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可那爱情彷若入了魔。他为了她,十三年来他有多么的努力。在别人嘲笑不看好的否定言语中,他一直朝前走。咬紧牙,使劲儿拼命的往上爬。什么方法都可以用,哪怕是出卖自己的身体。为了多接几档节目,为了多参与几套剧本,他拼了命的聚集人气,拼了命的出卖原则。
为的什么?
仅仅只是为了在将来的某一天,他能充满自信的站在她面前,像一个男人一样,而不是男孩子。
可是无论他是个多么优秀的演员,那些成熟稳重的气质他终究是演绎不出来的。
渴望被爱,渴望去爱。他总是这样渴望着子虚乌有的事情,原来啊,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喜欢他的人存在。
原来啊,他的出生本就是一个错误。
妈妈是因为生他才难产去世,爸爸是因为保护他才葬身车祸。现在,就连姐姐也开始讨厌他。
真是讽刺的人生,或许他本就是个小恶魔。小恶魔不应该被人所喜爱,应该被人唾弃,被人厌恶。
嘛,无所谓了,反正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车停在海边别墅后,墨尘露打开车门马不停蹄的朝外跑,像试图逃脱车厢般的牢笼。
淡良冰眸子寒意甚浓,他锁好车子,不紧不慢的在大门马上被关紧的前一秒闯进她的家。
“姐,我对于你来说是种怎样的存在?”
“良、良冰,你要干什么?”她充满警惕的退到沙发旁边。
“嗯?原来这就是姐姐你现在生活的地方?挺整齐嘛,真不像你啊。”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步步逼近。好似背后长出了一对黑色小翅膀一般,表情阴晴不定。
墨尘露不停地用手拍着胸口,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跶出来了。淡良冰唇角微微勾起,笑的魅惑人心。
“姐姐,你回答我啊,我对于你来说是种怎样的存在?”
怎样的存在?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难道不是从小到大一起玩耍过的弟弟?难道不是亲亲蜜蜜的一家人?
“姐,你在紧张什么呢。”他空了空,接着说:“难道你是在害怕我再次偷袭你?”
只是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看一眼,她几乎就快要被烧灼。墨尘露的脸就像蒸汽熨斗烫过一样,呼呼的冒热气。
“姐姐,你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他的话语就像大雨过后的闷雷,砸在她的心头。
“我喜欢你啊。”她想都不想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所谓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呢?”少年不温不火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悲伤,如天使般纯美白皙的脸颊上挂着恶魔一样的邪笑。“恐怕,我们两个人的喜欢不是同一个哦?”
“良冰,太近了,你离我远一点——”
“你看,”他垂下眼眸,很是受伤:“你现在就开始讨厌我了。”
“我……”
“小时候明明说好,将来无论如何你都会一直喜欢我,为什么?嗯?为什么现在就开始讨厌我了?”
是泪,晶莹剔透冰冰凉凉的泪,一个瞬间从少年无暇的脸上划过。
墨尘露惊慌失措,连忙用衣袖去帮他擦拭。结果擦了两下,淡良冰顺势抓住她的胳膊。俩人重重朝沙发倒去——
她吓得一个哆嗦,脸发烫。
近在咫尺的少年,用渴望被爱的眼神说道:“姐姐,说吧,说喜欢我。我竭尽全力十三年,以全新的自己来面对你,只想听你说出这一句话。呐,姐姐,求你了,说爱我……”
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出来,她也能感受得到这些年他的付出和辛苦。可是如果只是这样,就让她允许两个人目前尴尬的关系,是绝对不可以的。
“良冰,你清醒一下。我是你姐姐,虽然我也非常非常的喜欢你。可是我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你一定是工作太忙冲昏了头脑。”
他锐利的眸子一凝结,撑着沙发坐起来。自嘲的笑了一下,长长的细碎刘海掩盖住他受伤的五官,淡良冰颤抖着说:“是呢,对你来说,我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黄毛小子。怎么能够跟他相提并论,姐,我知道了。”
墨尘露真的以为他明白了,毕竟谁没有过十八岁。
十八岁,叛逆期。喜欢寻找一切刺激的东西,不论生活还是感情上。都喜欢挑战与常人不同,很难让人接受的事物。
没关系,她表示理解。
谁还没有过叛逆期呢,她相信只要淡良冰冷静下来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可是她并不知道,她的每一句回应都震得淡良冰心窝子疼。
“姐,嘿嘿抱歉让你有了不好的回忆。其实刚才那些话都是我最近接的剧本内容,怎么样?我演绎的是不是特别真实!”
