物众多的天下城罕有啊。”一直未说话的路人乙闭着眼睛晃着脑说得头头是道,路人甲和路人丙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以求他继续说下去。
不止他们这一处在议论,从青铜药鼎被大力士抬出来后,各个角落的议论声不觉如耳,比比皆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至斗兽场恢复安静,比赛的另一位主人却迟迟未来。随着时间的迁移,蓝镜华的面色越来越阴沉,乌云密布。
“这沈若玲怕不是临场脱逃吧,让我们这些人白白等着却不来,不是懦夫吗?”林竺依是逮着机会就出言嘲讽,完全无顾忌。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众人的纷纷议论。“那沈若玲莫不是真的怕了?要知道水族的那位姑娘可是炼丹天才啊。”
“你别说,还真是,实力不够临阵脱逃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倒是连累家人沦为大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