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也不是傻子，眼见着夜鹰讲宝镜揣到怀里，做了个疑似“滴血认亲”的动作之后就没了下文，稍微思索几秒钟就知道自己多半是又被这家伙给骗了……

而人在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上当受骗后，所能采取的第一反应，往往都是一样的。

“你，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只见这位一向养尊处优的二皇子气的面色发黑，仪态全无。他也顾不上什么立场的问题了，直接用一根手指头遥遥指着那边的夜鹰，破口大骂道，“畜生！混账！竟然和恶魔族串通好了来骗我……你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的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人类？是人类啊！像你这种人……就是活生生的汉奸！卖国贼！应该被千刀万剐，丢进油锅里炸死！”

“是啊。”夜鹰无所谓的耸耸肩，回道，“可惜了……你看看我的头发和眼睛，你觉得有人真的把我当做人类看吗？”

“嘿嘿嘿，夜鹰，既然对面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想不想真的加入我们恶魔的阵营啊？干脆一点，没必要向修仙界那些除了嘴上功夫之外一无长物的老东西证明什么。既然他们执意抓住你不放，你干脆就遂了他们的心意，真的加入我们好了。你也是知道的，像我们这个等级的恶魔不能直接干涉人间的事情，所以才会有时间猎人这么个组织……但是，虽然不能正面登场，我们在一旁搞搞支援还是没有问题的。”风铃眼珠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损招，竟突然用一种充满了诱惑的语气开口道，“怎么样？完全合算的吧，我们这么强。加入恶魔族的阵营，那里都是和你一样的人才，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因为某些愚蠢之极的原因歧视你身上的任何一个特征的！”

“你跟恶魔族的人打交道已经有好些时候了，应该清楚的……”风铃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夜鹰，让他不禁有些心痒难耐，“我们，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谎。”

“……”夜鹰虚眯着眼，默默地思衬着，一言不发。

“其实是可以的哦。”一旁香草突然开口道。

“看吧看吧！”风铃无疑是可以看见香草的，见她拍板同意，她兴奋地都快跳起来了，“你的上司都已经同意了，你还纠结什么呢？正义吗？那种东西不过只是一个虚伪的，用钱可以买到的名号而已。再说了，除了名字不好听以外，恶魔族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称得上是正义的啊。只不过……正义不是空口白话讲出来的，是要有牺牲的。而你们，娑婆世界的人们，恰好就是这次正义的牺牲品而已。所以，你们所接受的教育才会在你们一出生的时候就说，我们是邪恶的，是人间最最不能容忍的存在。可是，夜鹰，你拥有这个世界的人所不应该有的超前思维，你一定可以理解我们的，对不对？”

“……”

“当初我选中你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香草看了一眼正在埋头思考的夜鹰，接着用一种不温不火的语气说道，“你要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限制内，将这个星球的原住民引向太空，发展成足以掌握这个恒星系内所有资源的二类文明。但是……我并没有限制你为了达成这个目标的手段。是你自己选择了继续留在有妖气，继续将希望寄托在那些‘修仙者’们身上。我一直没有点破你，是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夜鹰猛地一怔，整个人都像是入了魔怔一般，从风铃的身上坐起来，又一个侧身瘫倒在地上，双目之中的焦距也是随之无神地涣散开。

“其实……你真的是挺傻的。一开始你沉迷于有妖气的高科技技术无法自拔，从而选择留在那里，我还能理解。但是，说实话，当你在琉璃宫的梦境里亲眼目睹了三千年前恶魔族的军队时……你就应该反应过来了。”香草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种独有的沧桑，这是她用无尽的岁月总结出来的东西。身为至高的神明，即便是将自己的身份放到夜鹰这样的水平上，也依旧能很快地总结出来一套用以达到目的的，最有效率的方法，“想要向太空进军，你所需要的理所当然就是飞行载具。我想，以你的知识积累，应该早就看出来大牙其实是一架可以在宇宙中飞行、作战的高性能战斗机。”

“恶魔族在三千年前的军队就已经有了这种等级的军火配置，这三千年的时间，又够他们进步多少呢？”

