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缘见自己又被带到这里来了,心里不自然产生了恐惧的反应。
虽然已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她却依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就是在这个房间里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如何身体渐渐变得冰冷,如何渐渐失去了呼吸的能力,然后慢慢走向没有边际的黑暗。
那种死亡的感觉幕天席地地朝着她席卷而来,就像当时百里耀离开的时候一样,而最让她感觉到害怕的还不是身体上的反应,而是和自己喜欢的云灿钧永别的心情。
她还没有嫁给她的灿钧哥哥,还没有做他最美丽的姨太太,没有洞房,没有生儿育女,她不要死在这里。
“不要,不要!”忱缘只待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额上鼻端便沁出了汗,她蜷缩在地上,然后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后缩 ,直到退到墙根的位置,双手抱着头,脸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声音抖颤得不像话。
百里耀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只道她是在做戏,没再理会她,一个人从书房出来,然后走向大门,再一次走进自己的别墅里,回到一楼的房间,沐浴休息。
一天都在外奔波,百里耀也累了,很快便进入梦乡。
只是到了午夜,困倦不再的时候,脑子却变得越发地清醒起来。
百里耀并没有醒,而是走入一个梦境。
地点便是在他的书房里,那女孩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切割自己的身体,先是手腕,然后到手臂,之后刀锋转到躯干……
她在虐待自己,她在逼他放了她离开。
一片腥红的颜色把百里耀从梦中刺激得惊醒过来,他想不理会,翻了个身,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可是,残虐并没有停止,忱缘洁白的也衣裙已经被血液染红了裙摆,在他的面前,她开始露出笑颜,洁白的牙齿也染上了血,渐渐的,血液从她的嘴里汹涌而出……
忱缘是在他的地下室消失的没错,可是她消失的时候,他的书房却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而他进入书房的时候,她却不在。
当时的百里耀只道是书房的门锁不够牢固,或者让忱缘破解了他的指纹,从正门走了出去。
可如果真的是从正门离开,为什么没有一个别墅的女奴看见,还有一点,森林除了他的私人座驾,并无别的交通工具,她又是如何离开的。
刚刚她在地下室表现得那么害怕,真的只是做戏给他看的吗,为什么他的心里越来越感觉到不安?
百里耀骂了一句脏话,扯开被子,然后从房间里走出来。
门口站着肖柔,她站在别墅的外面,借着门上的白灯,映衬出她疲惫的脸。
看到百里耀穿着睡裤,光着膀子站在与她一门之隔的地方,肖柔心里氤氲出一抹甜腻的感觉,疲惫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只要百里耀没有杀她,她就永远是他身边的人。
百里耀没有理她,光着膀子直接去了书房。
v国属于热带国家,一年四季都在三十度以上,森林里的晚上温度要略低些,不过百里耀心里擒着事,也就懒得穿衣服。
地下室的温度要比一楼低很多,感觉沁凉不少的百里耀略微舒了口气,可是在打开门看到忱缘之后,无名火又陡然升了起来。
忱缘仍然保持着之前抱腿坐在墙角的姿势,头在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已经在墙上留下一片血迹。
她恨透了自己被百里耀关在这里不管的感觉,从他把她再一次抓到这间书房里,她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他放出去。
可是,他既然拿走了千善,再抓她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没有人看到百里耀拿走了她手里的千善,他当然可以抵赖。
忱缘越想,心越是沉得厉害。
他如果得到了千善,还要抓她,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
没有人看到他抓了她,拿走她的千善,所以,他要杀了她灭口,这样,他才能更安全更彻底的得到千善,不会因为她而惹上任何麻烦。
忱缘心里恐惧的想着,是不是只要再发烧一次,身体就会再一次穿越。
如果再穿越,她一定不要穿越到那忱家,那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上。
忱缘从刚开始到二王子府的时候,只是有过几年的忧郁过度期,之后的几十年一直都过得十分惬意又自在悠闲,她活得很开心,根本没想过什么叫自杀,而对于那些那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人来说,她是一向看不起的。
忱缘一直在心里麻痹自己,不是真的死,只是为了要离开这里罢了,只是离开就好,穿越到哪里也不要穿越到忱家村就好。
忱缘以为千善仍在百里耀的身上,心里对自己能再一次穿越并不怀疑,可是她心里对这样的行为十分不齿。
开始撞了没几下,觉得头痛,忱缘就没有再继续了,可是这地下室似乎带着一股邪气,会把人的胆子和精神意志力全部吸走,恐惧的感觉在她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之后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呈几何倍的增多。
开始撞头是真的想要穿越,再之后,便是半模糊意识的行为,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似乎疼痛可以减低她身体里的恐惧,让她不那么难受。
撞得时间长了,后脑勺的头皮被墙壁擦破,麻木的她也不知道痛,只顾着自己心里自然的反应,继续往墙上撞着。
“你在做什么?”百里耀有些气急败坏,冲过去粗暴地抓住她的身体,摔到侧边的沙发上。
百里耀并不知道忱缘第一次在这里的时候出现过发烧的现象,看到她这副德行,以为她是在逼他放她离开。
可是她的身体不是血肉之躯吗,她这么一直撞着头,不知道痛的吗?
而且他都看到了墙上的血迹, 她还在撞,是不想要命了吗?
还是……她宁可死都不愿意交出千善?
百里耀烦躁地看着她,恨不得把她的脑袋剖了,看看里面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我的玉佛,还给我!还有,放我走!”
忱缘穿着一身牛仔装,头发不像上次来这里,紫罗兰的颜色,随意的披散着。
上次的她妖冶而带着仙气,今天看到的她,灵动而不失俏皮,虽然头发变了棕黑色,却完全没有给她美丽的脸减分。
百里耀看着 ,一时有些惊艳。
他身上是光着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味,那是沐浴过后,残留在身上的味道,是他最喜欢,也最赋安全感的。
金唯一在世的时候,便最喜欢用柠檬水洗脸沐浴,小小的百里耀,心里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金唯一身上的柠檬味。
而那身柠檬味在百里耀四岁之后,便再也闻不到了。
之后,百里耀便学着妈妈的习惯,在自己沐浴的澡盆里,在洗脸水里,甚至在自己喝的水里,都加上他熟悉的柠檬味。直到现在,这个习惯依然保持着。
闻到百里耀身上的柠檬味,忱缘俏脸一红,竟然不由自主地撇过头,露出女儿家的娇羞状。
百里耀没有明白她突然露出这副表情又是为了什么,前一秒钟还是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没一会儿便情窦初开的表情,变幻得太快,以至于让百里耀感觉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我让你等我,你为什么不等我?”
“咩?”忱缘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天我出去,让你等我的,为什么自己走掉,我不过是离开得时间长点,还有,你走的时候,确定没有带走玉佛?”
“我带走玉佛?百里……不是,白公子,你是不是贵人多忘事,明明是你莫名其妙的把我掳到这里,居然反赖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