墨尘露顿时汗颜,整个人都顿时傻在原地。
“啊、啊,嗯,你演的真不错。不愧是影帝,把我都吓到了。”
真的是这样吗?
“时间不早了,我好累哦!姐,你这房子客房在哪里?我想睡觉啦。”
墨尘露指了指二楼右手边,淡良冰转身走上去。
真的是这样吗?刚才那些对话,只是他的一出戏?只是剧本上的台词?
可是为什么,他的背影宛如一条行驶在浩瀚无际海洋中的孤船,如此寂寞孤独。
傍晚,夜深人静。听着耳边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看着捧在手心里的热茶,墨尘露的记忆陷入一片混沌。
她想起今天和淡良冰每一句对话,心里就开始发毛。
大客厅没有开灯,她整个人都像被黑暗所笼罩。水杯中绿色的茶叶渐渐下沉,宛如她的心也不断地随之往下落。那种心脏绞痛的感觉又袭来,她喝了几口茶水,放下杯子抚摸着自己日渐凸起的小肚子。
宝宝,妈妈该怎么办?
和伊柯然订婚,真的可以把先前关于言御生的记忆全部忘掉,全部销声匿迹吗?
明明言老师已经不在,可是她却还保留着和他在一起的所有习惯。比如,去尝试他喜欢喝的咖啡、红茶,比如床头摆放整齐的生物学书籍,他使用过的电脑,他的打火机。虽然墨尘露不能吸烟,可还是完好无损的保存在抽屉深处。
她放下杯子,走到厕所,盯着镜子一旁摆放整齐的蓝色牙刷和牙膏。拿起言御生用过的围巾凑到鼻子前嗅了秀。
没有他的日子,好孤独……真的好孤独啊,言老师。
这些东西,等她搬到伊柯然家里,真的可以不留痕迹的遗忘在脑海深处?
孤独,并不是身边有许多朋友,生活过的顺顺利利,手里有大把大把的钱就可以解决。而是身边唯一理解深爱你的人突然消失,所留下来的漫漫长夜。
从那天开始,她再也没有过从容的微笑。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突然在黑夜里闪烁,屏幕显示‘海沐廖’的名字。
她吸了吸鼻子接起来,对方那头隔了几秒才说话。
“你在哭?”
“没有,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觉。”她叹气,放下言御生的毛巾,渡步走到床边坐下。
“现在有空吗?”
她微愣,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十一点一刻。“有。”
“我在海边。”
“这么晚了你在海边干什么?”
“我喝了点酒,想吹吹风,你出来吧。”海沐廖略带沙哑的声音,有些祈求的说道。
海边,海风柔柔的吹拂着他的头发。明亮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他漫步在海边双手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喜欢过的那个女人。
墨尘露小跑过来,笑道:“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单独见过面了。”
海沐廖关掉手机,塞进裤子口袋。定晴看她,两个人站着,彼此之间隔着的距离并不遥远。但是在她看来,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
或许,让她感觉到遥远的是心与心的距离。
“露露。”他还是这样叫她。
“嗯。”
“听说伊柯然回X市了,你们两天后订婚?”
墨尘露犹豫的应一声,“嗯。”
“唉——”他长叹,“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她两只手紧紧交叉在背后,捏住手指,骨节泛白:“我……”
“露露,你很优秀。从小到大,我一直很赏识你的勇敢、坚强。你那一股子冲进,和固执都是我没有的。”海沐廖视线转移到她的小腹上,“是因为这个孩子让你改变主意吗?”
“海沐廖,我不能再继续祸害你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墨尘露故作坚强的说:“曾经,我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你爱我的心,我真的很感谢你能够一如从前那样一直爱着我。可是你的感情,我无法回应。”
“我知道。”月光印在他的脸上,悲凉中透着无奈,“露露,你十分优秀,身边从来不缺少追求者、爱慕者。”
海边空气湿漉漉的,一层薄薄的雾气隔在两个人之间。
他浅浅的笑,似乎一切从前的回忆都化作一阵海风烟消云散。“祝你幸福。”
如果没有言御生的出现,她是否会正视他。
“谢谢。”她牵强的笑道。
和言御生在大榕树下的誓言,全部都要兑现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