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活的家伙……”龙傲天眼见自己一手操练出来的士兵们在夜鹰震天撼地的一击之下纷纷化作烤肉，登时就变得怒不可遏，再次将眯着的眼睛瞪圆了，透出一股疯狂的肃杀之气，“给我记住了……你们杀了我多少人，等你们死的时候，我就我把你们切成多少片！”

“呃啊————！！”

听完他这句话，夜鹰抄起断罪之剑，毫不犹豫地手起剑落，将身边两个士兵的身体活活劈开，散发出一阵难闻的烧焦羽毛味。他们两相当于是被岩浆的高温给活活烫开的，五脏六腑暴露在空气和炽热的蒸汽之中，不出三秒钟，便已经被烫的烂熟。岩浆是从外往内流的，直接淌进了他们的肚子里头，活像关东煮里的烫猪大肠，看上去分外开胃。

如果这两个士兵的半截身子没有一边蠕动，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就更好了……

“说这些全部——没有用！你来打我啊，来打我啊！来打我啊————”夜鹰一边痛下杀手，一边朝那边的龙傲天疯狂地丢着嘲讽。为了吸引这个天神的目光，这家伙俨然已经准备好了彻底丢掉自己的下限，脸都不要了……只见他挥动着笨重的断罪之剑上蹿下跳，将它喷出来的飞岩和带着火的硫磺都当做礼花，只管往外甩出去。看看这犀利的身法，这让人忍不住将年夜饭都吐出来的恶心舞姿，这为了激怒别人而故意扭曲起来的五官，妥妥的就是一只动物园里看到母猩猩后忍不住发泄求偶欲望，拿着香蕉跳舞的大猩猩嘛！

“这就是未来修仙界的领袖吗……”罗晓有条不紊地开着枪，一面慢慢地向战场中心地那具遗骨残害靠近，“可以预见的是，修仙界完了！”

“你这黄口小儿……”

“噗啦噗啦噗啦……”还未等龙傲天把话说完，夜鹰便用手拉住了自己的嘴唇，吐出舌头，做了一个只有小学生吵架时才会有的表情——做鬼脸。此刻他的身体和熔岩之心连接在一起，其身体也因为这个而出了些许变化，比如说，此刻喷出来的不是唾沫星子而是小小的火星……在看到鬼脸的那一刻，龙傲天不自觉地愣在当场，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九岁的男人，只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段纯洁的母校时光，在怀恋之中还隐隐得有种蛋疼的感觉。

“你……”

“略略略略……”夜鹰继续毫无下限地吐着舌头。

“我说……”

“扁担宽，板凳长，扁担想绑在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扁担非要绑在板凳上……”

“够啦！我受够你了！你会为自己自作聪明的挑衅而付出代价的！”夜鹰毫无底线的饶舌让龙傲天回忆起了地球的生活，而对于他来说，那无疑是一场印象深刻的噩梦，“你以为……元素化的身体无法被杀死吗?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森罗万象的第十八乐章……”

“来了！”夜鹰心中暗道一声，深深地吸口气，运起体内所有可以调用的能量。不管龙傲天接下来要做什么，夜鹰都会拼上老命去硬吃下来，给罗晓换来一个趁机将镇魔宝镜夺走的机会。至于在抢走了之后该怎么逃离这里……虽说夜鹰本人极其不愿意，但眼下，也只有用九变之术中的第三变——嘲风之变才能做到了。

此等手段虽然下作了一点，但终归还是能有所收获，不虚此行。

然而，正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却见一道通天通地的蓝色光晕从海燕他们藏身的那堆骸骨中忽地迸射而出，迅速划过夜鹰等人的身体，使得所有人的行动都随之一滞，全身都直挺挺地僵住了。他们只感觉到有什么相当细小的东西随着光芒一并从自己的肉身之中横穿过去了，就像海水穿过渔网那么简单！而那道神秘的光芒之中，似是蕴含着某种不可企及的神力，在蔓延开去一定的范围后，竟然像是有意识的一般收拢、折叠，最终，所有的蓝光汇聚在一起，向上攀援，竟形成了一个边长约莫有五十米的等边巨型立方体！

“空空空空——”

奇特的声音从立方体的表层传来，撞入众人的耳中，造成一种奇异的回响。

“这什么啊……临战生变，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夜鹰惊愕地半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突如其来的神迹，竟是有些心怯了。按照常理来说，只有神才能感觉到另一个神的存在。眼下，自己应该只能算作是一个半神，却依旧有一种头皮发麻、脊椎刺痛的幻觉……这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这个蕴藏着神力的立方体，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不好的预感……”罗晓凝视着距离自己相隔甚远的立方体边缘，他灰色的瞳孔中涌起一阵莫名的畏惧神色，这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源血……你是万物的源头，为什么要害怕？来的究竟是什么，竟然让你都能感觉到颤栗吗……”

