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沐子琛的话如同收妖师的封印一样将沐珞整个人定在了原地。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沐珞转过身子的时候一脸笑意地望着他,语气格外讨好地说道:“哥,你瞎说些什么呢?我只是想要去上个厕所,哪知道走到这里就迷路了。唉,不对,我好像又不是要去上厕所,我到底是要干嘛来着...............”仿佛是突然忘记了自己行动的目的一般,沐珞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独自喃喃自语地似乎是想要回忆方才到底自己是要来干什么。沐子琛见状,一张漂亮的面容脸色微微沉了沉,却是不敢再多加责备,缓缓松开了修长的五指之后,他道:“往后你要去什么地方,就让护工跟着,别自己一个人乱走。”
“嗯,我知道了。”小脑袋如小鸡啄米般忙不迭地点了几下,沐珞一脸乖巧地应了一声,微微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敛去了眼眸中狡黠的笑意。
吃过了午饭之后,沐子琛陪着沐珞坐了一会儿就回警局了,护工帮沐珞打开电视,电视的声音在屋子里面环绕,但是沐珞的脑子里面不可控制地又响起了方才她偷听医生对沐子琛说的那些话,
“每个病人有不同的表现,具体的诊断我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下结论,但是沐先生,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沐小姐的身体机能偶尔会有些异常,我们不能排除她会有突然暴毙的可能。”
暴毙的可能,暴毙二字一直在她的脑子里面回旋,其实遗忘症的事情是沐珞想要炸一炸沐子琛,看看他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没有想到却炸出了自己随时会暴毙的事情。沐珞读了六年的犯罪心理学,主听三年旁听三年,虽然说不上从来没有判断错误,但是很少有看走眼的情况。对于高元期的印象,沐珞始终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正直的小协警,无论是他说的事情或者是他表达情绪时的一些肢体动作,全都非常的自然,没有一点儿心虚,沐珞记得她旁听的时候有一节课,说的是事实与编造的最大差别是什么,就是整个逻辑的完整性,越是滴水不漏趋于完美的情节,往往是精心编造的,而事实总是错漏百出的,因为人的行为有一套规律,但是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这些普遍的规律来进行,就好比一个学生要望黑板的时候,他必须把头抬起来,但是并非抬起头的时候,这个学生就一定想要望黑板,因此沐子琛说的那些事情很合乎常理,但是并非所有合乎常理的事情都是事实。但是让沐珞纠结的地方就是,现在她没有一个确切的突破口能够证明高元期或者是沐子琛其中一个人所说的事情是事实。
就在沐珞兀自出神思考着沐子琛和高元期谁的话才是事实的时候,护工忽地惊叫了一声,一下子将沐珞的注意力打散了,
“呀,这是谁送的花啊?怎么没见人啊?”
沐珞微微抬起长长的睫毛,一双清澈乌黑的眼眸便映照出了护工从门外走进来的身影。身形高挑秀美的护工正抱着一大束百合花,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什么,沐珞见状,不由得微微开口问道她:“怎么了吗?”
“没有,就是刚刚在门外发现了这束花,”护工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上的那一大束百合花放到了沐珞的床上,笑容可掬地应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人送来的,我刚刚给你去拿药,回来就看见了这花放在门口了。”
“拿药?”沐珞说着便回头望了望摆放在病床边上那张桌子上的闹钟,指针时针正好指向下午一点十五分,“你从这里去取药处大概十分钟,来回也就二十分钟,也就是说这花是十二点五十五分钟到一点十五分钟间被人放到门口的,白色的百合花倒不是一定说不吉利,但是一般探病的人应该会选一些比较鲜艳颜色寓意好一点儿的花。”沐珞一面分析着目光一面微微在那一大束花上面扫过,忽而瞥见了藏匿在那一大片花瓣中的一张淡黄色的小卡片,她轻轻展开那卡片,上面只写着三个字:花园见。清浅的眸光流动着,沐珞细细软软的手指捏着那卡片的一角,仿佛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只是昨天去过花园一趟,在那里遇见的也就只有高元期一个人,若是有谁要约她去花园见面的话,想来也就只有高元期了。
支开护工沿着昨天的路线绕过那座凉亭之后,沐珞果不其然看见了站在花坛边等候多时的高元期,她还未走近,高元期便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转过了身,看见是她,他的面容上微微染上几分笑意,“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愉悦的笑意,沐珞身上套着一件极宽大的羽绒外套,外套下穿着干净的病号服,越发显得整个人娇小单薄,仿佛一个孩子一般。看见沐珞孤身一人,高元期眼眸中有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情绪,他问道:“沐小刑警,你的护工没有跟着你吗?”