“后来，你又和齐天、林幻交战，算是见识到了单体的恶魔能有多强大。按理说，你应该是要想到的——他们单个都这么强，聚在一起的强度又怎么会是这个世界的‘仙人’们能挡得住的呢？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修仙者才会高呼着‘打倒恶魔’的口号，稍微了解一点内幕的人，无一例外都会采取一种缩头乌龟的态度，祈求自己别被真正的恶魔给盯上。因为一旦被盯上了，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香草继续分析道，“但是……你却刻意地忽视了他们的强大，而是将自己代入了修仙者的阵营里。你想的每一步都是怎么拖住恶魔族的脚步，把战争的尾声尽可能拖长，同时榨干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潜力用以发展航天技术，从而忽视了自己本来的目的，以及可以达到那个目的的最佳手段。”

“明明，眼前就有更加方便的方法。”

……

眼见夜鹰再次陷入一种目瞪口呆的状态，露出好像刚刚做了一番前额叶切除手术一般的呆滞表情，龙傲天只当他是在嘲讽自己，气的龇牙咧嘴，火气快把头发都给烧着了。“你这瘟神……竟然明目张胆地和恶魔站在一起，倘若不是我的神力被这奸人乘虚所害，你就死定了……”

“弱者不甘心的哀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动听呢。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看你看我不爽，然而又打不过我，只能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的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同龙傲天开口讲话，风铃可就没有那么温柔了，能嘲讽就嘲讽，要是能把他气的脑溢血而亡那就更好了，“还有啊……我跟夜鹰在商量事情呢，等我们讨论完了之后，说不定他就真的如你所愿，加入我们了哦。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想想都觉得有趣啊，你说呢？像类似……我用瞬间移动把他带到龙国，然后我在一旁什么都不干，夜鹰发动熔岩宝石的力量，将你们国家所有的土地用高温盐碱化，变成无法种植农作物的荒原。再然后，我瞬间移动到你们的行政中枢，杀几个比较重要的领袖人物……你猜猜看之后龙国会怎么样？”

“你的那些无聊的如同玩具一样的科技产品……能有什么用吗？”

“你……”龙傲天不由得气急败坏，但偏偏又找不出一个字来反驳她。毕竟，只要稍微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风铃所说的话，从技术角度上来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如果夜鹰真的加入了恶魔族，并且要对圣龙骑士进行加精确打击的呼，简直是易如反掌。而他之所以还没有这么做，无疑就是一个他尚未从心底里认可恶魔族的完美证明。可，要是，这家伙真的心念一转，决定去帮助恶魔了……

“你敢！我告诉你，夜鹰，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你就是历史的罪人，是要被挂在柱子上遭到万人唾弃的！”龙傲天似乎有些心慌，喝骂声也变得色厉内茬起来，“你的家人、亲人，还有孩子，他们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你的力量，理所应当要用来效命于人类，用来为人类做贡献！恶魔才是你的敌人！如果你胆敢私通外敌，就做好被审判的准备……”

“哈？审判？！你是在开玩笑吧！你说的一切……都是以人类大获全胜为基础的。在看到了风铃的力量之后，你居然还能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真是让我大牙都笑掉了！”夜鹰缓缓地转过身来，嘴角咧开，露出一股与主角这个身份完全不相符的、莫名疯狂的笑容，“只要恶魔族赢了，就没有什么耻辱柱，也没有审判！历史永远掌握在胜者手中，到时候，那个要被万人唾弃的人，将会变成你。你说我不敢这么做？你根本不明白……我顶着一头黑发和黑眼睛出生，遭受了多少莫须有的污蔑！我恨人类！我恨那些愚昧无知，在尘土之中为了低劣的生存和欲望摸爬滚打、用尽了肮脏的手段不自知、不忏悔、而又如此自命不凡的人类！龙傲天，你给我听好：如果我真的要加入恶魔族，那这场战争早就结束了！我在作恶方面的才能远远要超过我在行善方面……但我之所以还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我对这人间还有那么一点点，一丝丝的留恋！这里还有一些东西是我值得为之奋斗的！”

“我希望你……好好审视一下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不要让我将这份难得的感情，消磨殆尽。”

这一番气势十足的嘴炮，愣是将对方说的哑口无言、无言以对、对无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