血管之中，罗晓的血液似乎已经确认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断地翻涌、哀嚎，似要从这这具驱壳之中挣扎而出，接着夺路而逃。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绝对不是区区进化的顶点惹得起的。不要说现在的罗晓还没有进化到源血的最终阶段，即便是到了，也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黑色的风铃，瞬间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相比起林幻与齐天，这个姑娘就要低调多了。她的出场甚至都没有像“漫天飞舞的蓝色像素方块”和“天空中赫然睁开一双血瞳”之类的特效，反倒是像极了某些经费欠佳美剧的拍摄手法——镜头一转，人就已经在背后了。没有背景，没有波动，也没有什么隐身或者现形的过程。夜鹰可以保证，上一秒这里还没有人的，下一秒，风铃的身体突然就出现在这里。而周围的能量竟然连一丢丢都没有波动过，完全无法检测她是怎么来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女孩子黑色的头发和眼睛，那是恶魔族的象征。

“灵儿……？？”夜鹰的接受能力远比海燕要强上许多，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将所有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推演出了那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答案，“你和林幻一样，是恶魔族的间谍吗？”

“这绝对是你们有妖气带过最厉害的一届了。”剧情一再反转，罗晓也一并经历了彻底绝望、卸下重担、急中生智、破罐破摔这几个过程，顺带着吐了个槽，“两个恶魔，一个天灵根，还有一个三公主……”说到这儿，他自觉失言，连忙把嘴给闭上。好在，现在的场面乱的一塌糊涂，夜鹰也没有听清楚罗晓在说什么。

他沉浸在一种非常奇特的情绪之中，往日里和封灵儿所有的互动一一浮现，却都有了全然不一样的解释。

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子！

理智上接受，并不代表着情感上理解。不管如何，夜鹰对待封灵儿这个人都是发自真心的。他还记得和这个女孩最初的相识，和她一起实验“补天者”时候的激动与震撼，还有在云城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经历了一场由罗晓主导的闹剧……当然了罗晓本人今天也到场了。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汇聚起来，一个爱笑的、活泼的封灵儿跃然纸上，走起路来，那根长长的金色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她就这样一蹦一跳地走过有妖气的阁楼，只留给夜鹰一个曼妙的背影，慢慢地，慢慢地消失在了黑色的回忆之中。琐碎的记忆碎片一点点剥落，褪色，留在一个平日里夜鹰不会，也不敢轻易打开的小盒子里面。

在他心中，封灵儿在今天就已经彻底死了。

多年以后，夜鹰重新再回忆起那段日子，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叹道：在有妖气当勤杂工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了……可惜的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是的。”风铃瞥了一眼剑拔弩张的夜鹰和龙傲天，不知为何，发出一声带着些许讽意的冷笑，“虽然已经跟海燕介绍过了……我是弯月会的会长，同时也是此番行动的总参谋长——风铃。”

“你把海燕怎么了？”罗晓厉声喝问道。

“诶？你……穿的是我们组织的衣服吧？时间猎人是效忠恶魔族的组织哦，怎么你的立场这么奇怪呢？”风铃调笑着看了一眼罗晓，见对方一下子被自己呛得无话可说，这个原本就很漂亮的女孩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乐，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瞳中流转出几道媚人的秋波，“其实啊，小罗子……”

“小罗子是什么鬼啊！”一听到槽点，夜鹰瞬间就从方才的悲痛之中抽出身来，化悲伤为吐槽的动力，“你丫是慈禧太后吗？话说之前明明还是叫他‘罗晓哥哥’的咧，那个温柔又鬼精灵的可爱女孩果然是你演出来的吧！是演出来的吧！都是该死的、用来迷惑凡人上当才用的演技对吧！现实中的你就是一个自带着女王气场，幻想着自己就是武则天，然后所有人都要跪拜你的抖S女王大人吧！”

“嗻——。”罗晓面无表情地接道。

“你现在‘嗻——’个屁啊！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是不是！话说，如果你是时间猎人的话，风铃这个真正的恶魔对于你来说确实就和女王差不多来着……那你刚才那么大声跟她说话干嘛？得罪了顶头上司你还想不想在公司混下去了？还不快给我跪下！立刻就跪！”

“你的嘴巴是什么做的……”罗晓斜着眼睛瞥了夜鹰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呢，孤在云城的时候就已经隐隐察觉了。”风铃似乎再次找回了和夜鹰他们一起瞎胡闹的气氛，只见她从四次元后背中摸出来一顶三十斤重的皇冠，一边庄重地扣在自己小小的脑袋上，一边收着嗓子，故意弄出一种皇帝才会有的肃穆语气，“你……对海燕姑娘心有所属是吧？”

“连自称都变了啊……话说，灵儿，你当众把这种事情点出来感觉好尴尬啊……还有皇冠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不要做有违物理原则的事情好不好……”夜鹰有气无力地吐着槽，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用担心，就像林幻给了王权一个机会一样，孤也会给海燕一个机会。既然注定要走的……就让孤，最后再以‘封灵儿师妹’这个身份做些事情吧。”风铃转过身去，眺望了一眼被埋在遗骨中间的海燕，“等她失去理由活着的时候，孤承诺会带她走。”

“你和林幻明明是同事呢，都没见怎么来往……”此时此刻的夜鹰，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承诺的分量有多重，毕竟他不知道王权身上发生的事情。恶魔族许下的承诺，绝对是会兑现的，不管这承诺本身有多困难。