虽然是九、十月份的秋季,但是沐珞仍旧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寒意,稍稍裹紧了身上宽大的羽绒服,沐珞长长的睫毛宛若蝴蝶的翅膀一般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的嘴角扬着无害的弧度,眸光却是极为清澈明亮,“你要见我,所以特意买了一束花在卡片上写了地址,你做得这么明显,不就是先让我支开护工姐姐吗?”
“此话怎讲?”高元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眼睛里的笑意陡然转深。
“现在每天跟着我的只有那个护工姐姐,你要是不用避开她,直接来病房探病不就好了吗?而且昨天我们谈话的时候,你不也叫我支开她和我单独谈吗?高协警,如果你想用这些小把戏来试探我什么,那我觉得我们就不必谈了,你对我的智商很不信任。”说罢,沐珞神色微冷,一副戒备的模样。
得知自己似乎是开玩笑玩过头了,高元期脸上微微出现一丝不安,却还是强装镇定地陪着笑脸忙不迭地说道:“沐小刑警,我并不是想要戏耍你,我只是怕你,怕你会为了自己牺牲琛哥。现在知道你观察如此细微,而且还愿意被我牵着走,我确信你是对琛哥做的一切毫不知情,我不是想要捉弄你。”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解释着,似乎是真的怕沐珞生气离开。
“那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沐珞也不是真的要和他生气什么的,看到高元期如此卖力解释,她也就将这一页翻过去,将注意力转移回了正事上面。
“今天早上我看见琛哥进了一趟证物房,好像带了点什么东西出来,我直觉肯定是跟丁彧死亡一案有关的。”高元期见四下无人,也就开门见山地和沐珞说起今日来找她的目的,“不知道琛哥有没有将这个东西给你,因为他出了警局之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我在他的办公室里面也看不到他带走的那个东西,想来,他应该放在了你这里。”
“可是今天哥哥没有来医院,你说的那个东西,我没有见过。”沐珞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
“你今天是几点起床的?”听见沐珞说不知道,高元期眼中微微浮起几分凝重之情,如果沐子琛不将他从证物房里面拿出来的东西放到沐珞身边,那么事情发展就更为严重了,很有可能沐子琛已经对他起了疑心,知道他背着他偷偷接触了沐珞,这么一来的话,事情的发展他完全不能预料,更别说要阻止了。
“我今天是八点三十分起床的,我起床之前哥哥确实也没有来过,要是他来过了护工姐姐会告诉我,但是你也别着急,你也只是猜测不是吗?”沐珞轻轻安慰了一声,尔后故作关心地继续问道:“对了,你怎么那么肯定我哥哥一定是从证物房里拿了证物,而且还是丁彧一案的证物,难道,你都检查过了吗?”虽然沐珞觉得沐子琛所说的话虽然合乎常理但是不一定是真实的,但是她对于高元期所说的话也不是保持着十分信任的态度,一来她觉得如果高元期说的是事实,那么她确实也是很想要阻止沐子琛做傻事,但是如果高元期所说的不是事实的话,那么她帮着他无益于是害了沐子琛,所以她必须要很谨慎地对他说的话进行筛选和分析,让自己尽量不要给沐子琛帮倒忙。
“我一直都是跟着琛哥做事情的,他带着搜救队去那悬崖下面找你的时候,我也有跟着一起去,是我发现丁彧的尸体,当时他的手上有一个手链,那个手链上挂着一块做工特别精致的蓝宝石,雕刻着好像是星轨的形状,那个手链被带回去了作为证物放在了证物房,今天早上琛哥进过证物房之后我觉得有些不安,也进去了一趟,结果发现那条手链不见了。”
“所以你猜测,是我哥拿走了那条手链?”沐珞对于高元期描述的那一条手链并不陌生,因为那一条手链是丁彧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原本是一直戴在她的右手手腕上的,那一日她与丁彧争吵,一气之下便将那条手链扔回给了他,所以那一条手链,是她和丁彧这一段过往的突破口,如果警局里的人顺藤摸瓜,顺着这一条手链查下去,找到为丁彧打造这条手链的店铺,再盘问那个店主,最后肯定会查到她的头上,所以沐子琛擅自拿走了那一条手链,合情合理,即便是沐子琛为她编造一个为了早点靠近丁彧不得不和他发展情人的关系,有那一条手链在,也说不通,就算能被接受,但是时间久了查出的东西越多,谎话就越容易被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